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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可冠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他的胸前有著幾處不深但很長的傷口,皆被他用冰晶將血止住,體內靈力似乎已被抽調一空,可他還是掙扎著立起身來。在他身後,是兩眼泛著淚光的百木妖嬈,在他對面則還有兩道人影,西關白首烏鴉子羽,以及他同為鴉門五夜羽的小師妹——方寅羽。
“奉勸閣下還是讓開為好,若再強行抽取靈力,恐會損傷丹田根基。”
鴉子羽還是那副認真的面孔,只是語氣中多了一絲溫度,他望著對面不知是第幾次掙扎站起身的司可冠,耐心地勸說道︰“相同的話話我同韓不恭也已說過,我無意傷你性命,只要閣下不再插手本派與靈族的恩怨,先前之事我也一概不會追究,本門依舊會視你如上賓。何況閣下此番出手,不過是出于朋友之誼,與我拼到這般境地,想必靈族公主也已領情,既如此,何苦要以性命相搏?這一點,韓不恭他看得透徹,你卻為何會如此執迷?”
“司大哥,他說得對,你為妖嬈做的已經夠多了,妖嬈很感動,但是我求求你,你停手吧,他們不會為難我的,再這樣下去司大哥會沒命的……”百木妖嬈帶著哭腔的哀求聲。
司可冠吐出一口鮮血,手拄著法劍立直了身子,一抹堅毅的微笑浮現在他的嘴角。
“韓不恭是韓不恭,司可冠是司可冠,他有他的處世之道,我也有我的為人原則。既然救人,就一定要救到底;為朋友而戰,就一定要拼盡最後一絲力氣!”
鴉子羽閉上眼輕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人已沖了出去。司可冠哪里還有半點反抗之力,唯有閉上雙眼等著對方給自己致命一擊。
鴉子羽一記手刀擊在了他的後頸,司可冠悶聲倒地,鴉子羽望著他終于不再動彈的身體,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聲音道︰“雖有些迂腐,卻不失大丈夫所為,比起那玉面公子,鴉某反倒更欣賞你這位華發官人。”
“他怎麼了?他有事麼?”百木妖嬈見司可冠倒地,焦急地詢問起來。
“暈過去罷了。”鴉子羽瞥了她一眼,恢復成冰冷的語氣,偏過頭朝一直默默立在不遠處的方寅羽招手道︰“小師妹,有勞你攙扶靈族公主,我命花涂將你們送回谷內,司可冠由我帶回去。”
“是,大師兄。”
方寅羽應著,上前攙扶起百木妖嬈,鴉子羽則取出先前那只偃甲烏鴉,將它拋向空中。烏鴉啼叫一聲,身體化為老鷹大小,但是唯獨一對烏黑翅膀卻大地出奇,每只展開後都足有一丈多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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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烏鴉似乎能听懂鴉子羽的話一般,昂首啼叫一聲,身形變大的同時俯沖下來抓住方寅羽的肩膀,方寅羽則摟著百木妖嬈,兩人一鴉就這般騰空飛起,向著西北方向遁空而去。
辦完這一切,鴉子羽總算松了口氣,正打算扛起地上的司可冠,驀然間眉頭一皺,不遠處,有幾道急速奔來的氣息闖入了他的靈識感知範圍。
“三個人?莫非是師弟他們?”鴉子羽暗暗思忖,面色忽然一沉,“不對,這三道氣息,比三位師弟任何一人都要強得多,而且其中一道,似乎已經達到了結廬境九重的境界,是靈族的援兵到了?”
就在鴉子羽愣神的這一小會時間,那三道氣息已然逼到了一個極近的距離。
“哈哈哈哈,鴉、子、羽!”
豪放的聲音穿透這片茂密的森林,粗獷而又不失精準地刺入鴉子羽的耳膜,三道身形倏然止步于同一顆樹梢之巔,映著已經開始渙散的月光,彷如黎明前一刻噩夢里的勾魂使者一般,讓人無法窺探他們的面容。
“來者何人?”
鴉子羽伸手搭在額頭,仰望著上方的三道人影。
“要你命的人!”
中間那道魁梧身影大吼一聲,俯身便從樹端一躍而下,身後的金色長袍無故飄落,以一種極其豪邁的姿態卷成一支金剛杵,被那身影握在手中,目射金光,對準下方的白發人當空一棒!
鴉子羽雖是猝不及防,卻臨危不懼,雙手上舉,掌心處金光乍現,瞧那架勢,竟是要不閃不避以一雙肉掌硬抗下這當空一擊。
“鐺”地一聲,金剛杵與肉掌踫撞在一起,發出猶如金石相交一般的聲音,鴉子羽雙腳霎時陷入泥土之中半尺之深,而那持杵之人則一連踏地蹬腿十數步後方才完全止住身形,每步腳印都足有寸許深。
“好好好,痛快!不愧是西關白首烏,竟能硬接我這一棒而不落下風,佩服佩服!”
持杵身影雙目金光收斂,這才在月光下現出了他那靈族所特有的異樣容貌,濃眉大眼,絡腮短須,高挺鼻梁,金色瞳孔,正是金瞳靈胡塞。
樹梢上另外兩道身影也尾隨躍下,立于胡塞身後兩旁,正是藍瞳費讓與那名紫瞳女子。費讓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不遠處地上的司可冠,四下搜尋了一圈,卻未再見有其他人影,忙向紫瞳女子問道︰“七妹,你說小妹在這,現在她人呢?”
紫瞳女子也不知所以然,只好故技重施,閉上雙眼施法,片刻後睜開眼楮指著西北方向說道︰“小妹她被鴉門的那名女子帶走了,而且是剛剛才離開此處,只不過她們……她們好像是在天上御空而行!”
“御空?”費讓心思電轉,問道︰“又是御劍術麼?”
“不,這次不是御劍術,好像是某種極為罕見的飛行偃甲!”
“飛行偃甲?”胡塞嘀咕了一句,隨即抬頭問鴉子羽道︰“是你的把戲吧?哼、胡某奉勸你一句,若不想和我靈族全面開戰,現在馬上,將公主交還給我們!”
鴉子羽仍是不苟言笑,淡然道︰“貴族公主乃是私自越境而來,與本門並無任何干系,倒是貴族前番派來營救于她的水之藍瞳費讓,于我境內屢造殺孽,一月之內致本門弟子死傷近百,本派實在是忍無可忍,這才命令我等,務必請貴族公主回鴉谷一趟,就此事給本門一個交代!”
“一派胡言!”胡塞紅著脖子怒吼道︰“我們公主分明是你們派人潛入百木林內擄走的,此事乃是有人親眼所見,豈容你們狡辯!”
“那本門叛徒鴉承癲幾月前逃入貴族百木林,亦是在下親眼所見,你們包庇本門十惡不赦的罪人,難道本門就可以容忍麼?”
鴉子羽爭鋒相對,聲音一下提高不少,似乎一提到鴉承癲,他那原本波瀾不驚的內心就再也無法得到抑制。
“強詞奪理!”胡塞冷笑一聲,一偏腦袋吩咐費讓與紫瞳女子道︰“你二人去追小妹,一旦得手,即刻聯合老四老五趕回族內,而我今日要與這廝不死不休!”
“二哥切莫勉強,此番目的是以救人為主,我與七妹一旦得手,會發信號于你,到時候我們務必一起回去。”費讓在臨走前不無擔心地叮囑道。
“走!”胡塞卻毫不領情地沖他一聲咆哮。
費讓當即不再猶豫,拉著紫瞳女子展開神行咒法向著西北方向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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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不到就拿你去換!”
胡塞暴吼,持杵念咒道︰“見吾身者退避三舍,識吾名者喪膽而逃,大明王金剛杵不動寶相!”
話說秦戌羽單獨一人去馳援鴉子羽之後,朝著南面行進一段時間之後,忽然調轉方向鑽出密林,沿著大路改朝西北方向疾行,嘴角泛起一抹陰翳的笑容,自言自語道︰“那兩個蠢貨,那兩名異瞳靈少說也有結廬境八重的道行,我可不會留下來陪你們一起送死,鴉子羽他本事大著呢,哪用得著我去幫忙,我還是趕緊回鴉門去搬救兵吧,但願等我回來時你們都還有命在吧,哈哈。”
就在秦戌羽洋洋得意之際,頭頂上空忽然間一道白光乍現,直直朝自己所在的位置降落下來,瞧那架勢,分明就是沖著他而來。
白光降落的速度很快,著陸之時白光隨即收斂,露出兩道秦戌羽並不陌生的人影來。
“喲,這不是韓棄兄弟和葛兄嘛?”
秦戌羽看清來人之後,雖有幾分意外,但一陣腦筋急轉之後,一顆懸著的心頓時放輕松不少,堆起笑臉沖二人道︰“我听不恭兄弟說你們已經離開西關去別處游玩去了,怎麼會無端出現在此處?”
原來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從西關冰池御劍返回的韓棄和葛三青二人,只因他二人在回程之中又發生了意外狀況,所以耽擱了些時間,又擔心韓不恭他們的情況,所以便沿著大路一路御劍往回趕,恰好發現地上有道人影,于是便降落了下來。
看清那人影乃是秦戌羽後,韓棄起初也有些意外,但他是何等聰慧,立即便意識到不對,因此不理會秦戌羽的發問,自顧自道︰“我們和不恭叔約定的時間還未到,而秦兄居然獨自一人出現在此,所往還是鴉谷方向,如我所料不差,定是不恭叔他們提前行動了。秦兄,你這是趕著回鴉門報信?”
秦戌羽聞言,臉色漸漸陰了下來,半晌後才開口道︰“哼,既然大家把話都說開了,那好,我正要質問你們。你們太微山一行人手持本派飛鴉貼,卻與靈族暗中勾結,劫走本門通緝的要犯。此事待我回谷後稟報給父親,定要你太微山給出一個合理的交代!”
“呵呵。”韓棄的笑容變得邪氣起來,道︰“如此說來,我們便不能放你回谷了?正好,我還想有勞秦兄帶路,帶我去找不恭叔他們。”
“你們休要欺人太甚!”秦戌羽聞言不禁勃然大怒,正欲發作卻發現韓棄身後的葛三青正雙目圓睜瞪視著自己,心中不禁一怵,立刻摒棄了出手的念頭,可他生性狡詐,眼珠一轉便道︰“不妨告知你們實情,我們鴉門五夜羽的師兄弟們均已趕到此處,韓不恭和司可冠意圖營救那靈族妖女,現已被我大師兄拿下,我負責探路回谷,他們就跟在後面不遠,說話間就能趕到此處,到時候你二人一個也別想逃!”
“真的麼?”韓棄何等聰慧,一眼便看穿他的把戲,戳穿他道︰“可我先前在天上看秦兄分明是一副倉皇逃命的跡象,而且貴師兄弟若真是在這附近,以秦兄的性格,在見到我們的第一眼便會立即發信號求援。何況,即便秦兄所言屬實,我等也不會就此退去,若能拿下秦兄這個鴉門少主為人質,也好換回我不恭叔他們。”
韓棄言畢,身後的葛三青便默契地跨步上前,他沒有伸手去夠腰間的焚雲,因為對付區區一個秦戌羽,他還沒有抽刀的必要。
秦戌羽見狀不禁連連後退,打從一開始腦子里就只顧著思考脫身之計的他,在其掌心無意間踫觸到腰間的百寶囊後,心中驀然生出一絲底氣,一咬牙竟停止了後撤的腳步,左手在腰間一探,取出兩三件物品之後,竟將整個百寶囊朝著對面正迎面而來的葛三青丟了出去。
“你們這些中原蠻子還真是只會門縫里看人,要知道,我秦戌羽可是鴉門少主!”
伴隨著秦戌羽的一聲咆哮,一只拳頭大小的烏鴉偃甲自其左肩處現身,與此同時,被扔至葛三青頭頂上方的那只百寶囊也轟然炸開,十數只種類繁多身形各異的偃甲一齊現身,將葛三青團團圍住。
“哈哈哈哈”,一招得手,秦戌羽表情甚是得意,探手摸了摸肩頭的烏鴉偃甲,放聲笑道︰“在你們來西關之前,難道沒人叮囑過你們,永遠不要試圖和一名偃師單獨斗法嗎?”
葛三青身陷包圍,卻並無懼意,抬眼掃了包圍他的那十八具形態各異的偃甲,伸手握向焚雲刀柄的同時,口中不屑嘲諷道︰“若非你肩頭那只能夠操縱其他偃甲的鐵疙瘩,你小子也敢自稱偃師?”
秦戌羽無意同葛三青斗嘴,他也自知自己的確算不得什麼偃師,雖說檢驗一名偃師的標準就是能否同時精準操控十具以上的偃甲,但他倚仗的乃是他肩頭那只烏鴉偃甲的神通。而且說起來,這秘密還是當初在幕陽城之時他親自曝光給對方的。不過秦戌羽倒也不尷尬,此刻的他已經將注意力轉移到後方的韓棄身上,因為他心中清楚,葛三青雖然武力不俗,但他那十來具偃甲足夠他應付一陣,只要他能在那之前解決掉韓棄,沒了那可怕的御劍之術,即便葛三青能夠擺脫一眾偃甲的糾纏,到時候卻未必還能追得上自己。
心中計較已定,秦戌羽當即便展露殺機,在他看來,韓棄不過區區一名不入流的納氣境術者,之所以能和三刀太歲以及華發官人稱兄道弟並結伴同行,肯定是仰仗韓不恭的面子。以他結廬境二重的修為,抹殺一名納氣境術者,還不是手到擒來?
韓棄見秦戌羽將注意力轉向自己,立刻便猜到了他的心思,眼瞅著對方朝自己所在方位丟出一顆白色咒印珠,當即身形一閃遠遠避開,豈料那咒印珠竟脫離了原先軌道尾隨而至,在逼近到距離他不到三尺的距離後轟然炸裂,爆發出一陣耀眼白光後,百來只白光小劍朝他迎面激射而來。
“竟是鎖敵型咒術!”
韓棄在吃驚的同時,心中也忍不住驚嘆了一下對方的大手筆,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秦戌羽身為一個鴉門少主的分量。就在剛剛,安安靜靜被他收在懷中的烏鷹,在秦戌羽祭出他肩頭那只烏鴉偃甲的瞬間,又一次悸動不安起來,由此可見,他那只烏鴉偃甲絕對是件不可多得的寶貝。對了,幕陽城巷戰之時,好像听秦戌羽提起過那烏鴉偃甲的名字,似乎是叫作飛梟?
對,就是飛梟!
和鴉老臨死前告知他的烏凰六象之一的飛梟同名!
韓棄思緒如電,一時間腦海中閃過諸多念頭,卻也一點不耽誤他躲避那數量眾多的白光小劍,偶有躲避不及也能揮刀格擋住。只是當他反應過來時,方才猛然驚覺,自己不知何時竟已抽出了一直被他藏于袍底的武刀念秀,施展的也是三千渡的閃避身法。
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可算給對面的秦戌羽整懵了。
一名不起眼的納氣境術者,居然施展起身法,手里還揮舞著一柄長刀?
秦戌羽呆愣了好一會,腦袋才終于恢復靈光,先前想要抹殺韓棄的念頭早已被他丟到九霄雲外,表情像是活見鬼一般,撒開腿便奪路而逃,根本顧不得東西南北!
韓棄杵在原地愣神了好一會,方才懊悔地一拍腦袋,還是大意了呀,腦瓜子再好用,果然也還是經不住想的事情多呀。現如今,既然被秦戌羽知道了自己最大的秘密,雖非本意,卻也只能將其滅口了,所幸對方剛才也對自己起了殺心,算不得無辜。
于是,韓棄顧不上幫助葛三青解圍,緊跟著秦戌羽逃走的方向便追了上去,疾行術與三千渡身法並用,很快便將追上了目標,待到雙方距離僅余不到三丈之時,腳下更是一個踮步,以九步顛身法瞬移至秦戌羽身後,一刀悄然斬下。
眼看韓棄這一刀即將得手,秦戌羽肩頭的飛梟發出一聲烏啼,一道黑影迅速將秦戌羽整個人包裹住,韓棄這一刀便砍在了那黑影之上,刀刃撞擊處竟迸發出一連串的火星,與此同時,四下里莫名躥出數跟錐刺,齊刷刷朝著韓棄襲來,韓棄猝不及防之下,手臂和大腿均被劃傷,好在他反應驚人,立刻調整姿勢腳下再次踮動,身體向後方瞬移出數丈之遠,方才借著月色看清,那黑影原來是具手持雙盾的人形偃甲。
只見那偃甲造型頗為奇特,雙手各持一只巨盾,左手之盾豎拿,上及鼻梁下及腳背,右手之盾橫持,內有拱形空間,將秦戌羽給護在其中。兩只盾上都有密密麻麻地釘刺,其中那只豎盾上有數根長長地錐刺正快速地往回收縮,正是先前韓棄揮刀砍到的部位。
被迫停下逃跑腳步的秦戌羽,此刻面上已沒有了先前的惶恐,取而代之的全是憤懣神色,警惕著韓棄的一舉一動。
“我非削了你這刺蝟偃甲!”
韓棄咧嘴一笑,腳下改換三千渡身法,舉起念秀便朝那持盾偃甲砍去,這一次他下刀和先前還是同一個地方,只是換了個角度。
白刃及盾,又有數根錐刺飛快襲來,不過這一次的韓棄有了防範,非但沒有遠遠退開,反而配合著三千渡的閃避身法,利用手中的素妖運起天字訣展開反擊,一邊躲開那些錐刺,一邊調整著長刀揮砍的角度,瞅準時機向著同一個地方再次斬下。
也不知這偃甲采用的究竟是何種材料,當真是堅硬無比,饒是以念秀之利,並且在韓棄全力猛攻之下,竟然在同一地方足足砍了九刀,才終于有絲絲裂縫蔓延開來。
這一下可嚇壞了躲在偃甲內的秦戌羽,趕緊掐訣念咒,瞅準韓棄要在下一刀一舉擊毀他這偃甲的機會,讓這偃甲盾牌上的總共一千零八十根錐刺一齊激發出來,到時候韓棄就是不死也得扎上好幾個透明窟窿。而他之所以沒有及早地動用此方法,也正是他的心機深沉之處。
因為先前見到韓棄身懷九步顛那種神奇身法,若是這招動用地早了,未必能給他造成多少傷害,但現在韓棄已經相安無事地砍了九刀,而且下一刀便能摧毀他這偃甲,此刻心中必然以為是已經穩操勝券,而這一刻就是他最為松懈的時刻。
果不其然,韓棄似乎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就這麼揮刀砍了上來,甚至連身法都已舍棄不用,看來是認定他這最後一刀必能搗毀那偃甲。
“噌”地一聲,一千零八十根錐刺在同一時刻全部延伸了出來,所有尖刺都瞄準了同一個方向,仿佛一個巨大的松子一般,而在那些尖刺的中央位置,一個人形身影被戳的千瘡百孔,軀體幾乎要剝離開來。
“哈!”秦戌羽樂出聲來,被戳成那副模樣,斷然是不可能還有命在,計劃如此順利,還真有些他的出乎意料。雖說這具“刺衛”偃甲已經基本報廢,但是總算是派上了用場。
“嘿!你當我傻麼?”
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令秦戌羽的笑容瞬間僵住,他轉過身,透過刺衛偃甲的縫隙看去,只見韓棄正安然無恙地站在那里,手中長刀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懸在他胸前的一柄墨色法劍。秦戌羽不敢置信地扭過頭,想看清剛才那道被刺穿的人影是怎麼一回事,卻見那無數尖刺前端哪有什麼尸首,倒是不難發覺有些許咒術的痕跡殘留。
“分身咒?”秦戌羽恍然大悟。
韓棄笑著嘲諷道︰“早猜到你小子蔫壞得很,站著不動讓我砍,八成是憋著壞。可惜呀,你這套伎倆,我八歲之前早就玩膩了,技術含量忒低!”
秦戌羽滿臉怒容,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那目光恨不得將韓棄給生吞活剝。
“還有呀,你既然已經知曉我的特殊身份了,為什麼還認定我只會用武術呢?”韓棄嘲笑他道︰“你那偃甲已經報廢,我隨便用個法子都能毀了他,干嘛一定要冒著危險去補那最後一刀呢?諾,你看,就像這樣。”
韓棄說著,手上印法一變,胸前的墨荒劍立刻從影子中分離出一支黑箭,朝前方射去,只听得“咻”地一聲,影箭精準地命中那偃甲上的一條裂縫,偌大一具人形偃甲便在一瞬之間分崩離析,裂為無數碎片。
“你還我偃甲!”
秦戌羽在韓棄連番地言語打擊之下,已然暴怒到了極點。他貴為鴉門少主,地位尊崇,心高氣傲的他,從小就受盡別人恭維,哪曾受到過如此羞辱。而這種人也恰恰是最受不起刺激的,如今被韓棄一通戲耍,當真是比死還難受。所以他一時間氣昏了頭,竟忘了眼下形勢,手中出現一張銀弓,瞬間被他拉成滿月,指尖夾著一顆殷紅色的咒印珠。
咒印珠破空射出,秦戌羽口中咒語疾念,殷紅色的珠子隨即在半空中爆裂星星點點,竟化為不計其數的火焰瓢蟲,一窩蜂地認準韓棄哄了過去。
韓棄不慌不忙,收劍抽刀一氣呵成,先是遠遠對著蟲群揮出一記火焰刀,瞧見火光掠過之後那些瓢蟲紛紛自滅,于是心中不再畏懼,任由那群瓢蟲飛近他周身一尺之內,隨後猛然一提真力之火,竟將那群瓢蟲一舉給焚地干干淨淨。
“火系術法?”
秦戌羽稍微清醒了一些,但是心中的憤怒卻更盛了,一連從懷中掏出多顆咒印珠,朝韓棄一一射去,各種類型的咒術都有,但全都被韓棄給照單全收,不是被真力之火給焚化,便是直接被念秀刀無情地碾碎,竟不能傷他絲毫。
秦戌羽總算是掏空了他懷中的存貨,心中的憤怒與焦躁卻也因此到達了頂點,他不是沒想過動用他的殺手 ——偃甲飛梟,可飛梟最大的功能在于操控其他偃甲,甚至能夠在一瞬間擺下一座千鴉咒陣。但是要擺千鴉咒陣至少也得需要二三十件飛行偃甲,如今他只身一人,除了剛剛那只壓箱底的刺衛,其余的都用來招呼葛三青了,所以眼下飛梟也只有在一旁喊加油的份。
失了護身偃甲,飛梟又完全派不上用場,秦戌羽這下可急壞了,雖是寒冬冷夜,汗水卻已浸濕了他的衣衫。望著對面不無得意的韓棄,一咬牙從袖中摸出最後一只紅色錦盒,表情甚為凝重地將它打開,一股異常的法氣波動立刻從其中涌了出來,原來竟是一顆通體幽黑的咒印珠。
秦戌羽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色,一把取出來咒印珠搭在銀弓的弦上,將其瞄準了韓棄。韓棄感受著那股異常的波動,面色也變得慎重起來,突然間,原本安安靜靜沉睡在體內的那團靈力之火,猛然一下躥高了三分,似乎對那黑珠有著不小的反應。
韓棄不明白靈力之火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但他猜多半是因為這那黑珠極為危險的緣故,因此他更加小心,將念秀橫在身前,警惕著秦戌羽的一舉一動。
“去死吧!”
秦戌羽咆哮一聲,開弓將黑珠射了出去,然後立刻咬破右手中指,以精血在空中虛畫咒印,口中大喝道︰“黑虎幽焰,解封!”
黑珠應聲破裂,在空中化為一團熊熊黑焰,速度奇快,飛到韓棄身前還有三丈處時,黑焰上映出一只猙獰虎頭,竟然張開血盆大口瞬撲了過來,將韓棄連人帶刀囫圇給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