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氤氳的蒸汽在總統套房里凝成一片朦朧。我盯著投影幕布上定格的爆炸畫面，紅酒在杯壁晃出暗紅色的漩渦——就像夜棠此刻充血的眼楮。
他西裝褲腳還沾著機場的雨水，手里攥著被捏變形的電影票根。那是三年前我們擠在出租屋看盜版光碟時，我隨手畫給他的\"終身免費券\"。
\"凡爾賽癌？\"他突然笑出聲，智能腕表彈出一份全息診斷書，\"全市三甲醫院最近半年根本沒有接診過叫這個名字的病人——除非你去的黑診所叫"前任報復者聯盟"。\"
我沉進溫泉的手突然摸到金屬觸感。水下竟藏著個微型投影儀，正在播放我錯過的周年紀念日︰夜棠在空蕩的別墅客廳，對著機器人管家反復排練求婚台詞。
他甩來一沓泛黃的出租車發票，紙張邊緣已經卷曲發脆。我顫抖著翻看，發現每張背面都用褪色的圓珠筆記錄著我曾經隨口抱怨的\"奢侈願望\"——\"想收藏《泰坦尼克號》的原始膠片要去冰島看極光嘗嘗頂級魚子醬是什麼滋味\"。他扯松領帶，指著其中一張說︰\"記得上市路演那天我突然消失嗎？其實是在拍賣行跟人競價這張膠片。\"說著突然踹翻鍍銀的冰桶，魚子醬罐滾落時，露出冰桶底部精心繪制的手繪地圖，墨跡暈染處還標注著日期︰\"你每次說"要環游世界"的地方，全是我們爭吵時你摔門而去前喊的地名...\"
走廊突然傳來生澀的機械運轉聲。透過門縫，我看見當年那個總在客廳死機的掃地機器人——它現在被改裝得面目全非，機械臂高舉著鑽戒盒，履帶正碾碎印著\"1982年拉菲\"的木箱碎片，紅酒像血一樣滲進波斯地毯的經緯里。
\"還記得你說想收藏《泰坦尼克號》的原始膠片嗎？\"他抖開一張泛著霉斑的票據，\"上市路演那天我中途離場，就是為搶拍這張膠片。董事會的人追到拍賣行，說我瘋了。\"
我捏著發票的手突然發抖，那些褪色的圓珠筆跡里還夾著雨漬——分明是五年前暴雨夜，我在出租車後座哭訴時甩落的雨水。
\"你以為我忘了？\"他突然踢翻裝魚子醬的冰桶，碎冰碴里露出手繪的世界地圖，\"巴塞羅那的聖家堂、冰島的極光觀測站...你所謂"看遍世界"的每個地點，\"他的指尖劃過那些被紅酒浸透的坐標，\"全是我們吵架時你摔門而去前喊的氣話。\"
\"那這些...\"我彎腰去撿散落的發票，突然被他攥住手腕。
\"現在知道為什麼總罵我記性差了？\"他喉結動了動，\"記得太清楚的人...根本沒法好好分手。\"
走廊突然傳來機械運轉聲。透過門縫，我看見當年那個總死機的掃地機器人，此刻正舉著鑽戒盒，履帶碾碎了價值百萬的紅酒箱。
此刻正用機械臂高舉鑽戒盒，履帶碾碎了整箱1982年的拉菲。它頭頂的故障燈瘋狂閃爍，不斷重復著當年沒來得及說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