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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正午,經過韓府上下一大幫人徹夜未眠的忙碌,此時的韓家大院已經一片縞素,前院的靈堂也已經架設完畢,整理後的韓遲遺體被斂放入一只楠木壽棺內,棺木前方,披麻戴孝的韓家眾人跪成一片,大量被焚燒的紙錢和點燃的香火,令整座寬敞院落煙燻火燎。
說實在的,對于韓遲之死,身為親孫的韓棄其實談不上有多傷心,雖說是血脈相連,可他們祖孫畢竟是昨天才得以相認團聚,一段缺席了將近二十年的親情,即便是嫡親血脈,感到陌生也是在所難免。只不過,昨日祖孫相認之時,或許是緣于體內深藏相同血脈的緣故,韓棄切身感受到老人在認出自己時,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份無以言狀的激動和殷切。
所以,此刻面對盛放老人冰冷遺體的棺木,韓棄不覺得傷心,卻極為傷感。披戴重孝的他默默替老人上了兩柱香,一柱為他自己,一柱為他父親。
“司家公子回來了!”
就在韓棄黯然神傷之際,院外傳來了管家韓榮的通稟聲。
韓棄、韓更以及一大早就趕來吊唁的司、沈、關三位家主連忙一窩蜂地迎了出去。自打得知韓棄已經帶著林顯雨返回,可其余人尚未歸來之後,三位家主就已經多多少少有些擔憂,尤其是在听說韓不恭身受重傷之後,更是表現得坐立不安,若非今日韓府治喪,三位家主實在難以抽身告退,只怕他們早就坐不住了。
“冠兒!”
見到兒子平安歸來,率先奔至院外的司懷文難掩心中欣喜,如果不是今日場合不對,恐怕還要更激動些。但當他留意到司可冠手中橫抱著的百木琉璃,以及他衣衫上的一小片血跡之後,心中頓時一緊,趕忙詢問道︰“你們受傷了?要不要緊?”
司可冠輕輕搖了搖頭,將手中抱著的百木琉璃交付給迎上來的韓棄,應道︰“我沒事,百木姑娘也只是睡著了。”緊接著他像是猛然意識到了什麼,有些奇怪地盯著眼前的韓棄問道︰“咦,韓兄弟居然先一步回來了,林顯雨追到了?”
韓棄招手喚來兩名韓府丫環,吩咐她們將百木琉璃扶下去照料,然後沖司可冠抱拳躬身道︰“多虧有司大哥你們一路幫忙,韓棄此次方能幸不辱命,在此謝過。”
司可冠客氣地沖他擺了擺手,又問道︰“暖顏和炎魂他們是不是已經回來了?不知道他們受傷沒有?”
听到這話,韓棄神情一怔,隨即搖頭道︰“沒呢,關家兄弟和沈大小姐以及在下的義兄都還沒有回來,不過既然司大哥此時趕回,相信他們也該快了吧。”
司可冠卻蹙起眉頭,思忖著道︰“不對,就算葛兄弟還沒回來,暖顏和炎魂應該已經回來了才是。他二人當時只是留在山腳不遠處,我回來的時候還經過了那里,並沒有發現他們呀?”
司可冠此言一出,一旁的沈太公以及關白羅兩人頓時神色緊張了起來,韓更見狀趕緊站出來安撫他二人道︰“以關家賢佷和沈家佷女的道行,相信不會有什麼意外,或許他們是在兩位出門之後,先回到了沈家或者關家,我立刻著人去二位府上問問便是。”
沈太公依舊有些擔心,尤其是在留意到司可冠胸前的那處血洞之後,心中更加忐忑了。司可冠的本事他是知曉的,如果連他也負了傷,昆侖山那行人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他忽然又回想起昨夜回府之後,府上下人稟告給他的一件怪事,臉色頓時變得一片煞白。
就在昨夜,他府上那座被譽為“沈園仙株”、生有滿園水仙花束的園子,所有花株居然在一夜之間盡數凋敝!
雖說這些花束本就來歷古怪且無足輕重,可經過這些年好事者們孜孜不倦的以訛傳訛,這些花儼然已經成為他那位已故兒媳對孫女超越陰陽之隔的母愛象征,如今滿園花朵盡數凋零,是不是意味著……
老人不敢再想下去,他顫顫巍巍地開口問道︰“不知道我孫女昨夜的對手是誰?”
經他一言點醒,關白羅也緊跟著問道︰“是呀,我魂兒的對手又是誰?”
韓棄明白兩人心中所憂,卻也不敢有所隱瞞,如實回答道︰“是昆侖六子中的洪氏兄弟。”
沈太公和關白羅聞言互望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咽了口唾沫。
雖說眼下太微四秀與昆侖六子齊名,並稱中原十杰術者,兩撥人的術法道行孰強孰弱不好說,可昆侖六子有一點遠勝太微四秀卻是毋庸置疑。
這一點便是實戰經驗。
要知道,昆侖六派弟子眾多,沒有一千少說也有八百,而且既然是拜師學藝,那就少不了會被師門派下山去磨煉。在日復一日的歷練中,要想最終能夠在千百名弟子中嶄露頭角、脫穎而出,天賦和道行自然是缺一不可,可除此之外,還得有遠勝常人的心智與手段。
而太微四秀則不同了,四人自小均是在家族的寵溺中長大,一出生便集萬千寵愛于一身,雖然四人天賦都是驚世絕倫之資,但卻疏于磨難,防人之心不可謂不淺薄。
所以當沈太公和關白羅听說兩人的對手乃是昆侖六子中排行第三第四的洪氏兄弟,會有此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
沈太公又問道︰“司小公子,不知回山途中可有遇見那洪氏兄弟?”
見司可冠搖頭,沈太公更緊張了,神色慌張地望向關白羅道︰“上山的路只有一條,暖顏他們會不會不敵那洪氏兄弟,被帶去昆侖山了?”
此言一出,眾人更是平添了幾分焦急之色,就在眾人快要自亂陣腳之際,一道中氣略顯不足的聲音從院外傳了進來。
“放心,洪氏兄弟一死一傷,已經逃回昆侖山去了。”
“葛大哥!”
韓棄眼前一亮,回來的人的正是葛三青。但見他氣息紊亂,臉色亦有些蒼白,可除此之外並無大礙,心中不禁一喜,急忙迎了上去。
“我沒事。”葛三青示意韓棄放心,接著道︰“我回來的路上遇見了洪氏兄弟,他二人一個身死,一個重傷,想必是關家兄弟和沈大小姐所為。”
“什麼,洪氏兄弟死了一個?”
听到這話,關白羅不禁暗暗嘖舌。
雖然他對自己兒子的實力頗有信心,但若說能擊殺昆侖六子中的洪氏兄弟,他還真有些不敢相信。
“死了就死了吧,我們此番和昆侖山結的梁子還小麼?難道還怕他們不成!”
沈太公並不知關白羅心中所想,還以為他是害怕開罪于昆侖山。對于他孫女的本事,沈太公可是清楚得很,雖然太微四秀乃是四人齊名不分先後,但只要是明眼人都清楚,他孫女暖顏與其他三人有著一段不小差距,如果說她和關炎魂兩人之中有人能殺得了洪氏兄弟,那就只會是關炎魂的手筆。
關白羅卻並沒能听進他的話,腦海中反而閃過一個異常可怕的念頭,面色瞬間一片慘白,失神地嘟囔道︰“該不會……可千萬不要是那樣啊……”
眼看關白羅的面色越來越揪心,韓棄有些于心不忍,畢竟,所有事情都是因他韓家而起,于是他開口勸慰道︰“兩位前輩請放心,此事因我韓家而起,我這便親自去尋他們,哪怕尋遍整座太微山,我也會將他們完好地帶到二位面前。”
關白羅這才稍稍冷靜,但無論如何也沒了繼續吊唁的心情,便向韓更拱手告辭道︰“我也回去安排人手搜尋,貴府如今亦是多事之秋,還是多留些人手在府中幫忙吧。”
緊隨關白羅之後,沈太公也告辭離去。
待二人急匆匆離開之後,韓棄轉身向韓更提議道︰“三爺爺,請您先從府上抽調一部分人手出來,做好上山搜尋的準備。”
韓更有些不解,問道︰“如今時辰尚早,關賢佷他們或許只是暫去了別處,再等等說不定就回來了,真的有必要如此興師動眾嗎?”
司可冠眉頭緊鎖,插話道︰“其實有句話,我剛才沒敢在沈爺爺和關叔叔面前提起,我回山途中路過炎魂他們昨夜留下的地方時,雖然沒見到他們人,可我仔細查看了那里遺留下的戰斗痕跡,場面觸目驚心,只怕炎魂他們昨夜與洪氏兄弟的那場斗法非同小可。”
韓棄同樣面色凝重,道出了自己的擔心和疑惑。
“洪氏兄弟死了一個,難以想象剩下那一個不會拼死相搏。但奇怪的是洪氏兄弟已經走了,關兄弟他們怎麼還未回來這里?就算兩人當中有人受傷,也該第一時間趕回來尋求救治才對。”
韓更听到這里,也覺出了些許不對勁,沒有再多說什麼,按照韓棄的話去安排人手了。
見狀,司懷文也對兒子道︰“可冠,不如我們也先回去吧,一來你的傷口需要處理,二來我們也先組織些人手,萬一用得上的話,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司可冠沒有異議,和司懷文一道同韓棄告辭離去。
韓府大門口只剩下了韓棄和葛三青兩人,後者先詢問了百木琉璃的情況,當得知她只是宿醉未醒時,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面上也泛起一抹憨笑。
韓棄卻還是一副憂心模樣,問道︰“葛大哥,依你看,那洪氏兄弟實力如何?關炎魂的實力又如何?”
“洪氏兄弟實力不弱,修為恐怕還在關炎魂之上,而後者卻能夠擊殺他們其中一人,還真有些不敢相信。”葛三青說到這,又搖頭道︰“但又或許術法一途,相生相克也說不定,我說不太準。”
經他這麼一提醒,韓棄猛然回想起了關白羅先前的那些自言自語,眼前忽然一亮,可心中卻猛地一沉,緩緩推斷道︰“只怕,關炎魂是動用了某種代價極為恐怖的禁術!”
葛三青滿臉不解,道︰“不會吧,昨夜不過是一場阻擊戰,相互間只需纏住對手便可,他們沒道理要和洪氏兄弟以命相搏啊。”
韓棄搖著頭分析道︰“原因暫時不得而知,但從結果來看,洪氏兄弟死了一個,所以他們四人昨夜必定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要找到他們,恐怕還得先去一趟關家!”
韓更安排好人手作好準備之後,由韓棄帶著上山展開搜尋,葛三青本欲同去,奈何韓棄執意不允,讓他留下調養傷勢,並照顧好百木琉璃,所以他只好作罷。
韓棄領著一群人出了韓家大院,在分配完所有人的搜尋方向後,便孤身一人動身朝著打听好的關家方向掠去。
到達關家的時候,火急火燎的關白羅正領著浩浩蕩蕩的一大家子人準備出門搜尋,韓棄好說歹說才將其單獨留下,也沒工夫繞彎子,開門見山地問道︰“關爺爺,方才您在韓家臉色劇變,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關白羅此刻是真著急了,只得如實道︰“我是猜想,如果真是我魂兒擊殺了洪氏兄弟之一的話,那他很有可能是動用了我關家的一種禁術——金雷秘術。”
“金雷秘術?”韓棄一听果真如自己所料,心中一震,趕忙追問道︰“那如果施展了這禁術,會有什麼後果?”
關白羅的腦海里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畫面,只是他的聲音已有些顫抖起來,“以我魂兒現如今的道行,只怕輕則修為盡散,重則……命喪黃泉!”
韓棄聞言亦暗暗心驚,以如此沉重之代價換取的威力可想而知,難怪司可冠會說那山腳的戰斗非同小可。以目前情況來推斷,想必多半是關炎魂因為某種原因而動用了禁術,以一人之力力挫洪氏兄弟,並擊殺其中一人,而散功之後的他則極有可能是被沈暖顏給帶走了。
想到這,韓棄稍稍安慰了關白羅幾句,便再度朝著沈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什麼?沈大小姐也還沒回來?”
在見到沈太公也是一副焦急模樣後,韓棄不禁更加疑惑了。照理說,如果關炎魂真的動用了禁術,那麼此刻就算沒死也必定元氣大傷才是,既然如此,沈暖顏又能將他帶去哪里呢?
韓棄苦苦思索良久,卻依舊百思不得其解,如此一來,也只能寄希望于地毯式的搜山了。
司韓沈關四家集體出動,加起來近千號人的搜尋隊伍,從日頭當空的正午一直搜尋當夕陽西斜的黃昏時分,幾乎已經尋遍了整座太微山,卻始終沒有任何發現。隨著天色越來越暗,頹喪而疲勞的四家人手都集合到了韓家大院,準備在此稍作準頓之後,燃起火把繼續擴大搜尋範圍。
此時的關白羅和沈老太公二人已經緊張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連目光都有些渙散,各自在喉嚨里不停地小聲嘟囔著什麼。
望著這兩人不安的面孔,韓棄雖于心不忍,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望著眼前的太微山地勢圖,一個勁地拼命絞盡腦汁,試圖能在圖上找到還沒有搜尋過的地點。
“我或許知道他們在哪里。”
正當韓棄一籌莫展之際,一道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
韓棄循聲望去,說話的是司可冠,此時的他已經換了一身衣衫,想必已經回家處理過傷口了。
听他這麼一說,眾人頓時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他。
卻見司可冠又搖頭道︰“只是我並不敢肯定,不過如果暖顏他們真的還在山上,而你們又搜遍了整座山都找不到的話,那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地方。”
韓棄急忙問道︰“在哪里?”
“那是太微山上一處極為隱秘的地下洞穴,是我們四人幾年前一起意外發現的。不過那洞穴里陰寒之氣異常凜冽,就算是修煉了寒冰之術的我,若是呆的久了,恐怕也會被那寒氣傷身。”
“暖顏他們去那里干嘛?”沈太公懷疑道︰“而且我們找了整整一下午,他們如果一直呆在你說的那個洞里,那還了得?”
司可冠聲音略降,道︰“所以,所以我才不敢確定。”
而韓棄听完司可冠的話,心中卻是一動,他不露聲色,只是道︰“既然如此,不如由我和司兄弟去那洞里查看一趟,其他人稍作休憩之後繼續搜尋,若是在山上找不見,便圍著太微山往外擴展搜尋範圍。”
見並無人出聲反對,韓棄便和司可冠打了個眼色,兩人一起向外走去,葛三青和百木琉璃卻悄悄跟了出來。
見韓棄投來目光,葛三青不容拒絕地道︰“我也去。”
韓棄正準備推辭,但看他的氣色,似乎一下午調養得不錯,便也未作阻攔,又將目光投向他身旁的百木琉璃。
“看什麼?”百木琉璃見狀突嚕著嘴唇,掃了一眼葛三青,“他去哪,我去哪。”
韓棄無奈地搖頭,不過轉念一想,她是咒者,必定懂得療傷咒術,興許能幫上忙,便沒有拒絕。
一行幾人各展神通,在司可冠的指引下飛速向著一處植被茂密的山谷奔去,足足狂奔了有半柱香的時間,幾人方才一齊停下腳步。
司可冠指著面前的一顆異常粗壯的參天大樹,說道︰“便是這里了。”。
韓棄聞言,繞著那樹轉了幾圈,卻並未發現什麼洞穴入口,疑惑地問道︰“入口在哪?”
司可冠微微一笑,雙手簡單結了一印,四人腳下竟有四道冰柱忽然間拔地而起,一直延伸至空中兩丈高方才停下。猝不及防的變化讓百木琉璃有些重心不穩,險些要跌下冰柱,幸好被葛三青一把扶住。
“你個該死的,不會先開口提醒下嘛?”百木琉璃冷不防吃了一驚,努著嘴斥罵了一句。
司可冠沖她歉意一笑,然後伸手撥開身前一處樹杈上的茂密枝葉,露出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樹洞。
“空心樹?”
韓棄眨了眨眼楮,他萬萬沒想到,那地下洞穴的入口竟是在這樹干之上,而且還離地面兩丈多高,倒真是個極其隱秘所在,真不知道當初他四人是如何發現這里的。
葛三青望著那些被司可冠挪開的枝葉,若有所思道︰“看這入口,似乎並沒有人進去過的痕跡,恐怕他們並不在此處。”
“未必。”司可冠卻搖頭道︰“雖不清楚原因,但如果暖顏想躲起來,以她的細膩心思,是絕不會留下什麼痕跡的。”
“在這里猜想也無濟于事。”韓棄道︰“來都來了,怎麼也是要下去看一眼的。”說罷,便第一個縱身躍入那樹洞之中,其余三人也紛紛跟上。
韓棄帶頭跳入洞中之後,那洞穴卻遲遲不見底,他估摸著足足下落了十丈有余,方才在黑暗中感受到了一絲來自地面的氣流阻力,于是運起三千渡身法,下落之速驟減,身形緩緩落地。
四人全都安全著陸之後,司可冠以舉火之術照明,一行人緩緩向前摸索,然而尚未走得多遠,百木琉璃便開始不斷地搓起手來,不停地囁嚅道︰“好冷……”
司可冠見狀停下,望著她披上葛三青遞來的上衣,勸說道︰“不如百木姑娘還是出去等候吧,這洞穴越往里走,陰寒之氣便會越重,若無驅寒之計,很容易便會凍傷元氣。”
百木琉璃卻白了他一眼,嬌軀顫抖著道︰“少廢話,本公主當初若不是嫌棄那暖心咒修煉起來太過鬧心,這一點點寒氣,能奈何的了我?”
司可冠啞然,默默地脫下上衣,也遞給她道︰“既然如此,便穿我的吧。我自幼修習寒冰之術,對這陰寒之氣倒也還能抵抗一二,葛兄弟還是多穿點的好,否則再往里去,容易邪寒入體。”
葛三青卻搖頭道︰“無妨,都讓她穿著吧。”
司可冠聞言也沒話說了,繼續向洞穴深處走了一段,可百木琉璃依舊叫冷,最後連韓棄也將上衣脫給了她,好在韓棄有靈力之火護體,這些陰寒之氣在他面前全然無礙。
盡管如此,百木琉璃卻還是不住地顫抖,看來她對于嚴寒的抵抗力相當弱。
就在司可冠和韓棄合力勸她回頭,而百木琉璃又執拗不肯之時,葛三青略一猶豫,摘下了胸前的一塊黑玉,替百木琉璃戴上。
奇怪的是,就在她戴上那黑玉之後,那前一刻還折磨得她牙關打顫的寒氣,卻在眨眼之間消失了。她詫異地睜開眼,感受著渾身適宜的溫度,然後發現了胸前的那塊黑玉,她認識,那是葛三青的玉佩。
而摘下這塊玉佩後的葛三青卻冷不防打了個寒顫,但他卻死死盯著百木琉璃的雙眼,鄭重無比地叮囑道︰“記住,這段時間內,切不可離開我身邊十步遠!”
百木琉璃第一次乖乖地點了點頭,因為她從葛三青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一種無法言狀的威嚴,那是他以前從未展露過的神色。
待她回過神來,發現葛三青的身體有些顫抖,忙將原本在自己身上披著的那三件衣衫紛紛遞給他。
葛三青只將自己的衣服穿上,將剩下兩件遞還給韓棄二人,而司可冠此刻也有了些寒意,便沒有拒絕,只是盯著百木琉璃胸前的那塊黑玉,笑道︰“沒想到葛兄弟竟還身懷這等奇物。”
韓棄也不由多望了一眼那塊黑玉,卻並沒接過葛三青還回來的衣服,只道︰“你留著吧,我不懼寒。”
葛三青也不再客氣,他清楚韓棄身懷靈力之火的事情,便將他的衣衫也一起披在身上,緊緊挨著百木琉璃道︰“繼續向前吧。”
沒了百木琉璃再次叫冷,一行四人極為順暢地往洞穴深處又行進了半刻鐘,就在司可冠都快要放棄準備折返之時,目力極佳的葛三青卻忽然指著前方喊道︰“你們看前面,是不是有什麼?”
眾人聞言,借著司可冠的舉火之術望去,卻並未發現前方任何可疑。
還是韓棄反應最為迅速,忙道︰“滅火一觀。”
司可冠即刻會意,收起掌心之火,濃稠的黑暗瞬間便吞噬了眾人,卻果然發現前方有著一絲極其微弱的亮光,在黑暗之中一晃一晃地搖曳著,似乎隨時都可能熄滅。
“舉火之術,是暖顏他們!”
司可冠欣喜若狂,舉火之術未滅,那就表明施術者還活著,只不過看這情形,多半已是氣若游絲的狀態。于是他立即重燃舉火之術,將火苗朝著亮光的方向祭了過去,隨後飛身跟上。韓棄三人也緊隨其後,當他們抵達亮光處時,借著司可冠的舉火之術看清了此間情景後,四人竟一同呆愣在當場!
只見沈暖顏席地而坐,腦袋趴伏在一具天然冰床之上,渾身上下已經開始凝結出碎冰,俏臉上也結滿一層白霜,在她腦袋下方的冰床之上,則密密麻麻無規律地散布著數層狀若水滴的冰珠,瞧這情形,竟似是淚水所凝!
而在冰床之上則還躺著一具人形冰雕,全身被冰覆蓋已經看不清容貌和衣著,但是韓棄幾人看在眼中,又怎會不知那具冰雕是誰!
還是韓棄率先回過神來,慌忙喊道︰“快!快帶他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