重生之黑女配!
晌午,靳家。
“夫人,有位姓景的先生來找。”听得佣人來報,紀靜如狐疑,不記得有認識誰姓景的,下樓看見的是個四十有余的男人。
“請問你是?”
景玉林站起,微微頜首,“靳夫人,我今天來是為了靳心蕊的事。”
“你是夏令營的老師?”紀靜如恍然大悟,賠笑說,“抱歉,這次我女兒偷跑回來,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怎麼說她也不肯去,我丈夫又出差,後天才回來,我想還是取消好了。”熟練的語氣輕易地透露出她經常處理這些問題。
景玉林沉默會兒,才問“她經常這樣?”這話有些試探的味道。
想起從幾天前偷溜回來的靳心蕊,紀靜如不禁嘆息苦笑,“是呀,心蕊生來體弱多病,所以被我們嬌慣著,才會養成這樣的性格。”望著安靜地听著的景玉林,“
“靳夫人,我不是夏令營的老師,我叫景玉林。”
景玉林……紀靜如愣了,這名字听著有點耳熟。看著她在思索,景玉林說“或許我這小人物的名你記不住,換個說法吧,目睹葉家長女行凶的女人是我妻子。”
這麼一解釋,確實清明不少,紀靜如開始時不怎知道景家的人,斷續從顧母口中提及,但對人販子的同犯不抱好感,因而未曾與景家有過丁點聯系,知道景嫂,是因為杜語心的死,還有指證葉宛清。紀靜如臉露同情,安慰道“你妻子的事我也听說了,可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
聞及妻子,景玉林的神情閃過些許變化,但很快平靜下來,“我不是為了說我妻子的事來,而是靳心蕊。請問,你還記得十幾年前的周家嗎?”語氣有些緊繃,看來是鮮少說這些斯文的客套話。“周老就是我的岳父。”
話落,紀靜如的臉色霎時微變,騰地站了起來,情緒有些激動,
“我從岳父口中得知你們之間有點矛盾,可罪不及孩子……”景玉林剛開口,說到一半,就被截住了。
“罪不及孩子這鬼話你該跟你的好丈人說!”紀靜如的聲音有些失控,佣人看見她異狀,停下來偷覷,就怕景玉林傷著她。“我跟周家的人無話好說,”
與周家只是“有點”矛盾?真是天大的笑話!
父親紀海豐會受不了刺激中風,她會沒了親姐,靳佳柔會年幼喪母,全都是周老搞出來的事情,今天只換來他一句“有點”矛盾。怒意竄上心頭,燃燒她整個神經。
“靳夫人……”
拒絕再听景玉林的話,紀靜如猛然轉身,冷冷地怒道“送客!”
佣人過來,說了聲“先生請”,作了請的手勢,景玉林看了眼,沒有離去的意思,然後對紀靜如說“靳夫人,我不知道你和我岳父發生了什麼事,我只是你把女兒還給我。”
“笑話,我們靳家什麼時候帶走了你的女兒!”
“靳心蕊。”
紀靜如憤而轉身,怒目瞪著景玉林,“你胡說!心蕊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女兒!”這聲幾乎叫喊出來的,驚動屋里的人,以為出了事,幾個男人急步跑進來就要抓走景玉林。
“誰也不許動!”只听紀靜如低吼了一聲,“先讓他說來听听,我生的孩子怎麼就成了你的女兒!”
景玉林取出那個整齊無痕的信封,“這是我妻子留下的dna檢測結果,如果夫人不信,可以再驗一遍。”
听到祁寧說景玉林到靳家,說出當年車禍的事,還有靳心蕊的身世,靳染立即啟程去靳家。
景嫂取得那份dna沒有銷毀,藏了起來,她不願斷了丈夫的血脈。顧維以前是養子,可回來世家後已不再是屬于景家的孩子,而且他待他們再好,顧家始終對他們心存芥蒂,尤其是顧父。
靳染進門就看見滿臉怒容的母親質問著剛從外地趕回的父親,“靳祿,你就是眼睜睜地由著我當小丑,幫那該死的周家養孩子?”如果要提及紀靜如最恨的人,莫過于周老。
從小到大,只要提及周家,紀靜如就變了個似的。
“爸這樣做也是怕媽你傷心……”嚴莉娜出聲想要安撫紀靜如。
除了靳明睿在國外,該到靳家的人基本到齊了,靳佳柔,靳梓炎夫婦。
紀靜如打斷媳婦的話,失聲低吼“誰家的孩子也可以,為什麼偏是周家!你明明比誰都清楚,周家做過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
靳心蕊顫聲上前,“媽媽……”
“你滾開!”紀靜如猛地推開了靳心蕊,無視她因自己過激的舉動而白了臉色的ど女。
看著紀靜如這悔恨難當的樣子,無可否認的,心存了無數難以言喻的快感。
盡管是真不恨紀靜如了,但這些傷疼壓在心上太久,日夜糾纏,也想看看那個曾經視ど女如命根的母親,得知靳心蕊身世的反應。疼了十幾年的女兒是仇人生的,她就是為了個不相干的人,冷待了親生女兒那麼多年……愧疚吧,傷心吧,這些疼痛還不如她受的百分之幾。
只是,如今親眼目睹,她還是丁點兒的難受。
大概是,身上血緣羈絆的緣故吧。
靳心蕊後退幾步,扶住沙發,顫然望著兄姐,“那人說的是假的,我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女兒……他只想騙我們家的錢,你們別相信他的話……”站穩走向兄姐的跟前,牽強地扯上笑容,“我是你們的妹妹心蕊……”
“祈青,將她送回景家!”
“媽,不要!”靳心蕊哭著大喊,想要抱著紀靜如的胳膊,就被拉住,“我真是你女兒啊!媽,不要把我送給別人!我以後會乖的,听你們的話!求你別像對二姐一樣,把我送給別家當孩子!”原本這嘶聲力竭的哭喊聲令紀靜如的臉部有一絲動容,但當她提及靳染的名字,臉色冷冽起來。
要不是她,靳染需要變成如今沉默寡言的模樣,逼得倔強從不把委屈說出來的次女,用那種對自己徹底失望的語氣問她,是不是要是妹妹想要,連喜歡的人也送上。
“二哥!大姐!”
“不許你用這張嘴喊佳柔!就你沒有資格這樣喊她!”紀靜如冷聲制止她的叫喚,“我姐姐,佳柔的親母,就是被你外公親手害死的!”甩開丈夫的手,徑自上了樓。
靳心蕊蒼白著臉,張合嘴唇,目光掃過那些默不作聲的兄姐,原來這樣,難怪一直以來,他們也是——轉頭看向父親,發現他緊接著跟了母親上樓。當落到門口那個身影,黑亮的瞳孔緊縮,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就在撲到她身前的一刻,被沈離和祈青給攔住了。
她拼命想要掙脫他們的鉗制,偏偏敵不過大人的力氣,只能隔著兩三步的距離,朝著靳染叫吼“靳染,我到底哪兒對不起你,你要聯著外人來害完我一遍又一遍?我是你的親妹呀!”
“那你呢?”靳佳柔開了聲,“你又何曾善待過阿染?”
靳心蕊一窒。
“以前這家里除了媽,還有誰比得上阿染對你要好,可你是怎麼對她?逼得她無處容身,連自己家也待不下去了?我們靳家不欠你的,也不欠周家的。”面對靳佳柔的連聲問責,靳心蕊的身子滑落下來,整個人像是虛脫了般坐在地上。
靳染淡淡地瞥望靳佳柔,沈離跟著大姐身邊多年,她知情靳心蕊是周老的外孫女已不是驚訝的事,現在想來,以前就透露出問題,小時大姐對誰也一樣,但從不跟心蕊和自己一樣親近。怕是礙于父親的關系,也不想紀靜如傷心,才一直忍下這個殺母仇人的外孫女。
“難道就要為了那些事,你們就不要我了嗎?”她嗚咽地說著,淚水從眼眶流了下來。“大姐,我錯了,我說對不起了……”用手背擦掉眼淚,努力忍住顫抖的嗓音,“我會乖乖地去夏令營,以後不再調皮,不會再搶二姐的東西,也不會讓媽媽擔心……你們別把我送給別人好不好?”
那哭聲帶著惶恐與絕望,陌生的家,陌生的親人,其中一個還是曾經害過自己的惡人,那一切想起來是多麼的可怕與無助。
人總要受了挫折,踫了壁才會知錯,學乖。
靳梓炎沉默不語,就算是平常看不慣靳心蕊所作所為的嚴莉娜也看不過眼,別開了臉。
久久沉默過後,祈青將哭癱在地上的靳心蕊扶起,不顧她怎樣哀求與掙扎地叫喊著兄姐的名字,也無補于事。不說景玉林想要回親女,紀靜如也是無法接受與周家有關的一切人事,靳心蕊說什麼也是不可能再留下了。
靳祿進門,就看見坐在床上的紀靜如,他低聲道“對不起。”
听到丈夫的道歉聲,一顆顆冰冷的淚珠,無聲地流了下來。
其實她也知道,不該全怪他的,因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而已。
車禍過後,鮮血,尖叫,哭泣——
她奄奄一息的那個模樣,嚇壞了丈夫,冰冷的身軀像是沒有生命那般恐怖。
跑去醫院的路上,靳祿抱著渾身鮮血的自己,不斷在她耳邊喊著自己名字“靜如,你撐著……”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他,很想安撫他一句“我沒事”,可就是使不上力氣,感覺生命的力量一點點被抽離。
孩子保不住了。
這個念頭竄過腦海,紀靜如的意識隨之漸漸失去,隱約恢復了微許的神智,她听到床頭傳來熟悉的嗓音“靜如,醫生說孩子很平安。”
孩子,沒事?
“要是你不醒來,我就把她丟了!”
不要——
靳祿這人很嚴肅,不愛開玩笑,對待明睿他們幾個尚且如此冷漠,更別說是剛出生的孩子。他一定會覺得這孩子害自己丟了性命,恨上這孩子,說到做到把孩子給扔了。
不要把她的孩子給扔了,不要……在意識里喊了十數遍後,她終于艱難地擠出個“不”,像是夢囈似的道“別,把……我們孩扔。”有些口齒不清,但足以讓抱著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別把孩子扔掉,那是他們倆的孩子啊。
床頭的人如遭電擊般,猛然站起,極力壓抑住激動的力度,將她抱住。
“好。”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靳祿才會病急亂投醫,領了景嫂的女兒來養。
“如果不是那男人說要回女兒,你想要瞞我多久?”
“一輩子。”
紀靜如怒瞪向走至眼前的丈夫,“你!”
靳祿微蹲下身,握住正要發怒的妻子的雙手,緩緩地說道“心蕊的事情,除了我和當年替你接生的醫生,還有沈離,再沒有其他人知情。”他不會沒緣由提這事,說了證明透露出一個事實,而這個猜想像是重錘般壓在心頭,教她喘不過氣,眼底透出驚惶還有更多的不安。
“你不要說了。”紀靜如喝止了他,“別說,當我求你了。”身體倏地像是被抽空了力氣,無力感覺自腳底蔓延。
景家的事,還有靳心蕊之前說的話,說的不是虛假,也不是巧合……這是,阿染對她的報復。
哈。身子重重地躺在了床上,紀靜如低聲笑著,微彎著身子像是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捧腹不停地笑著。
阿染從來沒有原諒過自己,不知是怨自己這些年來的忽略,逼她遷讓心蕊,還是恨四年前為心蕊刮了她巴掌離家出走開始。不知是笑得厲害還是怎麼著,淚意又跑了出來。
好可怕——
沉默望她顫著身子在不停地笑,沒有勸慰。
“我們是不是一下子沒了兩個女兒”
听著她喃喃嗚咽,輕輕地抹去那接連不斷的淚珠,“不會的。”
“可阿染恨我啊……她到現在還恨著我……”以為沒什麼比起當年被周老抓去,面對未知的威脅更可怕,原來不是,被自己親生女兒恨著和謀劃報復那感覺才是真正的可怕。
像硬生生地刮她幾巴掌,疼痛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