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黑女配!
那日離家只是一時沖動,要是她知道這次沖動,會為將來種下那麼大的禍根,害了後來的人,她絕不會耍小性子,也不會與那人糾纏。
離家當晚,她在海邊遇見一個少年。
“喂。”
一個聲音竄進耳朵,她心里一震,緩緩地抬起頭,發現一個年級與她相仿的男孩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她的身邊。
“你在做什麼?夜晚你自己一個人在這里會很危險,你還是早些離開吧。”
“……”
“為什麼你要戴著這搞笑的玩意?”指著她臉上的孩童面具。
她沒有吭聲。
“你不怕家人會找你嗎?”他淡然地瞥了她一眼,還是不願意回答。覺得她無趣,他剛想起身離開,卻被小手被拉住了衣角。
孩童的面具遮蓋了她整張臉,他只可以看見她那雙如水晶般閃亮的黑眸,透露出一股倔強與孤寂的感覺。
“你是啞巴嗎?”
見她不願開口卻拉著自己,男孩皺了皺眉頭,端倪了她一會兒,最後視線落在她手里緊攥住的那精致的小飾物,是繡著孩童式樣的菱形飾物,隨便看去,與街邊販賣的樣式差不多,仔細一看方能材料相差甚遠。
神色一閃,他上前,一把搶過了那小飾物,隨手就把它扔在了黑漆漆的叢林里。
“不——”要。聲音消失在它看不見的瞬間。面具擋住了她的神情,但從她的舉動不難看出她的慌亂,可她沒有去撿。
原來她不是啞巴。
“不去撿嗎?”他看見她一動也不動,望著它消失的方向,有些失神。
她僵在原地,很久之後,悶坐會地上。
真是一個怪家伙,明明很在乎那東西,卻甘願舍棄它。他眯眼看著那小身軀,孱弱得幾乎下一刻就會倒下。很奇怪的感覺,他沒有看到她的臉,但卻感受到她的清愁,看不見半絲淚意,目光僅有的是看穿世事的淡漠與空洞。
四周隱約傳來的呼叫聲,她顫了下腳步,不小心絆腳跌坐在地上。
他們來了。靳染捂住腦袋,不想去听那些聲音。她不想回去,那個讓人變得丑陋的家,那麼討厭。那個世界,所有人都很討厭自己。根本,就沒有她生存的位置。
“疼嗎?”
她顫然抬首望他,才知道他一直還在,沒有離開。
“你想要什麼,不說出來,誰會知道?”他的聲音淡淡的,目光卻盯著呼喊聲音的來源。他的臉龐上冷漠中帶著幾絲柔意,那瞳孔如一泓幽潭,讓人猜不出心思。
她可以嗎?
呼喊聲漸漸靠近。
這麼討厭的她,真的可以說出自己所想嗎?
“只要你說出來,我就幫你。”他看著她的神情,如此堅定與認真,重重地,敲蕩起她的心潭。
討厭。
隨著聲音的接近,她的心越來越往下沉。
他們想抓她回去,再過那種日子。
“不,不要……我不要回去。”緊閉起雙眼,她才有勇氣說出來,喑啞的嗓音幾乎顫抖。
那個家太可怕,她不想回去。
“好。”
他沒有食言,帶著她躲進了暗角落,確定那些人走了以後,才讓她走出來。她不知當時的他不忍心扔下她一人還是其他原因,他陪她走了一個晚上,一聲不吭的。
這時,響起奇怪的聲音。
咕。
“什麼聲音?”他奇怪地看了看,卻發現她的耳根紅了。
“怎麼了?”她又不肯吭聲,他見她捂著肚子,以為她不舒服。“肚子疼嗎?”
頭搖了搖,過了很久,她才小聲說“我肚子餓了。”
他愣了下,然後撲哧一聲笑了。有什麼好笑。她不滿說“難道你不會餓嗎?”
“你不說,我還真不餓,可你一說,我就餓了。”這是什麼歪理呀?她還在暗忖這人奇怪,手就被他拉起了。
“你?”
“來,我帶你去吃東西。”
“你有錢嗎?”
“沒啊。”
“那我們哪能買東西吃呀?”
他睨她一眼,說“本少爺吃東西從來不用給錢的。”
擱下一句令人呆愣的話他就跑去了一個方向,接著,她瞪大了眼楮,眼睜睜地望著他抱著一堆零食就立刻跑過來。
這家伙還真像他說的,吃東西不用給錢。
“你!你你這家伙……居然——”她還沒說完,就被他用力拉著往回跑。
因為,他用偷的。
“死小孩,居然敢在老子的眼皮底下偷東西!別走!再走的話,讓我抓到你們就往死里面打……”低咒聲從店鋪的老板口中吐出,氣喘兮兮地緊追在他們身後。
跑進了後巷,躲過了那個店鋪的老板,他們才松了口氣。出了巷口,隨便找了一片草叢就坐下。
“我們偷人家東西不好吧?”她遲疑地看著他津津有味地開始吃。
“總比我們餓死要好吧?”他白了她一眼,見她還是不肯吃,他佯作想搶過她手上的食物。“不吃就算了。”
“誰說不吃!”她抱著零食,不肯讓他給搶走。
他抱胸好笑地望她,問“你帶著這個丑不遛嘰的鬼東西吃得了嗎?要不我幫你脫了它……”說著伸手,卻被她躲掉。
“不要。”
“為什麼?”
手緊緊地攥住小面具,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眸光暗了下來。“我很丑,你看見只會覺得難受。”
他端倪了她一會兒,然後身子背過了她。“那這樣好了!我不看你,你吃完再叫我!”
“可是……”
“放心,我不會偷看的!”
她遲疑了下,就將背靠著他,確認他沒有偷看的意思,才慢慢地脫下了那個擋著臉蛋很久的孩童面具。
“喂!”他突然用背輕撞了一下她,她咕噥地應了一聲,聲音淹沒在零食里。“為什麼剛才那些人要抓你啊?你是不是離家出走了?”
又不吭聲了。
“不想說就算了,那你打算以後怎辦啊?”
她放下零食,反問“那你呢?”
“我怎麼了?”
“你一整晚沒回家,你的家人肯定會很擔心。”
“他們?是啊,他們現在肯定都在找我,可是心里卻在希望我以後不要回去……”他自嘲笑了。“那些人都不是真心對我。”
“那……你爸媽呢?”
他聳肩道“死了。”她一听整個人僵住了,頭發掩蓋住了臉頰,輕語“抱歉。”
“沒什麼,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真沒什麼嗎?那為什麼,她听出他的聲音滿是抑郁與疼痛呢?
“你爸媽疼你嗎?”他問出口,才發現自己的愚蠢。要是疼愛她的話,她也不會逃走了。
這次,她沉默片刻後,回答了他。
“不知道。”是不知道,還是不想回答?他沒有問下去。
空氣又安靜下來。
靳染默默地戴上面具,轉過身的時候,就看見他一個人面對著她,幾步不遠就是河水。她覺得不妥,剛想開口,就听到了他的聲音。
“沒有爸媽,身邊有的只有那些虛情假意的人……”他輕笑出聲,閉上了眼。“讓我覺得……”他的嗓音低沉緩慢,她不動聲色地望著他淡出了笑容,腳慢慢地往後退。“所有事情都很痛苦。”
撲通。
水花,重重地濺了開來。
靳染不相信他會跳下去,在他的身體掉到海的那一瞬間,才恍然過來地睜大了眼,心里重重地震住了,倒抽一口氣。他掉下去了!這事情讓震蕩了整顆心,一股可怕的恐懼感爬滿了整個心房。她驚惶地跑到了海岸前,只有十幾步之遠,但因慌張得幾乎踉蹌撲倒,腦子里想的只有他不能死。
他……沒事?
水只到腰,他看著她一臉慌張,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嘴里吐出二字“笨蛋”。
她低下頭,從岸上跳了下來,用力地將他推倒。
“干嘛,玩玩——”他莫名其妙地低咒了一聲,剛想開口埋怨,就見到她眼眶盈滿了淚意,面具也歪了,露出了嫣唇,她顫抖著唇瓣,像是經歷了一場什麼可怕的事情。
“好差勁……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玩……我很害怕……”她喑啞地說,聲音充滿了恐懼。“我以為你就這樣被淹沒……”再也找不到,也見不到了。那種感覺太可怕了。很空洞,很絕望,仿佛被整個世界壓住了,連一口氣也喘不上。
他收斂笑容,淡然道“這麼淺的水,如果可以淹死的話,很早以前我就死了。別想得這麼恐怖,我一直也這樣,就算摔傷也根本不算什麼,因為不會有人會在乎……”
她怔然望他,看他的衣著根本不像是孤兒,反而像是有錢家的孩子,可為什麼她從他的聲音里听出跟她一樣的孤寂,還有渴望得到溫暖?
他寂寞的笑臉,揪疼了她的心。
“你離家出走的吧?”見她沒反應,他當默認又笑了。“那我們可謂是同病相憐呀!”
終于忍不住,她一把將他抱住了。
不要說這些話。
他越說這些令人心疼的話,她越會禁不住跟著心痛,因為沒有誰比她更明白他此刻心情。
他怔楞了下,低笑了聲。“真假惺惺呀你。”悶在懷里的他說著,但沒掙開她,她的懷抱傳來陣陣溫暖,滲透至內心深處。
抱著他的人明明是她,但她感覺得到溫暖的人卻是自己。
“少爺!”一個男人叫喊聲震醒了兩人,他仿佛經歷了很多遍,立即就反應過來,將她從水里拉起,又開始跑了起來。
“怎麼我覺得……我們好像……整天都在跑呀?”她一邊跑,一邊氣喘兮兮地問他。
“不好嗎?”他朝她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那麼的耀眼,那麼的扣動人心。
從來沒有嘗試過離開那個家,在這一刻,她也覺得自己在做夢,在夢里遇見一個陌生的男孩,他帶著她飛奔,逃離身後的那一片喧囂。
如果這是夢,也好。至起碼可以好好地看這個世界,不只有那個家的存在,不只有那些悲憂與傷痛。
那些男人雖然跑得很快,可健碩的身體卻不如小孩的身體敏捷嬌小,躲不過障礙物,踫撞踉蹌摔倒。那滑稽的模樣,說有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一連串笑聲自他們的嘴里溢出,飛揚的頭發隨風飄動。
真好,能遇見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