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連著幾天,王從鈺都會在中午的時候準時帶著預定的飯菜出現在醫館門口,簡直比日晷還要準些。除此以外,甦逢春每每晚上收工以後王從鈺也會親自來接甦逢春,從來都沒有錯過。
“哎呀,我認路的,自己又不會走丟。”甦逢春雖說心中開心,可是又擔憂著王從鈺這樣每天都來接自己耽誤原本的公務進程,要是因為自己工作沒有完成好,那可就不好了。
甦逢春想著,萬事還是工作最重要嘛。
“逢春放心,不會耽誤公務的。”
“我如今在宮中,天子腳下。若是做不好,聖上又怎會準許我出來。”
王從鈺笑笑,拉著甦逢春的手,青石板的小道上面只余下兩個人緩緩而行,已經快入夏,京城的天氣瞬息萬變,有的時候上一秒還天氣晴朗,下一刻就烏雲密布下起雨來。
叭嗒叭嗒...
雨水打在地板上面,透明的水漬從空中摔打到了地面上,迸濺開來,恍若一朵透明的煙花在地板上綻放。
王從鈺一手執傘一手拉著甦逢春,細雨啪嗒在傘面之上,讓人愜意不已。
甦逢春走著走著就想去踩水坑玩,她今日穿的是高履的粉色雙碟繡花雲錦鞋,一個用力踐踏到水坑中,積存在水窪里面的水立刻隨著甦逢春的動作飛濺起來,落到甦逢春的鞋子上,又落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圓暈。
甦逢春玩心大起,又沖出傘下去踩地上的水坑。
她左跳一下右跳一下,一會兒單只腳落地,一會兒又雙腳並攏的往前踏去。這會兒空中飄灑著小雨,許多人家都躲避起來了,不似甦逢春這樣莽撞的沖在外面,半分不在意雨水飄落到自己身上。
大抵甦逢春生于山靈水秀之間,天生便溶于萬物。
這便是旁人所不能及的本領了。
王從鈺在後面緩緩走著,笑看著甦逢春在前面玩鬧,左右這會兒雨下的不大,甦逢春若是喜歡踩水,便由著她去。看著甦逢春像小蝴蝶一樣旋轉在天地融融之間,王從鈺心神一蕩。
甦逢春轉了個圈,感受著雨水鋪灑在自己面目上的滋味。
黔中郡多雨水,特別是春夏交接的時候,恨不得兩天一小雨,三天一大雨。況且因著地勢和氣候的關系,黔中郡巡山環繞,常年氣溫居高不下,就算下了雨,也不過半天就蒸發的沒了個蹤影,又因為山勢眾多,蒸發的雨水便被氣流裹挾著在山間四處飄蕩,太陽一出,便更是蒸人一樣的難受。
所以若是遇到下雨天,只要雨水不大,甦逢春便愛跑出去淋淋雨解一解酷熱的難耐。
長久以往,便形成了習慣。
京城的這些小雨,對于甦逢春來說簡直就是孩童玩鬧一樣的水平,拍打在臉上都是柔和的,溫暖的。
...
王從鈺雖然不知道甦逢春的這些過往,但是卻能體會到甦逢春在雨水下面的快樂。
這大抵也算是一種心有靈犀。
京城雖說雨水沒有黔中郡那樣的繁多,但是也可以自給自足。加上位置的原因,未入夏之前只是溫差大一些,卻沒有潮熱的感覺。因此京城地區的人們對于下雨這件事來說並沒有什麼別樣的感情,見慣不怪,便只念著到廊下或者屋內躲雨。
天地皆然,只留下甦逢春和王從鈺兩個人的身影。
這倒是讓甦逢春玩了個痛快。
等甦逢春玩鬧夠了回到王從鈺身邊的時候,發鬢因為跑跳已經有些松散,甦逢春這幾日因著在醫館幫忙,所以身上的打扮都是以方便為主。通常就是把烏黑的頭發梳成一條長長的辮子,然後再用布包裹在頭上。
所有的頭發都被甦逢春梳在腦後,利落的露出來光滑圓潤的額頭來。
不施粉黛,布衣荊釵。
但是素色反而凸顯了甦逢春身上那股子獨特的靈氣,白皙光滑的圓潤臉蛋上面綴著兩個圓滾滾似葡萄一樣的黑瞳,大抵是因為有外族的血統,甦逢春的眼楮格外的渾圓明亮,長長的睫毛落在這樣明媚的眼楮上面,又增添了幾分生動活潑。
這會兒黑色的發絲也被甦逢春蹦跳著散落了下來,被雨水淋濕以後貼在甦逢春的臉頰上面,但是甦逢春卻絲毫不覺,只是眯著眼楮朝著王從鈺乖巧的笑著。
王從鈺也不惱,掏出來帕子給甦逢春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只是問,
“玩的好了?”
“嗯。”甦逢春用力的點了點頭,這才想起來什麼,後知後覺的看向裙擺,上面因著剛才的跳動被迸濺上了不少雨水。好在這會兒他們走在青石板上面,青石之間生長著細碎的苔蘚,上面沒有什麼拂塵,若不然甦逢春這會兒只怕成了個泥猴子。
不過就算沒有什麼塵土泥水,淺青色的裙擺上面還是沾上了不少水痕。
甦逢春看了看裙擺,又悄悄抬頭打量了一下王從鈺。
卻見那人正笑著看向自己,仿佛意料之中自己的裙擺會因為剛才的舉動而‘慘遭’破壞。甦逢春愣了一下,原本偷偷摸摸的打量被王從鈺打量個正著,有些被抓包的窘迫。
甦逢春扯了扯自己裙子上面的褶皺,企圖讓她平展一些,不過棉麻制作的裙子易皺卻難改,甦逢春扯了半天褶皺反而越來越深。最後甦逢春發現自己弄了半天毫無進展,只好訕訕放棄。
一抬頭就對上了王從鈺玩味的笑意,四下無人,甦逢春頭腦一熱,就踮起腳尖朝著王從鈺撲了上去。
王從鈺絲毫沒料到甦逢春這個行為,沒有準備險些被甦逢春撲倒在地。
索幸王從鈺丟了雨傘,順勢抱住了甦逢春,才避免了兩個人摔進了泥塘里。
甦逢春從王從鈺懷中抬起臉來,笑嘻嘻的,“你別瞧我,現在你的衣服也髒了。”
王從鈺有些無奈,更多的卻是對于甦逢春的寵溺,他紅著臉抱著甦逢春,看著懷中姑娘笑意冉冉的模樣,故作氣惱,“你把我衣服弄髒了,可要挨罰的。”
甦逢春絲毫沒被王從鈺這句話嚇到,有些賴皮的笑說,“好嘛,我認罰。”
“回去我會把咱倆的衣服都洗干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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