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次前往江南,怕是艱難險阻。諸位愛卿可有人選舉薦,又有誰自告奮勇,以身試險呢?”皇上坐在輪椅上,居高臨下,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有人面色如常,有人竟生生退了一步。一時間店內針落可聞,竟無一人應答。
皇上將目光投向了江宥幀,卻見江宥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三名皇子更是斂目沉思,一時間竟然沉默了下來。
“怎麼?這偌大的朝中竟無人敢去?”皇上冷哼一聲,極為不滿。
“啟稟皇上!都察院御史既有稽查百官之職,往常派遣欽差亦是都察院御史,那此案都察院官員責無旁貸。”
兵部尚書隋元朝最擅長的就是甩鍋,他身為兵部尚書,欽差一職本就輪不到他。
但都察院仗著職權每日彈劾百官,此次都察院別想往後縮。
“臣附議!皇上,此案都察院必要派官員前往,拖不得!”
“臣等附議!”眾人齊聲附和。
“父皇,兒臣附議!”三皇子道。
皇上看向都察院左都御史陳志新,“陳愛卿,你怎麼看?”
陳志新立刻出列,“回稟皇上,此案都察院並不會推辭,本就是分內之事。只是,這人選,臣還在斟酌。”
江宥幀站在最後,思忖著皇上把她叫來的用意。她只是兼任都察院院御史,還是個無品級的,根本沒資格上朝。
若說讓她來出主意,可她剛才看了兩封奏折,發現奏折上敘述得非常詳細,若想辨明真假,那就只有親身前往臨安府。
那皇上把她叫來,難道是想讓她去臨安府查案?江宥幀迅速在心中將查辦此案的利弊分析一遍,頃刻之間就有了成算。
二皇子到底目光掃過江宥幀,心里也琢磨開了。父皇為何把江宥幀叫來?他不禁心中有了一絲擔憂。
而四皇子確是眉頭緊皺,原本派往江南的欽差已有人選。可江南忽然出了此等大事,父皇心中的欽差人選只怕已經有了變化。
“哦?這都察院這麼多官員,竟然讓陳大人如此為難,難道都是庸碌無為之輩?”隋元朝譏諷道。
平日里彈劾他們百官的時候,個個能說會道,真遇上事兒,就都成了鋸嘴的葫蘆。
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都察院官員,此次前去就是凶多吉少,這些人貪生怕死,豈敢輕易應下?
右都御史趙武敬揚了揚眉,忽然想到了站在最後的江宥幀。倘若江宥幀前去呢?那就解決了眼下一大難題。
可四殿下對江宥幀頗為欣賞,若是把江宥幀弄去了臨安府,出了什麼差池,四殿下不免怪罪。因此他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還是再等等吧!
都察院黨派林立,誰都不服誰,但此刻大家卻出奇一致地沉默了。
“陳愛卿,你可有想到人選?”皇上已經隱忍了怒氣,這麼大的案子,卻都三緘其口,這些人就是養尊處優慣了,不肯冒一點險。
“皇上,此案牽扯重大。若是辦不好,不但損兵折將,還傷及士氣 ,更對朝廷聲譽有損,臣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還請皇上寬限臣兩日,容臣仔細斟酌人選。”
陳志新也很無奈,這都察院能擔此重任的官員寥寥無幾。最重要的是,如若死于江南倒也罷了!可就怕遺臭萬年吶!
皇上此次必定是要下決心圍剿江南鹽幫,一旦官匪開戰,朝廷敗了,那就是罪人。白白送死,家眷也得受萬人唾棄,簡直就是百害而無一利。
別說什麼勝了,確實有勝的希望,但鹽幫串聯各地,剿得清嗎?只要星星之火就足以燎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怕那些鹽幫很快就會卷土重來。
“那些賊子都已經欺到朕頭上來了,連官船都敢劫,你們還拿不出個章程來,朕要你們何用?”皇上怒不可遏,一聲咆哮,嚇得百官立刻跪倒在地。
天子一怒,浮尸遍野!
江南鹽道運河受賊人把控,鹽幫勢力已威脅朝廷。此次,皇上勢必要拿下鹽幫,否則他日必造成大患。
鹽是生存必不可缺少之物,一旦被個人把控,那就是拿捏住朝廷命門。倘若再籠絡住百姓,那將來揭竿而起,受人擁戴,這江山不得易主?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
“請皇上息怒,是臣等無能!”眾人也知這次皇上是真怒了。
“無能!你們確實無能!拿著朕的俸祿,卻不知為朕分憂,朕要你們這些人何用?”
皇上冷靜下來,眼中閃過陰郁之色,“倘若無能,那便退位讓賢!”
百官心中一凜,個個噤若寒蟬。
這是第一次,江宥幀看到皇上發這麼大的火。
“啟稟皇上,不若派遣幾位欽差一同前往,就不信拿不下區區鹽幫。”吏部尚書佐鳴揚獻策,死道友不死貧道,都察院勢力重組正好!
“臣附議!”刑部尚書魏東來道。
“臣等附議!”
三位皇子隨波逐流,倘若此次插嘴舉薦人選,雖然有可能改變都察院格局,但他們也怕派去之人有了功績,到時候對他們不利。
百官急于丟燙手山芋,倒是將都察院官員置于水深火熱之中。
然而在這個節骨眼上,都察院官員根本不敢抗議。皇上正在盛怒之中,一旦推搪,後果不堪設想。
皇上冷笑一聲,“也可!那朕就來欽點了!”
都察院官員已經額頭上冷汗涔涔,倘若點到自己,那就是不去也得去。他們都是四品及以上官員,原本就仕途順暢,去那勞什子江南送命,他們怎能甘心?
江南鹽道監察御史能活著回來的能有幾人?屈指可數!
更何況此次還是明目張膽刺殺,往常都只是下慢性毒藥,或表面死于意外,根本不敢明目張膽。可現在那些人都瘋了,徐佔榮掀開了他們的遮羞布,他們惱羞成怒了。
“朕點到誰就是誰,若能成事,朕保他官升二級。”皇上也知此去便是九死一生,那是拿命去搏,自然要給些好處。
就在皇上伸出手指,眾人戰戰兢兢之時,一人忽然出列,“臣!願為皇上效犬馬之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