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糊咧咧!七七不是這樣的人。”
章悅抱著哭得稀里嘩啦的女兒坐在船頭,眼神堅定叱責︰“呸!虧你還是崔家的,均輩分七七還得喚你一聲堂嬸,怎嘴這麼不積德。”
“不積德?我看你們就是喪門星,靠近哪家,哪家就死人。”
崔氏嬸子只嫌晦氣,章桃更是自責,她爹沒了,她最親近的手帕交也沒了。
“水鬼第一個抓的就是長舌婦!”
二人鬧了起來,激得船直抖動,船家嚇得坐了下來︰“你們想喂魚直接就跳下去!鬧什麼鬧,我還要命呢!”
“我呸!”
這兩人不敢再鬧,但怒目相視。
船終于靠岸,第二批村民也安全到達,一來一回接送著大伙兒。
“大家快點,天黑前得過完!”
崔村長大聲喊著,指揮著第三批村民上船。
“爹,咱能過去嗎?掉河里怎麼辦。”
石頭一家也坐上船,人口少,行李顯得多了些。
他看著崔七七落河,他也明白了,七七跟他娘一樣,原本還鮮活一人,河水一吞,都死了。
他也害怕,拉著父親的衣角,眼神里滿是擔憂。
“別胡思亂想,都會平安過去的,抓緊船身,行李掉了就掉了,人過去才是最重要的。”
楊老三拍了拍他的頭,眼神里帶著安撫,讓他抓緊船身就好。
剩下的村民們依次上船,馬車也拆開了車軸,兩艘船並在一起運過去。
崔七七她娘暈厥過去,情急之下,也不好用藥,干脆就讓她暈著,由崔承豐抱上了船,跟著行李一起運過去,到對岸後靠著行李休息。
他再繼續過河去接自己的那兩個小的,崔大嬸子避開不讓他抱︰
“二弟,我自己來,這麼狠心的爹,我怕你把他們手滑也扔河里去了!”
崔承豐自認心中有罪,他不做辯解,只默默扛著東西,他確實是狠心的爹。
崔村長也在跟著上了船,不時回頭看看鄉親們。
夕陽漸漸落下,天邊染上了一片紅霞,大伙兒都渡完了河。
醒來,發現自己早已遠離河邊,只自己還有嫂子陪著,兩個孩子咿咿呀呀地叫著。
“七七,娘想你……”
母親的哭聲在車廂里回蕩,仿佛能穿透時空,讓女兒听到她的思念,大伙心里都不是滋味。
“老二家的,想開些,七七是座下童子,回去享福去了。”
崔大嬸子听者落淚,聞者傷心,禁不住吐槽︰
“下輩子不要再投到老二家里,攤上他這麼個父親,尸骨說不著就不找,直接讓孩子曝尸荒野。”
听聞崔大嬸子這麼說,崔七七她娘听出了意思,發狂地想要出去打七七爹。
“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她在河里听到要多傷心啊!她爹不要她,不救她……連尸骨都不找了。”
崔七七她娘狠心捶著崔承豐的胸口,“你不配做她爹!”
“我不只是七七的爹,我還是柏哥兒,還是兩個小的爹。”
崔承豐痛苦地說著,這一夜過去,他發邊已有銀絲,怎能無動于衷,又何嘗不想讓孩子入土為安,痛在心里罷了。
經歷了事兒,大伙兒都不再聊天,而崔七七她娘哭累了,又因為生了龍鳳胎虧空了身體,整個人過睡到第二日,誰都顧不上。
繞過河邊往山上去,路變得越來越難走。
白色的霜花飄在空中,天地間一片白茫茫的,遠處的山巒也披上了一層朦朧的銀裝。
“唔……我的七七!”
睡夢中的崔七七她娘突然驚醒,發現自己在車廂里,並沒有在河邊?
“娘,咱歇歇吧。”
驢車在凍得硬邦邦的山地上艱難地前行,車輪不時陷進坑里,又或是被凸起的石塊疙瘩到,連帶著驢子也累得直喘粗氣。
听見娘親醒了,柏哥兒原先是被迫成長的孩子,現在變成了能單打獨斗的大管家。
柏哥兒跳下車,把老驢的韁繩解開,讓它在路邊吃點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