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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段七殺術、獨影重重。”
韓不恭明白自身和鴉子羽的實力差距,所以一出手便是二段七殺術,七支精黑影箭隨即成形,朝鴉子羽全身上下七處要害激射而去。
“七殺術,暗影系術法。”
鴉子羽雙眼虛眯,隨即伸手從懷中摸一顆金光閃閃的拇指大珠子,用中指與食指夾著在空中飛快地劃了幾畫,然後朝那七支飛來的影箭彈射了出去。眼看那咒印珠就要與那七支影箭擦肩而過之時,珠子剎那間崩裂,迸發出猶如正午烈陽一般刺眼的金燦光芒,將七支精黑影箭全部籠罩在其中,似乎要將它們一舉消融殆盡。
但很快,鴉子羽便察覺出不對,那七支影箭沒入金光後,並未如他預想中那般迅速消散,僅僅只是箭身的顏色暗淡了幾分,來勢不減地朝他繼續奔襲而來。
“果然與一般暗影系術法不同,用光系咒法竟不能完全破解。”鴉子羽自言自語的同時,手上也沒閑著,赤橙色咒弓一連數次虛開弓,撐開一道赤橙色光球屏障,將自己罩在其中。而隨著他指尖每一次弓弦的松開,那屏障的光芒就更盛幾分,待到七支影箭襲到他近前,那光球已經赤紅得如夕陽血色。
七支影箭鑽入光球,就如泥牛入海一般,操控著它們的韓不恭便再也感覺不到絲毫存在,只好變換手印重新施法。
“極影七絕刃,七刃一體,刀化斧鉞!”
韓不恭放聲大吼出聲,這七殺絕影刃是七殺術中的大殺招,威力驚人,當初葉天語曾以三段影法的七絕刃對戰趙溫尤,直接逼得後者使出了諸神三怒法——吞流洞天的無上絕技,才能借著穢虹之力破解。
而韓不恭這次施展雖說只有二段之力,但是威力卻也絕不容小視,而且他這次是將七把短刃合而為一,化作一柄影之巨斧,以七絕刃之利,足可削金斷玉。
影之巨斧眨眼便至,當空朝那赤橙光球劈了下去,光球應聲崩裂,連同里面的一道白發身影,齊刷刷被巨斧一切兩半。可奇怪的是,如果人被劈中,應當立刻血肉橫飛才是,但那白發身影卻幻化成影詭異地消失了。
“分身咒!”
韓不恭瞬間反應過來,四下里急尋鴉子羽的身影,忽然發覺地底有動靜傳來,于是一抬手便是三支影箭射了過去。
影箭入土再破土而出,帶出三只拳頭大的老鼠,三只老鼠身體被穿了個洞,既沒流血也沒出聲,待三支影箭透過它們的身體,復又落到地上,眨眼間又鑽入土中。
“偃甲鼠?”
韓不恭不禁愕然,忽又有金光閃過,他猛抬頭,只見頭頂一道足有手臂粗的金色電弧朝自己劈來。他本能地想要疾行閃避,腳下卻猛然一松,自己方圓三丈內的土地突然間陷了下去。
“不好,是那三支偃甲鼠……”
措手不及之下,韓不恭閃避不及,結結實實地吃了一記閃電,頓時雙腿發麻只得單膝跪地,全身上下幾處焦黑,頭發蓬松,衣服也破爛開來,模樣好不狼狽。
鴉子羽無聲無息地從一旁解開隱身咒現身出來,手握著咒弓,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表情,直直地望著坑里的韓不恭。
韓不恭迎著他的目光,毅然立起了身子,低頭環視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多了些森然的意味,他咧嘴笑道︰“隱身咒、分身咒、偃術、還有那道閃電,片刻之間便能利用四種咒術布局,厲害,不愧是西關白首烏。只可惜最後那道閃電威力小了些,否則我措手不及之下說不定還真能吃個大虧。”
“那不過是一道稍厲害些的雷光咒罷了。”鴉子羽道︰“本門與太微山向來秋毫無犯,今後也無意與你們為敵,所以我沒必要對你下重手。是你二人執意插手本門與靈族之事,我唯有先將爾等遣送出西關。”
“你倒是客氣地很!”韓不恭笑道︰“可我韓不恭行事,向來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就算你強行把我們送出西關,難道我就不會再回來?”
“無妨。”鴉子羽道︰“再過五日便是冬月十五,屆時會有北穹各門各派齊聚本門,爾等若再生事端,也是當著天下英雄的面前,想必到時候他們會為本門做個見證。”
“好算計。”韓不恭佩服道︰“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如果想要和你們作對,得趕緊趁著這五天的時間了。”
“冥頑不靈。”鴉子羽緩緩地搖著腦袋,語氣平淡地嘆道︰“你既作如此想法,那就休怪我手下不再留情了。”
“求之不得!”
韓不恭冷笑一聲,雙臂平攤躍出深坑,一把扯掉身上破爛的上衣,又伸手從地上的影子中扯了件影袍出來披在身上。
“三段影法,影之為物!”
韓不恭毫不遲疑地開啟三段七殺術。如今雖說他實力進階結廬境八重,但是施展三段影法依舊會真氣負荷,極為地虛弱。想當日葉天語通竅境的修為,不到生死關頭也沒有開啟四段影法,又何嘗不是這個原因。
“正好試試我新修成的這一招效果如何。影法重樓,九天邪魔、供我驅使!”
韓不恭手印即成,借著月光被拉長的身影忽然拔地而起,原本兩丈長的影子拉伸到十余丈長,由人形之影化為一座七層影塔,每層塔上都附有一道印有玄妙法印的塔門。
“一重尸塔、開!”
韓不恭結了個開門手印,第一層影塔門上的法印立即消失,塔門瞬間被轟然推開,一大群影狀活尸推推搡搡著從門口涌了出來,不消片刻便有數百具活尸出現,將鴉子羽團團圍住,掙扎著、張牙舞爪地向鴉子羽撲去。
“尸影?”鴉子羽面有驚色,但手上卻沒閑著,左右開弓拉弦,每一次手指松開,就有數道活尸化為碎影,飛回了影塔之內。饒是如此,這些活尸卻因為數量委實過多,對鴉子羽越圍越緊,已經有不少欺身到了他三丈之內。
鴉子羽眉心略皺,伸手入懷掏了一顆金燦燦的珠子出來,然後對著天空開弓拉弦。金珠于半空之中迸裂,化為萬道金光小劍如雨般下落,轉瞬間便將那數百道活尸給滅了個干干淨淨,全都化為隨影飛回了塔內。
“久聞韓氏七殺乃北穹第一正門奇術,今日一見,想不到竟也是藏污納垢之術!”鴉子羽說這話時,一直沒多少表情的臉上此刻竟有了一絲怒意,兩道目光如電一般直視著韓不恭。
“我韓家的術法,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韓不恭對鴉子羽的質問也甚為反感,蒼白著臉,與他怒目相視,手中則再度啟了個開門手印。
“二重鬼塔、開!”
“看我直接毀了你這邪魔之塔!”
尚不及那第二層的塔門被打開,鴉子羽便開弓拉弦,一個純白色珠子出現在其指尖,朝著影塔頂部射了過去。白珠升空,鴉子羽口中發令︰“破魔白雷、轟!”
一道白色巨雷從空而降,比起先前那道金雷粗上十倍不止,聲勢驚人地對著高聳的影塔轟了下去。
“我這影塔名曰重樓,內里九天妖邪無數,重樓本身早已經被魔化,任何攻擊都對它無效。”韓不恭自信地望著道聲勢驚人地白雷,沒有絲毫擔心的神色。
果不其然,那破魔白雷直接透過影塔,在其底部的土地上劈開了一個�達數丈的巨坑,而重樓本身並無任何異樣。與此同時,原本緊閉著的二層塔門也被慢慢推開,數十道的鬼影從門中緩緩走了出來。
鬼影們體態各異,有的青面獠牙,有的黑發掩面,有的舌長至膝,還有的只有半個腦袋。另外這些鬼影們還齊聲地陰笑著,場面異常恐怖。
而鴉子羽卻毫無懼色,反而心中頗有些不耐煩,目光直接無視那些鬼影,冷冷地盯著韓不恭,開口問道︰“難道你指望靠這些小鬼來打敗我麼?”
“沒辦法。”韓不恭略有些牽強地一笑,“我修為不夠,那些個尸母鬼王都不肯听我調遣,能用來招待你的,就只有這些個活尸小鬼了。”
鴉子羽聞言,漠然地從懷中掏出一顆紅色珠子,熟練地拉弦開弓念咒,紅珠立刻化為一片火海,一舉將大部分鬼影都焚燒消滅,剩下幾道反應快些的鬼影也隨後被他一一開弓消滅。
“既然如此,就直接打開第七層的影塔,想靠這些小鬼來拖延時間,恐怕是不可能的。”
“第七層?”韓不恭輕笑一聲,“這影法重樓之術自我韓氏先祖創立以來,還從沒有人能打開過第七層塔。下面六層分別是尸、鬼、邪、妖、煞、魔,但是第七層里封印著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不過你也別著急,下面這一層,就夠你玩上好一陣了。三層邪塔、開!”
三層塔門上的法印立即就消散了,但是那塔門卻遲遲沒有打開,等了好久都沒有一絲動靜。韓不恭見狀不禁有些發急,腦門開始冒汗,尷尬地沖鴉子羽笑了笑,然後猛地調動體內剩余不多的真氣,傾注在雙手的印法上。
“給我開!”
伴隨韓不恭一聲暴吼,塔門終于打開了一道口子,從中緩緩飄出四道顏色形狀各異的邪影後,又“砰”地一聲合了個嚴實。
“才出來四個?”望著四道滿臉寫著不情願的邪影,韓不恭恨得牙根直癢癢,自言自語道︰“姥姥的,遲早有一天小爺要讓你們這群家伙好看!”
雖然不情願,但那四道邪影終究還是行動了起來,步法身形如同鬼魅,瞬間就將鴉子羽給圍在了中間。
鴉子羽感應著這四道邪影的魔氣,竟與之前那些惡鬼活尸完全不在一個級別。他試探性地朝其中兩只開了一弓,但是卻輕而易舉地被他們閃避開,然後二話不說噴吐著無名毒霧,一齊向他襲來。
鴉子羽立刻施展神行咒,在四道邪影的輪番攻擊中連連閃避,還不時地開弓反擊,但邪影們不但行動極為靈活,而且身影還可以隨意分裂,遇到躲閃不及的咒術就直接破開身影讓咒術透過去,一時間讓鴉子羽手忙腳亂起來。
只听得“嘶”一聲,鴉子羽終于是躲閃不及,胸前被一道邪影的銳利指甲給劃了一道一尺長的傷口,鮮血立刻冒了出來,染紅了大片衣衫。鴉子羽吃痛,猛然連續速開弓迫退四道邪影,閃到一個安全距離,對自己施了個簡單的止血咒,但是那傷口卻並未愈合,反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周圍蔓延著,並隱隱有黑氣纏繞。
見狀,鴉子羽眉間緊鎖,從懷中摸出一紅一綠兩顆珠子,將綠色的直接吞入口中咽了下去,只見他胸前的傷口頓時有著綠光縈繞,原本呈蔓延趨勢的黑氣眨眼間被徹底壓制,傷口也快速地愈合起來。緊接著,他再一次開弓,將剩下的那顆紅色珠子對著四道邪影搭弦射了出去。
紅珠化為一片火海,席卷著朝四道邪影包了過去,但很輕易就被他們給避開了。然而正當他們準備重新發動攻勢時,陰詭的表情卻忽然凝固了,緊著開始發出陣陣淒厲的叫聲,身體直接被瞬間傳來的高溫給融化成虛無,連碎影都不曾留下半點。
“三昧真火!”韓不恭在後方將這一幕看得真切,忍不住出言嘲諷道︰“不是說舍不得用麼?我可以認為是你終于認真起來了嗎?”
鴉子羽並不理會他的嘲諷,掃了一眼那高聳的暗影重樓,開口問道︰“難不成你還能打開第四層?”
韓不恭咧嘴一笑,剛想要答話,突然感應到不遠處幾道氣息正飛快地向此處接近,正是自己剛才御劍來的方向,想必定是鴉門的援手到了。于是他苦笑一聲,松開了結印的雙手,兩手一攤,重樓也立即消散,化為身影安分的貼在地面上。
“不玩了,你的幫手趕到了,我這時間也拖延得差不多了,反正我是盡力了,接下來就隨你們處置吧。”韓不恭舉起雙手作出投降的姿勢,面色極為隨意。
鴉子羽也收起手中咒弓,問道︰“你當真以為他能逃得掉?”
“逃不掉也無所謂。”韓不恭道︰“我們只是做了作為朋友應該做的事情,已盡人事,但听天命,就算沒能達到預期結果,只要面對朋友時我們能夠問心無愧也就夠了。”
鴉子羽聞言思量片刻,又問道︰“據我師弟秦戌羽所言,爾等此番出手,乃是出于和靈族大公主的朋友之誼,敢問此話是否當真?”
“信不信由你。”韓不恭不置可否地一笑。
兩人說話間,鴉門的援手已然趕到,三男一女,秦戌羽便在其中。
“大師兄,我們來幫你了。”老遠就扯著嗓子開喊的是一位身材肥胖的男子,圓圓的腦袋上瓖嵌著兩顆更圓的眼楮,神行之時腦袋左搖右晃,模樣好不滑稽。
“丑羽,瞧你這話說的,以大師兄的本事,還需要我們幾個幫忙麼?”這次開口的是一位文弱書生,左手輕搖著一把紙扇,模樣談不上俊朗卻也不算差,卻因眉眼之間透著一股精明算計之相,所以看上去並不討喜。
“大師兄。”秦戌羽也到了跟前,掃了對面舉著雙手的韓不恭一眼,問道︰“怎麼只有他一個?還有一個呢?那靈族妖女呢?”
“跑了。不過應該沒走多遠,放心吧,有五妹在這,他們跑不了的。”鴉子羽說到這里,轉過身沖那位有些怯怯然地翠裙女子一個微笑,說道︰“五妹,有勞你施法。”
翠裙女子默默地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七彩烏鴉,捧在掌心對著它一陣念咒後,然後輕輕向空中拋了出去,在空中四散成蝶而去。
女子則閉著雙眼,皎潔的月光映著她嬌好的面容,有晚風經過,睫毛會微微顫動,鼻翼也不時輕輕起伏,讓人看著甚是舒服。
片刻後,女子睜開雙眼,丹唇微啟,聲音柔甜。
“找到了,就在西南面不遠處的樹林里,我已經讓彩兒跟著他了。”
鴉子羽沖她點頭示意,然後向前走了幾步,朝韓不恭道︰“有請韓公子和我三位師弟先回鴉谷,稍後我會請司公子一同前往,希望韓公子中途不要做什麼令我難辦之事。”
“放心吧。”韓不恭攤手笑道︰“我剛剛與你斗法,如今體內真氣已經所剩無幾,而且我本就是奉命來參加鴉谷聚會的,何況現在也已經沒理由再和你們繼續作對了。”
鴉子羽點頭,扭頭沖三位師弟吩咐道︰“記住,韓公子是本門貴客,乃是持飛鴉貼前來參加五日後的師門聚會的,你三人與他先行回谷,一路上不可怠慢于他。至于戌羽先前所言之事,不過一場誤會,回到師門後無需向掌門提起,一切因由待我回谷後自會向掌門陳明。”
“是,大師兄。”書生男子帶頭應道︰“不過現今異瞳靈大舉來犯,旨在救那妖女脫困,師兄與小師妹二人之力恐有未逮,不如讓丑羽和戌羽先回谷,我隨師兄一同前往。”
“不。”鴉子羽擺手道︰“我的花涂最多帶著小師妹一起騰空,你一起跟去反而會拖累速度,當務之急是要趕緊回谷,你們若是不放心,沿途留意天空便好,若我真遇到獨自一人應付不了的情況,自會給你們信號便是。”
書生聞言,恭敬地低著頭應諾,誰也不知道,此刻他的雙眼中,正有著絲絲殺意掠過。
唯獨遠方的韓不恭在同一時間癟了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