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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言把甦子零背回家,放在沙發上,為他找來跌打止痛藥。甦子零眼尖地認出來這些是剛來青島時,安言買的。
“脫鞋。”
“啊?”甦子零覺得今天他的腦子不太夠用。
“想讓我幫你動手?”
“不,不用了。”甦子零搖搖頭連忙彎腰自己動手解鞋帶。
“確實,沒傷筋動骨,過一兩天就好了。”安言查看過後,順手為紅腫處抹上傷藥。
“我就說嘛。”甦子零動手揉著藥膏,清涼的觸感在他腳踝處升起。
安言看著他揉著,沒打算起身。甦子零坐在沙發上,看燈光打在安言的頭頂上暈出一道光圈,使安言蓬松的頭發看起來更好摸了。
“小甦明天不上學了吧。”甦子零問,連忙制止心中的想法。
“對,明天周六。”安言還蹲著,聲音听起來低沉許多。
“那不如咱們明天一起去逛逛信號山,我這點小傷不礙事,小甦好不容易放假了,帶她出去轉轉吧。”
“好。”
第二天,從他們的住所出發向上走,走到第一個三岔路口向左拐,總共不過十分鐘的路程就到了。他們買過門票,開始信號山半日游。
他們沿著一側的石壁走,一路走過大片大片碧綠色的睫葉,一團團爭相怒放的紅色杜鵑花,還有長勢稍高的樹冠灑下的斑駁陰影。在他們的頭頂上方,淺藍色的天空與稀疏的白雲交相輝映,把信號山的一切襯得更加明艷。
“如果不收費就好了,這簡直是後花園嘛。”甦子零感嘆道,他們走過長長的平地後開始轉角上階梯。
半山腰處,有龍雕的柱子。龍頭朝上噴水,四方的小噴泉則圍著柱子吐水澆灌龍身。噴泉清脆作響,水流清澈。甦子零停下往遠方望去,從這里已經可以窺見青島的一隅了。他望著綠樹紅牆和清淺的海平面不禁興奮起來。
“我們快上去吧。”他說。
“小心點兒。”
最上面的平台,昨夜甦子零沒進得來。這次他終于坐在中間最大的那個圓球里。自動旋轉平台轉的極慢,轉一圈,幾乎要20分鐘的時間。
安言,甦子零和安小甦挨著坐下,有一種美只有你見到了才知道它有多美。白牆紅瓦配以綠樹和大海,高高低低層層疊疊地映入甦子零的眼簾里。他隔著一層玻璃,目不轉楮地看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說道︰“也不知道夜晚這里看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安言眼里一動。回到家後,甦子零拿起藥膏涂涂抹抹又放回原處,他幾乎可以正常地起身行走,只不過是腳部還有些難受。
下午三點鐘,甦子零坐在沙發上跟小甦一塊兒看電視劇,電視劇有些無趣,他正準備回房看書時,安言叫他。“甦子零。”
安言立在他房門口看他。他走過去問︰“怎麼了?”
“你不去打籃球了?”
“我腳不是扭了嗎?”
“哦。”安言還是看他,“我是說……你不去喝咖啡了?”
“怎麼,安言你要去?”
“……我今天不想去。”安言說完回屋隨手把門關上。
甦子零看到暗木色的房門緩緩要合上,才反應過來咋咋呼呼地去攔它。甦子零闖進去後,立馬站在門口不敢再往前了。安言不去管他,拉開椅子從容地坐下。
甦子零張開嘴合上,又張開嘴小心措辭道︰“你知道我……喜歡她?”
最後那個她輕飄飄地,安言點了點頭。
被戳破了,甦子零反倒來了興趣。他一個箭步往前沖,坐到安言床上問,“你喜歡林暖嗎?”
安言正準備翻書的手停頓了一下,他翻開書既不搖頭也不點頭。
甦子零懂了,“反正我知道林暖肯定是喜歡你的。”
“別亂說話,林暖馬上要結婚了。你沒事去看書吧。”
甦子零愣了片刻起身回房,他回房間去,一整天都沒再出門。第二天,四點多的時候,他出現在咖啡店里但很快便回家了。這天夜里十點鐘,甦子零從自己房間里出來看見小甦窩在沙發上一臉懨懨的表情。
“小甦,十點了,你怎麼還沒去睡?”。
“爸爸說一會兒要去一個地方。”
“這麼晚了去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老爸超神秘的。”小甦撅了撅嘴。
“我去找安言。”
“零哥,老爸肯定也不會告訴你的。”
“那得問了才知道。”甦子零對此不可置否,安小甦听後撇了撇嘴。恰好,這時候安言出來客廳里,甦子零問他。“安言,這麼晚了,你要帶小甦去哪里?”
“不是我要帶她去,而是我們一起去。”
“現在也差不多該出發了。”安言探頭看了一眼窗外,街巷里的路燈下,沒有半分人影。
甦子零和小甦跟在安言身後出發,不知道安言在搗什麼鬼。他們越走越是奇怪,這不是去信號山的路嗎?
到了信號山,安言貓著腰率先溜進去,在進去之前他沖他們笑得星眸璀璨。甦子零和小甦默契地對望一眼,也匆匆溜進去。雖然在黑夜中,他們看不清彼此的容顏,但兩人身上的那份疑惑、驚喜和興奮彼此都感受到了。
一路上,他們心情高漲,比上午少了一份閑適悠然,多了一份興致和歡快。
“爸爸,這里這麼黑,什麼都看不到,我們來干什麼?又打不開門。”順利摸到那個高立著圓球的平台上時,小甦問安言。
“小甦,抱緊我。”安言不回答,反而抱緊小甦,讓小甦整個裹在他懷里,手也緊緊纏上他的脖子。
這時,一道像銀絲般細小又亮晶晶的藍光悄無聲息地繞上平台最高處豎直的鐵架上。安言輕輕一扯,抱著小甦飛了上去,輕巧又自信。
甦子零眨了眨眼楮,不可置信。他心中一動,立刻明白了這是安言的純能力。他幾乎要立刻跳起來,他竟然差點忘了眼前一直在身邊溫和而又純粹的安言是最強的存在。
甦子零心潮澎湃,想得正入神時,被安言毫無防備地拽了上去。
“啊啊啊!”伴隨著風聲,甦子零足以刺穿人耳膜的尖叫聲延綿不絕。他站穩後怒道︰“安言你拉我上來,不會先告訴我一聲嗎?”
“噓,零哥,不要說話,你看。”
萬家燈火,明明滅滅。打破了玻璃窗的束縛,視野上更為接近和真實。風在耳旁呼呼吹著,甦子零卻仿佛听到了大海拍打起浪花的聲音。天色很暗,他卻又仿佛能勾勒出白天那白牆紅瓦的秀麗。
甦子零撐開雙手,擁抱這夜幕下的銀河。此時此刻,他只能想到一個詞︰暢快。
夜深了,發黃的燈光照在石板路上。從信號山出來後,街上只剩下了他們,或明或暗的光和影從他們身上一掠而過。安言背著趴在他肩膀上睡著的小甦在前面走著,甦子零在後面跟著。
十一點半左右,他們到家。十二點過後,甦子零也早已睡下。這月十八號的凌晨,安言默默在漆黑的房間對著寂寥的星空說︰“林暖,新婚快樂!”
“阿暖。”出嫁前一天,姜雨在林暖的門口前躊躇了一陣子才敲門。
“怎麼啦?媽媽。”林暖正坐在床榻邊隨意翻些書,听見她媽媽喊她把書合上隨意放在一邊後,快速走過去,將她媽媽迎進來。她拐過她的胳膊,兩人依偎著一起走進來,坐到床邊。
“沒事,就是想再來看看你。”姜雨笑著說。
“那,你女兒好看嗎?”林暖靠在姜雨的肩上,逃開她媽媽過于慈愛和悲傷的目光。
“好看,當然好看。”
“媽,你知道,陸離家離這里不算遠的。”林暖委婉地勸她。
“媽知道。”姜雨撫上林暖的手,反復在手里翻覆後叮囑她。“終身大事,馬虎不得。別的我不再多說什麼了,你嫁出去了,可要記得,要和陸離一心一意。”
“我知道啦,媽你都說了好多遍了。”林暖晃晃姜雨的胳膊撒嬌。
“行吧,我待會兒還要再去找你父親呢,你早些休息吧。”
林暖望著她母親一步步走遠,慢慢消失,直到望不見了,才輕輕合上門。林暖咬著下嘴唇,眼神悲傷。她還是沒勇氣說出以後我會常回來看您這句話,仿佛這一句話一說出口,就真的要分離了。
半個街區之隔的宋府,宋育回家多個時日之後,終于沉不住氣了。他語氣急促,充滿擔憂
“父親,明天陸林兩家就要結合了。”
“穩住。”宋宏天依舊閉目養神。
“可是,您之前所做的一切並未能夠阻止啊。”
“阻止?”宋宏天睜開眼楮,盯著宋育冷哼一聲︰“我就從未想過阻止。無論我做什麼都阻止不了的,我太清楚不過了,所以,明天干脆就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宋育從宋宏天書房里退出來,眼神沉郁。說到底,他還是不知道宋宏天在打什麼主意,不管是前不久,還是現在。
他走過長廊打算穿過小花園回自己屋里去,正午的陽光很是刺眼,他側頭躲著,目光掃過開得正旺的月季花。紅的,粉的,含苞待放的,立在庭院里,花團錦簇,自成風景。
這是宋欣親手打理的院子,宋育心中那一團憋悶的火突然就泄了。他收拾好心情,拐彎走進庭院里。還沒走兩步,他就看見宋欣蹲在一種開著黃顏色的花前。那種花兒不是月季,宋欣正拿著白色的水壺澆灌它們。
“欣兒。”
“哥!”宋欣璀璨一笑,興高采烈地過來把水壺往圓桌上一放,拉開木制的藤椅坐在遮陽棚下。宋育不客氣地上前一步也圍著圓桌隨意坐下。
“最近我比較忙。一個人無聊嗎?”他翹起二郎腿,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
“不無聊呀,有時雲雙會過來,我也會去陪陪大伯,听說林暖要結婚了。”
“是啊,就是明天。”
“是嗎?我真羨慕她。”
“羨慕?”宋育靠在藤椅的靠背上問。
“對啊,嫁給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相知相伴的人不是很好嗎?”宋欣用手托著下巴,看起來確實很是向往。
“你還這麼小呢,就這麼想嫁啊。”宋育的眼里漸漸失了笑意,宋欣說的是誰,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不小,我可比林暖還大一歲呢。”
“所以是想嫁啊,想嫁給誰呢?”宋育也學著宋欣的樣子,把手肘在圓桌上托起下巴,似笑非笑。
“才沒有誰!”宋欣辯駁道,臉卻微微紅了。
“好了,哥不逗你了。還有點事要處理,就先走了。你這花啊,別澆死了。”
“不會!”宋欣擒著唇跺腳。
六月十八號這一天,終于迎來了婚禮。紅色的地毯整整齊齊地鋪了一路,望不到盡頭。林府門口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四名英俊又壯碩的漢子抬著火紅的花轎勇往直前,把路邊的喧囂和熱鬧都甩在了身後。
送走了花轎後,在林府前賣力吹吹打打的樂手們停止了奏樂,周圍擠擠攘攘又鬧騰無比的群眾們也很快消失了,那頂火紅的花轎像是一葉蕭瑟的扁舟,獨自駛向孤獨和沉寂的海里。這太奇怪了,不是嗎?
花轎里,林暖穿著婚服端端正正地坐著。她垂下眼簾,面容一片平靜。
此時的結婚對她來說,更像是一項必須完成的使命。比起向往,她更傷感,但也沒有太難過。她的眼神迷茫,不知道該看向哪一個方向,往事一幕幕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