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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茗眺望著天空中的星辰,斗轉星移之間,這塵世中又不知有多少變故了。時移世易,唯一不變的便是這世上的一切都並不容易。
“麒麟異獸,沒想到這家伙竟救了我們的命。英雄榜一出,飯團便被世人誤認為不祥之兆,卻偏在這時,母後給了我這塊玉,助我降伏它,這一切並非巧合。冥冥之中,好似有一雙手在促使這一切。那雙手的主人,怕是早料到二哥的狼子野心,預知到了靖靈所要面對的危機。他讓我帶回飯團,就是為了阻止這一切,如此一來,便不必犧牲王者之軀。他到底是誰?”
花士影緘默,拍了拍靖茗的肩膀。
靖茗握住他的手,“關于麒麟的事。。。”
“沒關系的公子,花士影現在已經知道了。花士影現在唯一擔心的是,他們會因為麒麟的事而揣測你的身份。”
“是啊,失蹤了的靖靈三皇子,帶著麒麟凱旋歸來,這可是個大事件。”
“既然麒麟對靖靈如此重要,那麼之前前來掠奪麒麟玉的那兩個堯崎人,豈不是善類?”
“他們的身份還有待考察,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大概也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知那兩個人跑去哪里了,又會在何時突然出現,真叫人捉摸不透。”
花士影甩甩頭,“還是別想這麼多了,眼下,我們最重要的就是幫助館主找到那個琉璃,這樣他便會告訴我們一切了。”
靖茗繼續眺望,雙眼微燻,為何這條回家的路這麼艱難,這麼惆悵,讓他既不敢前行,又不敢落下腳步。
另一個處的愚桑有些失了神,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上。
訪雲疾步沖過來,“公子你沒事吧。”他見愚桑的臉色有些難看,“是不是。。。”
“沒事,我只是太疲勞了,你剛才在那邊與卜山都說了些什麼?”
“就是些無垠還有那只神獸的事,卜山太好奇了,一直追問個沒完沒了的。”
“沒完沒了?他怕是好奇過了頭了。”
“此話怎講?”訪雲壓低聲線。
愚桑嗤笑,“你可知那神獸是何?真是愚笨,早前便听芊芊無意之中提起過麒麟,哼,這世人眼中的異獸如今竟充當起這樣的英雄角色,我看啊,三皇子把它藏著掖著定是有重要原由的。”
“是何緣由?需要我們的人去調查一番嗎?”
愚桑擺頭,“調查這個有何用,我們不必摻和那靖家的事,記住,咱們只是看個熱鬧。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閉上你的嘴,那卜山如此好奇,咱們就看看他好奇到什麼程度。”
訪雲捂住嘴巴,“關于那神獸絕口不提了。”
愚桑滿意的點了點頭,微微側首看著已經熟睡下的芊芊,突然扭過頭來問道︰“作為周揚的王上,若是真的失了這般容貌,會怎樣?”
訪雲還沒反應過來,“這,這說的是什麼話,公子,是不是你的臉。。。”
“江浸月的藥,雖然可以保持住這一時的容貌,但是,藥效一過,我就會比以前還要丑陋對吧。”
“您絕對不會丑陋的。”訪雲重重地垂下頭,“訪雲已經讓所有的內線都去打听那芸霓樹種的消息了,且放心吧。”
愚桑苦澀一笑,“叫內線去做他們該做的事吧,總是為了我這一張臉,真是失了原則了。”他獨自朝前走。
訪雲追過來,“公子到底怎麼了?”
“芸霓樹種,找不到也就罷了,要是找到了呢?”
“那公子便有救了,便不必帶著面具了。”
愚桑驟然止住了步子,“可是訪雲你可曾知道,只有戴上那面具,我才是周子庚,才是周揚的王上,這張臉雖好,卻只屬于一個溫柔的公儀愚桑。你說,齊家治國,光靠溫柔,可以嗎?”
訪雲不語。
“或許,戴上那面具,才是最終的宿命吧。”愚桑的眼眸里顯現出從未有過的失落和感傷。
訪雲攥緊拳頭。他的王上,其實也不過是個脆弱的人,他的面具便是盔甲,縱然這副盔甲再怎麼累贅,沒有了它,便會遭受千刃萬箭,因為他是坐在周揚寶座上的,周揚獨一無二的王!
翌日。
雖說大漠的夜晚盡是寒風淒凜,可這日頭一上來,立刻烘烤的讓人站不住腳。
大概是受了昨日無垠的驚嚇,飛瑤和愚桑的馬也不知飛奔去了哪里。大家坐在一處岩石上,想要等著飛瑤會不會歸來,直到日頭越來越強烈也不見歸期。
訪雲無力的給愚桑遮著陽扇著風,自己也是汗流浹背,他忍不住了,“我們幾個大活人難道要在這被活活炙烤而死,結果就是為了一匹馬?”
雖然大家都在靜等,不過這句話確實是所有人的心聲。
靖茗騰起身,“看來是緣分已盡了,枉我與它再次重逢,沒想到又是短暫的相逢。”
“倒是和一匹馬難分難舍起來了。”
花士影騰起身,“芊芊一個姑娘家都沒說什麼,你一個大男人就受不了了?我看是某些個人沒有情感冷血罷了,才會這麼懼怕這大太陽。”
眼看兩人又要爭執起來,愚桑站起身意外的打起了圓場,“重感情是一件好事,只是這日頭越來越烈,再這樣下去,我們怕也是要落不得一個好下場了。”
靖茗頷首,“抱歉了各位,我們可以啟程上路了。”
一直沉默的長明站起身,第一個邁出步子,“再往前走上兩天,便到了我與琉璃分離的地方了。這條路會比較艱難,大家少說話,保存體力要緊。”
不只是有了長明的提醒在先,這一路上大家還真是緘默不語,所以有關麒麟的事,也沒人再提起,大家全當是那時作業臨睡前的一場夢了。唯有芊芊,總是小心翼翼的瞥著靖茗,惦記著他懷里的飯團。
“你在擔憂什麼?”靖茗終于小聲的發問了。
“擔憂大家都看到了飯團了,它不是個秘密了。”
靖茗甩甩頭,“你該擔憂的是,他們為何都絕口不提了。”
芊芊臉現疑惑。
“別想難麼多,專心趕路。”
長明獨自走在最前頭,頂著這樣的烈日他卻連一滴汗珠都沒有,猶如處在春風之中,與這周遭的炙熱無關。他翻掌幻出掌心的青燈,那是子慕的火焰,現在,也已經虛弱許多,燈油快要干枯了,他要快一些,他必須快一些。
琉璃,你到底在哪里!
大漠深處,風沙驟起驟滅,紅塵滾滾中,逝者如斯夫;漫漫黃沙里,多少腐朽孤苦;天地之間,除卻者單一的蕭條景象,便只有一棟木制建築點綴在黃沙之上。頹靡的矮牆,被風日益侵蝕,這建築的顏色也日益深沉,仿佛一個低語者。一條古道,被黃沙掩埋了一半,殘木拼接的牌匾橫在路邊,一旁飄揚著一把鮮艷的旗幟,寫著“驛”字。旗幟在風的慫恿下發出呼嘯聲,與愉悅傳來的駝鈴構成沙啞的一曲。
“駕,駕!”黃衣女子梳著一條辮子,慢悠悠的策著馬,慢慢行至客棧的門口。掃了一眼旁邊的牌匾,沉吟一句︰“紅塵客棧?滾滾紅塵,只怕它是真的要淹沒在這滾滾黃沙中了。”
胯下的馬開始躁動起來,女子無奈繼續扯緊韁繩,“好你個畜生,我買了你的命,你現在反而是要摔死我嗎?”
“二心不同,難歸一意。”一個聲音鑽進她的耳朵。
女子只望見矮牆背後有一抹背影,她跳下馬,“沒想到還真有人呢,我要住店。”
“或許它根本不想來這里的,遇到了你,倒是迷失了原來的方向了,你雖買了它照料它,卻也是把它帶向絕路了。”那個聲音繼續再說馬的事。
女子皺著眉頭,“我要住店。”
“進來吧。”紅色身影推開門進了去,里面亮堂得很,也干淨的很。
跟著進店,女子方才發現這紅色的身影看似輕盈,卻也盡顯蒼老,披著紅色的斗篷,帽子扣住了臉,“你是店主?”
“這里的客房你隨意挑選,眼下就你一個人在這,不過等我們打理好了這一切,便會就此熱鬧起來了。”那聲音不慌不忙。
“我們?你和外面的那個人?”她指了指門外正在幫她拴馬的人,“一頭銀發,還拄著個大拐杖,他是你夫君?”女子回過頭來,剛好看到眼前的人將斗篷摘下。
身形縴細,不失活力,聲音也年輕的很,說話不緊不慢叫人听得舒服,只是。。。
“你怎麼也是一頭銀發?”女子看的驚奇,那年輕的身軀,卻有著一張略微衰老的臉龐,再看看門外的男人,雖說也是銀發滿頭,卻很是年輕,“難不成你們是母子?那也不對啊!”
淺笑,“我們是朋友,在這大漠里相依為命罷了。”
“他叫什麼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
“那你呢?”黃衣女子不願先說。
又是淺笑,“我就叫做紅塵,他是。。。”
“他是‘客棧’?紅塵客棧嘛!”
“他叫無。。。他叫吳明。”
“無名無姓,還不如叫‘客棧’呢。我叫素兒。”
紅塵抬眼看她,那雙眸子有些渾濁,眼下有著些許皺紋,但是眼楮里卻寫滿了故事,“你為何來這里?”
“忘!”
“忘什麼?”
“情。”
“那你該去雨霖城找一個叫做青燈館主的人,而非是在這里。”
“青燈館主?我才不要,我要自己慢慢忘卻,所以我要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