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鷹盯著那根雷鳥之羽,眼底滿是震驚。
自家人知自家事。
自從入贅雷族,滴血入羽,立下誓言,從而成為席位強者。
看似光鮮,實則過得還不如一條狗!
原本見他,張嘴閉嘴便是“賢佷”的雷族族長,早已換了一副嘴臉,但凡自己辦事不力,讓其不順心,非打即罵。
若此計成,禿鷹有理由懷疑,雷族族長定會認為是他心懷怨恨,蓄謀已久的報復。
而他,若真被重傷,肯定是返回雷族。
等到那時,面對此等局面,無疑地自投羅網,百口莫辯。
歹毒!
實在太歹毒了!
“你憑什麼認為能傷我?”
壓下心中躁動,禿鷹一雙虎眼,死死盯著白鴿。
“因為鵪鶉,會幫我一起圍攻你。”
白鴿的話,猶如晴天霹靂,讓禿鷹張著嘴,愣在那里,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鵪鶉,敢背叛血羽誓言?”
許久,禿鷹盯著白鴿,表情難以置信,但又帶著一絲激動。
“背叛?”
白鴿面色一怔,隨即緩緩開口,“當初投靠第五一族,將子規這兩個字的赫赫威名,全敗光了的人,六哥莫不是忘記了?”
“……”
片刻沉默,禿鷹緩緩開口,“上一代首席,烏鴉。”
“是啊。”
白鴿面露苦澀,自嘲一笑,“沒想到再听到這兩個字,心中仍舊難以遏制,涌起恐懼。”
別看白鴿外表是老叟模樣,實則他的年紀與禿鷹相仿。
如今蒼老之態,實際上就是受到的懲罰。
禿鷹點點頭,算是一種無言的肯定。
若說,他們是依靠裙帶關系,坐上席位強者,那上一代的首席烏鴉,全憑心狠手辣上位。
那時子規的席位強者,並不是以實力論高低。
心性,手腕,謀略,膽識……
反倒境界,最不值得一提的!
而烏鴉,弱冠之年,不過凡者境巔峰,卻一夜之間,弄死七個席位強者,其中境界最低者也是六彩封靈衛。
要知道,巢穴之內,可沒有元老會的凡者序列,六彩可是實打實的超脫之上。
沒有人,知道他怎麼做到的。
那時的白鴿和禿鷹,還只是組織內的後起之秀。
時至今日,他們還記得,當天是子規一年一度的百鳥朝鳳盛典,當朝陽升起,組織中人齊聚梧桐神樹前,映入眼簾的一幕,便是七顆死不瞑目,血淋淋的人頭!
而烏鴉,背對眾人,站于人頭前。
身邊,插著一把長刀,刀鋒泛著寒光。
待眾人上前,烏鴉以鷹顧狼視之姿,滿臉血跡,妖異雙眼中,帶著癲狂……
無人敢與之對視,但那驚鴻一瞥,仍舊讓人脊背發涼。
這一幕,也猶如夢魘般,深深烙印在每個人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沒有人會小瞧這個年輕人。
也沒有人會斥責其玷污盛典。
只有驚駭,以及忌憚……
這就是子規!
而三族第一次達成共識,聯名推舉烏鴉成為首席。
一時間,烏鴉成為炙手可熱的天驕!
只可惜,七名席位強者的隕落,在三巨頭孔、金、雷三族族長的運作下,替換成自己的人。
原本子規,為三巨頭與十三席位強者合議把持,但在此之後,便逐漸形成了三族平分四席,呈三足鼎立之勢。
而烏鴉,雖然仍舊擁有與三族族長同等地位。
但實際上,他逐漸被三族架空。
正如歷史上,推翻一個舊秩序,建立一個新秩序,需要無畏無懼的革新者。
無論他的初心,無論他的手段。
只要他成功,便會被人奉為英雄。
但在權力重新洗牌後,其最好供于宗祠,而非活于廳堂。
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
隨著烏鴉的首席之位名存實亡,他最終選擇了離開巢穴。
禿鷹作為與烏鴉算是同時代的人,一直想不明白,以烏鴉那樣的心性,怎麼可能會想不到三族的狼子野心?
烏鴉的失蹤,注定他可能永遠都想不通。
直到後來,外界忽然出現一個子規組織,其組織坑蒙拐騙,無惡不作,三族雖然避世,但不代表他們信息閉塞。
很快,便查到這個子規正是烏鴉所建,其背後還有第五一族的支持。
雖然惱怒,但三族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直到上古世族宗門紛紛現世中州,孔族認為這是一個報復機會,便暗中攛掇那些世族宗門,覆滅第五一族,順帶將依附于其的子規,一並連根拔起。
思緒漸漸回籠,禿鷹的雙眼,有剎那空洞,隨即清明,“烏鴉,當年可並沒有立下血羽誓言。”
“嗯?”
白鴿面色一怔,眼中浮現困惑之色。
在他看來,禿鷹是聰明人,聰明人之間的交流,根本不需要事無巨細才對啊!
白鴿壓下心中不解,提醒道,“烏鴉自創之法,偷天換日。”
禿鷹仍舊一臉懵逼。
“你不知道?”
見此,白鴿更是一頭霧水。
當時,三族以鳳雛之羽,立下血羽誓言,故而各自把持的席位強者,毫無投敵的可能。
而烏鴉的術法,偷天換日,雖然無法徹底解除誓言,但可以削弱誓言的約束。
白鴿的衰老,鵪鶉的侏儒,其實正是兩害取其輕的代價。
否則,若無偷天換日,恐怕他們行背棄之舉的那一刻,便已經是個死人了。
“難道你當時拒絕了烏鴉?”
白鴿面露錯愕,脫口而出。
禿鷹搖了搖頭,此事他確實不知道。
“沒道理啊!”
白鴿嘟囔了一句,當時禿鷹同為席位強者,按理說應該也在烏鴉的邀約之中,不可能不知道這些。
“難道是因為你雷族女婿的身份嗎?”
對此,白鴿實在想不通緣由,心中暗想,“我還是金雕的義子呢,若說親疏,我不比禿鷹還難拉攏?”
“等等!”
禿鷹忽然面露驚愕,指著白鴿,“所以,那個什麼偷天換日,可以讓你將計劃說出,而絲毫不擔心受到血羽誓言的懲罰?”
此前,禿鷹一直忽略了這個問題。
“額?!”
白鴿張了張嘴,對于禿鷹的後知後覺,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他感覺,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甚至,他還產生了一個念頭,有沒有一種可能,當年不是禿鷹拒絕了烏鴉,而是烏鴉根本就看不上禿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