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黑女配!
幽幽從夢中醒來,靳染揉了揉微刺疼的太陽穴,覺渾身疲憊不已。
“又睡不好了?”凌若嘉負責靳染的病房,時常來跟她聊天,對她的反應也摸到了幾分。
自肺炎康復後,靳染睡眠質量挺差,半夜醒來就睡不著覺,或者經常噩夢纏繞,夜里幾次驚醒,凌若嘉替她向醫生要了安眠的藥也睡不好,夜里還是不能入睡,白天也是勉強睡上四五個小時。
這張清秀的小臉,進來的時候雖然傷痕滿布,但也是胖嘟嘟的,如今清瘦了不少,下巴也尖了起來。
她輕嗯了聲,沒多說。
凌若嘉擱下了藥和水,叮囑著她“還有一個星期就出院了,可別又弄病了身子。”
這事兒如同精神劑注入了身子,靳染去了適才的頹風,臉上也露了精神奕奕,凌若嘉見著笑,還真是個孩子。
突然想到了什麼,凌若嘉問“對了阿染,你媽媽跟你長得不大像,你是像你爸嗎?”
住院這麼久,靳祿來過一次,就是顧父母來探望她那次,恰好那天凌若嘉請假也沒見過他。j城離b市並不近,小車也得費個十幾二十多個小時,一趟飛機倒挺快只需要兩三個小時。靳祿並沒有多留幾天,就回去j城,顧父母與兒子久別重逢,多呆了幾天,也飛回j城。
而能讓他們這麼著急的,沒多大的原因,沒記錯的話,這時候大概就是“弘”最煩亂之時,不外乎商業斗爭之類的。
靳染一點也不擔心這事,更不會著急,因為記著很快就平息了。
世家敗落什麼的,時不時就會上演老套的橋段,她後來也听膩了。不是這圈子的人或許會听之信之,上世她曾參與其中,見識過這世家的手段,怎麼也不可能相信這樣可怕的世家,會輸在區區的商業爭斗上。
“都不像。”
都不像?凌若嘉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稍微愣了。
靳染眨眼,語氣輕松道“我是他們領養的你不知道嗎?”
听得凌若嘉睜大了眼,怔然望她“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她滿臉不在乎,“你沒見我媽媽臉有多漂亮?我爸臉冷得可怕,可也是帥哥一枚,你瞧我兩個哥哥也頂著張挺不錯的俊臉……”
這倒是事實。
哪怕靳染的小臉還沒長開,也眉目跟紀靜如和靳明睿他們真不大相像,難道——凌若嘉沉默思忖,就听到旁的壓抑笑聲。回目,就見那臉兒一直憋著笑,發現自己的目光才捧腹大笑起來。很快地,她笑出了淚“听過孩子相信媽媽騙說他們在垃圾堆里撿來,沒想到若嘉姐你這麼個大人,也這麼好唬弄!”
凌若嘉明白自個兒被耍了,臉微微發燙。
怕她惱羞成怒,沒會兒靳染就恢復了原樣,緩緩地側躺在床上。
凌若嘉見她躺回床,以為她困了想睡,正欲離去,沒料到她突然開口“若嘉姐,你知道嗎?”抱著枕頭,沒等凌若嘉答,她就自個兒在說。“我妹身子很差,時不時就得‘光顧’醫院,呆在家的日子還不比醫院的長……”
凌若嘉哦地一聲,“那你妹妹不就很可憐?”
“才不。我爸媽都疼她入骨呢,她想要什麼,哥哥姐姐都讓著她,要這還叫可憐,哪還有幸福的人?”這嬌氣的話明明嗔然,卻帶著輕淡的語氣。
“阿染妹妹你這就錯了,病可不是好玩的事兒,你在這醫院呆了半月多,不也覺得悶呆,常常溜出去,相比之下,你妹妹她被病經常纏著,就可憐多了。”
凌若嘉的話讓她怔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事,久得她也以為自己忘了,沒想到回憶起來卻比任何事也清晰。
小時候,她不禁說了一句“好羨慕妹妹”,就被紀靜如甩了一巴掌。
不疼,但心揪疼了。
“你從來不知道,你妹妹一出生被疾病糾纏,隨時會失去性命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你知道比起她自己有多幸福嗎?”那是母親第一次打她,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從母親的淚水中,她看到的,只有她對妹妹那毫不掩飾的感情。
羨慕妹妹,這話是禁忌,至起碼,在母親的面前是。從此以後,她再也沒說過這些撒嬌的話。不是因為不能說,而是自己不敢。她沒有勇氣再一次去面對,那雙只容得下妹妹的水眸。
如今想起,已經不覺得揪心,反倒有些可笑,她的性子怕就是從那開始扭曲的了吧。
抿去自嘲,靳染似懂非懂地歪著頭“那若嘉姐你有妹妹嗎?”
凌若嘉搖頭說“沒,家里只有我一個女兒。”像想起什麼,湊頭賊笑,“阿染今兒話說得比常日多了,是心急想替自個找嫂嫂嗎?”
平時只有她一個在說,靳染時不時才搭理她幾句,可見有貓膩了。
凌若嘉本想打趣靳染,見到門口的人影,立馬住口,也忘了使眼色給靳染,就听某人不知死活地在說“是啊,我哥哥他悶頭悶腦,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替我找到個溫柔體貼的嫂嫂。”
“靳染!”
聞聲,靳染打了個冷顫,回頭,就看見一張冷得成冰的俊臉。
白日別說人,瞧,剛提著人就到了,有比她更倒霉的麼。她立馬堆上滿臉笑容,“哥哥!哪兒起風把您老給吹來這?”
那討好的傻帽樣靳明睿沒反應,反惹得凌若嘉撲哧地笑。
“替爸給五伯的兒子說些事情,順道兒來看你。”靳明睿似乎沒有跟那沒了臉皮的靳染計較,淡淡地說著。“听說你著涼,現在怎樣?”
她挽起袖子,舉起縴細的臂彎,“你瞧,連‘小老鼠’也冒出來了,身子能差到哪兒去?”
確實,瞧那小臉蛋雖然有淡淡的黑眼圈,可精神還是不錯的。
“住得還習慣嗎?”
她楞了楞,在靳明睿跟前湊趣,哪次不是她湊上去,迎來的常常都是冷瞥或是被他毫不留情地捏一把,就沒試過被他溫聲詢問。回過神,抬頭看了凌若嘉眼,笑說“醫院的護士姐姐都很溫柔,對我很好。”第一次听到小孩子夸自己,凌若嘉禁不住臉頰發紅,咳了幾聲。“不過倒是挺想你們。”
收拾好東西,凌若嘉瞧了靳明睿,發現人家連眼也不瞄她眼,也沒借口留下,跟靳染說了聲走了,就灰溜溜地巡別的病房去了。
他輕揚眉,“想還要去五伯家住?”
她眨了眨眼,無辜地道“我不去,哪讓你能找借口來跟雅姐幽,”見他睨了她眼,連忙改口,“咳,見面?”以前也是這樣,其實有沒她在,靳明睿還是經常去顧家竄門。
“還記得顧雅是你未來嫂子?”他淡聲問“剛听你在說誰悶頭悶腦?誰讓你煩著找不到嫂子?”
嘖,瞧他得瑟的模樣,有個臉美身材棒的女友就讓他尾巴翹上天了呀!想是這樣想,話她可不敢胡說!
“我說的是小哥了啦。”她沒皮沒臉地說著,二哥脾氣好,就算他現竄出來,她也不怕挨揍。
突然想起什麼,她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封信,遞給了靳明睿,眯著笑眼說“若嘉姐盯得緊,怕我又著涼不許我下樓,哥你待會幫我寄了它。”
看見信封的字,他揚了揚眉,“這不像你的字。”
被拆穿了她也不窘,只是嘿嘿一笑,“這不是我的啦,是別人的啦。”看了看門口,確定沒人才賊兮兮的繼續說“听說是情書哦,不過我真不明白為什麼要郵寄的,反正每天見面,當面給不就好了。”
“別人的情書怎麼在你這?”
像是沒想到他會問,她支吾著,眼神閃爍著,胡謅說道“不小心撿到的。”
“那你怎麼知道這是情書?”他淡淡地問。
在靳明睿那清冷的目光注視下,她憋了會兒,終于投降,“沒見過這年頭還有人這麼老套寫情書,所以好奇嘛,就‘不小心’換來看看。好好,我知道我看了人家的信不對,我這不就幫他寄出去了嘛!”知道這事不對,怕靳明睿開罵,她還舉起三只手指,“我保證我以後絕對不會這樣!”
靳明睿不語,也沒有罵她,手指摸著那信,似在琢磨著什麼,她看得心頭撲通地猛跳。
“好。”
一字讓那提吊著心放下了大半,瞧著跟靳祿神似的面龐,靳染的心在發虛。要不是靳梓炎回了j城,她還真不想他面前耍些小心機,這不等于班門弄斧麼。
端量著還在心虛著的她,他的目光幽深,許久,喚了聲“阿染。”
“嗯?”
“媽跟我說了,你想去顧家。”她沒有回答,但臉上的笑意消淡了些,這樣子的她讓他的眸色更深,說“她悶了幾天的脾氣。”淡淡的敘述,沒有一字勸說,卻能戳中她的肋上。
前幾天紀靜如來問她為什麼要去顧家,自己只字未提,想來她一定覺得她還在介懷心蕊的事情。
與紀靜如截然不同,靳梓炎他們對她並不差,上一世疏淡,是因為怨恨了母親,當然,也有葉宛清的“功勞”在,因而她能悠然跟他們相處。
久久未見她有反應,他又開了聲“受委屈了嗎?”
她一怔,笑說“沒有。”
靳明睿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沒有信了她的話,可也沒有問。不同于靳梓炎,他能問候一句已屬難得,更別說追問。
“閑著多和雅近些吧。”他略帶深意的一句話,以前也說過,可她年紀小,只以為他是希望他們處好、親近些,但如今想來其實不然,怕是他早看出葉宛清不簡單,希望她們疏遠一些。
“哥哥。”她臉色古怪地說。
他輕淡地應了聲。
“你是想我偷偷跟雅姐打好關系,然後在你們吵架時候幫你一把麼?”
“……”
連連被噩夢纏繞的靳染,服了醫生開的藥未見起色,演變成了失眠,又大由黑的眼圈兒套在了臉上,甚是嚇人。
凌若嘉也問過她用不用跟靳楚提下,她說不要,不想為點小事就煩著他,趕來b市。
b市有靳楚照應著,加上開始靳染昏迷不醒,靳家才沒有特意將她轉回j城,而阿維雖然傷不重,但也不算輕,也就讓他暫時留在b市的這家醫院,心想是讓這一起逃難的小倆能培養下兄妹感情,可沒想到的是,靳染避他如蛇蠍,好不容易就上一面就倒下了。而本來呆在b市照顧她和阿維的靳楚,因為心蕊病情反復,他就回了j城。
听到開門的聲音,靳染抬起了沉沉的眼皮子,沒氣沒力地喊了聲“若嘉姐”。
凌若嘉拿起她的小手,綁了膠管,輕拍了手背就將點滴的針頭刺了進去,留意著那憔悴疲倦的小臉的反應,可卻發現,怕疼的她現在連吊點滴也沒反應,可想而知她有多困。
“感覺怎樣?”
“腦袋昏昏的,好不舒服。”她用軟綿的語氣說著,沒了往常的嬌氣蓬勃。
凌若嘉柳眉皺得更深,擔憂地說道“要不再吃一顆藥?”
精神頹靡的靳染也不知有沒听清楚她的話,就晃頭晃腦地點頭,幾乎連也眼簾也張不開。凌若嘉遞給她的藥,她張口就含住。沉重的眼皮耐不住疲憊闔上了,幾乎要睡著,就感覺到唇踫到冰涼,她啟唇喝口了水,喉嚨咕噥一聲,嘴含著的東西就吞了下去。
凌若嘉扶她躺下,替她蓋了被子,就關門出去了。
唐醫生每兩天會巡一次房,護士長劉容每天也會去觀察病人狀況,見靳染的失眠越發嚴重,劉容怕她身子出狀況,特意檢查了她的藥和飲食,沒有發現任何異狀。
靳楚臨走前,吩咐了劉容要多看著靳染,所以未敢小看失眠的癥狀,特意向負責靳染病情的醫生說了情況,初步診斷為思慮過重影響睡眠,請來了心理科醫生替她診斷,也開了藥,還是無果。
“小哥,你來了。”凌若嘉驚訝地開口,隨即就明白他是來找靳染。“你這回不用白跑了,阿染妹妹現在還沒睡下呢。”
聞聲,靳染麻木閉眼,暗嗔凌若嘉真多事。
“見到哥哥也不打招呼?”發現靳染在他進來了,就熟視無睹的轉過身,阿維揚眉道。
“哪個哥?”她絲毫沒有動的意思。
“阿維。”
“不認識。”她懶懶地回了他。
阿維也不怒,淡淡一笑“鴕鳥妹妹是好了疤,就忘了疼是怎樣來了?”虧他還記得她這身傷是拜誰所賜了。
她之前沒問過他的名字,有著大條道理不認識他。靳染噢地一聲“我還以為哪來的木乃伊,大白天亂逛來嚇唬小孩。”
打量著那張面黃骨瘦的臉有著青紫,還有那破損的結痂的傷口已被膠布貼著,要不是那瘦干的身子她還真認不出他來。
阿維淡然開口“我以為你想要一聲道謝?”
“那你說吧。”
“謝了。”
她輕淡地道“說完了?那維哥慢走。”
半晌,病房安靜,未听見任何開關門聲音。靳染看去,發現那橫看豎看都讓她不舒暢的人還在,紋風不動的站著。
阿維輕挑眉“我以為你會問你的那個小情人?”
她默然,許久才道“你見到了他。”這語氣不是疑問,而是篤定。
阿維怔然,就听她幽幽說著“我那時候只告訴了位置,只字不曾提過你送藥的人是男是女,年紀多大,你卻這麼篤定他是我的小情人。”
對于阿維這個人她當時沒有十分的把握,因為看不透那雙陰暗不定的眸子,她每次望向他也倍感陰寒,她對他不喜也有著忌諱。
為自己留了條後路,要是他沒去送藥,直接去找她家人,他們只會拿他當作小賊,根本不會對予以任何幫助。相反,要是他回來,還能說出梁遇塵的事情,證明他沒有騙她,那麼她一定會幫他逃出那種生活。
“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你去的時候,是見到他的。”
沒有否認阿維的話,是因為她救他,自己確實存有不少私心。
遇見虎子和阿維他們,她可以轉頭走人,等父親叔叔來了再對付虎子他們即可,而她根本不用露臉,更別說是受傷。要不那霎那的那份遲疑,她就不會被這個無恥的阿維逼上末路,演了那場戲,幫著他逃。
靳染不是會為了個沒見過面的堂哥豁了命的人,要不是她的腿傷了跑不動,哪還會輪到阿維先逃這等好康的事發生?
見謊話被戳穿,阿維也沒打算再隱瞞“是啊,我見到他。”
她神情激動,“他究竟怎樣了?”
本來也是存著懷疑而已,一知道確實如她猜想那般,心里急著就抓住他的胳膊,差些跌在床下。
“他跟著幾個人走了,我不知道那些是什麼人,不過我看見他們對他態度恭敬,應該跟他是認識的。”
這麼說來,梁遇塵應該是被人帶回家了,她這才松了口氣。收回抓住阿維的手時,手背上傳來刺痛,點滴的透明管兒溢滿了鮮紅。
發現手臂上現了些可疑的淡紅痕跡,他的眉目挑起,“你的手?”
她的心微驚,面上卻不慌不忙地將長袖子拉回原位,從容地答道“不小心踫到桌子弄的。”
盯著她深黑的眼圈,他問“被那天給嚇到了?”低笑幾聲。“瞧你連離家出走也敢,膽兒不像這麼小。”
他以為她睡不好,所以沒精神不小心撞傷?也罷,不懷疑到那份上就好了。
不用看那戲謔的雙眼,既然知道梁遇塵相安無事,她也不願跟他多說什麼,身子躺了下去就睡。阿維能明顯地察覺她不想跟自己相處,自覺回了病房。
原不想跟他有糾纏,避了幾天,可那天再次見到他,她就知不可能了。
分不清是私心,還是想證明腦子的記憶只是一場夢,順著上一世的情景,重演了一遍,重復著一樣的神情與對話。真的一模一樣呢,他的神態都跟那時的相同。
攤開手,手心殘留著一層薄汗。
不知是知道他日後會成為個不遜于靳祿,甚至連葉皖靈後宮眾多也不敢動他,還是那些年習慣的緣故,就算嘴上如何逞能,她還是怕極了這個男人。不過是個有些小心機的少年而已,居然還怕著他,真沒出息呀。
她捂住自個的眼,無聲輕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