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陸，海皇港。
無月和萊歐汶從船上走下來。
“嘶......好冷好冷......”
萊歐汶搓搓手，哈出一口白氣。
二人從沃爾夫港乘船出發，在海上漂了十數日，這才靠岸。
“哎呀呀，好久沒有見到大城市了.......”
“布朗庫城......你要進去嗎？”
萊歐汶問道。
“不，沒這個必要，進城只會徒增麻煩。”
布朗庫城出了名的犯罪率高，進城可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行啊，你做決定就好，我怎麼樣都行。”
萊歐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是手中紙筆時不時記載著什麼......
這一路上正如她所承諾的那樣，就只是跟在無月身後，從不干涉她的決定。
如同一個真正的旁觀者......
就是話多了些......
還有，一路上，無月壓根沒看見她進食或是喝水......也就睡眠比較正常......
毫無疑問，她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普通。
但無月沒有多想。
這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是超出自己認知的，想不通就是想不通，只要確認對自己無害，便隨它去......
轉頭看向遠處被白雪覆蓋的布朗庫城。
由于神罰之海的阻隔，那股可怕的寒流尚未登上新大陸，只是氣候的改變不可避免......
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凍死餓死......
或許不願意看到城內的慘狀，也是無月不願意踏進城中的理由之一吧......
......
在布朗庫城外，隱約能看見一片接一片的破舊帳篷。
身處其中，無月這才發現......
此處的住民，竟然都是獸人......
前些日子听說的傳聞，正是聯盟被破的消息。
曾經的萬族土崩瓦解，或被奴役，或被屠殺殆盡。
辛德拉爾王國，終究達成了野心。
整個大陸西方，除了精靈族領地，其余盡皆被人類收入囊中......
感受著身旁傳來的各種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無月有些不自在。
雖然從小就對聯盟的人沒什麼好感，可當同族真正落入這般田地時，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悲哀。
萊歐汶倒是沒無月這麼多的想法。
她只是時刻帶著那好奇的表情，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又在小本本上添一筆......
突然，人群里有人開口說道
“大人好興致！大冷天的還有空看望我們這些沒用的奴隸！”
話中的譏諷之意溢于言表。
無月並不認為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依舊低著頭向前走去。
“嘿！說你呢！還是說當上人類的走狗就忘了自己的根了？”
“別以為遮住了臉，別人就認不出來！”
“你身上的味道，長期在人類身邊待著，都腌出味來了吧！”
話已至此，無月才察覺到對方正在針對自己，忍不住回首瞟了那人一眼。
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獸人男子，正怒目而視，手指著自己。
不是什麼人物......無須在意。
于是無月再次轉過頭，一言不發向遠處走去。
興許是被忽視導致的惱羞成怒，那獸人男竟大喝一聲，向無月這邊沖了過來。
“反正遲早要死，老子今天非得帶走一個吃里扒外的叛徒！”
“死吧，走狗！”
男人手里也不知從哪里摸的一塊石頭，揚起手便要向無月後腦招呼。
“哦哦哦~”
走在後面的萊歐汶眼見有戰斗場面即將發生，當即正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起筆，時刻準備奮筆疾書。
男人雙手猛地揮下，卻在半空中一下子輕了幾分，緊接著便是落在空處。
“離我遠點。”
無月冷聲說道。
男人難以置信地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雙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喂，剛剛發生了什麼？我都還沒來得及記下來呢......”
萊歐汶有些不滿地問道。
“要不然你們重新再來一次？”
無月搖了搖頭，轉身便走。
身後傳來男人的高喊聲
“你這家伙！到底是什麼人？”
“如果你是人類的走狗，那干脆殺了我啊！”
“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的話，你為什麼如此冷漠？為什麼不在戰爭中出力！”
“為什麼！”
“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他們全都死在了人類手中啊......”
“你們這些強者......到底都是干什麼吃的......”
男人突然歇斯底里。
或許他只是想要一個情緒發泄口。
或許他已經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活不下去了......想要自尋死路。
可這和無月又有什麼關系呢？
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無月突然回頭，走到那個跪下的男人面前，居高臨下，冷冷說道
“那我想問你......”
“你又為聯盟做了什麼？”
“一面享受著聯盟的政策和庇護，一面在戰爭後，責怪那些為保護你們死去的戰士......”
“我確實是聯盟中人......曾經是。”
說著，無月一把扯下兜帽，露出那一頭雜亂的半長白發。
與白雪幾乎融為一體的白發，令在場所有人的子女為之一振。
“白......白禍......”
男人幾乎是脫口而出。
“听吧，直到現在，你們還是如此高高在上......”
“那你應該明白，我有什麼資本，無視你......無視你們。”
“曾經將我們逐出聯盟的，是你們。”
“如今責怪我們無作為的，還是你們。”
“那些曾為聯盟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成了你們口中，‘吃干飯的’？”
“如果沒有你口中這些人，早在百年前，聯盟就已經是一片廢墟了。”
“本來我還對聯盟的破滅感到有些惋惜......”
“現在看來，當初離開這里，真是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
“既然親手種下了因......”
“那這釀成的苦果，還是自己品嘗比較好。”
“我們走。”
說完，無月拉著萊歐汶便走。
“誒！等等啊，我還沒把你說這段話給記下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