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術士歌

第二十八章 八拜之交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十指青鋒 本章︰第二十八章 八拜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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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韓棄瘋狂地錘著兩扇朱紅色木門,口中不斷吶喊著“放了我娘親,放了我娘親……”一雙小手硬生生砸出血來,他卻不管不顧,只是一個勁地繼續瘋狂怒吼、捶門。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韓棄終于徹底沒了力氣,趴在門上睡了過去。待到醒來之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紅色木門依舊緊閉,一雙小手端的是火辣辣得疼,腹中也饑餓得厲害。他終于冷靜了下來,知道任憑自己如何吶喊,他們都不可能會放了娘親,反而自己的叫喊聲若是被娘親听到,倒會惹得她替自己擔心。

    思索良久,小韓棄終于打定主意,用盡最後的力氣全力向門內喊道︰“娘親,您能听見麼?我是棄兒,您不用擔心我,棄兒好得很,我會想辦法盡快救你出去的,您先忍耐一陣子。”

    喊完之後略作停頓,而後他再次吸氣大喊道︰“柳生老狗,你給我听著,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報仇的,你若敢虧待我娘親絲毫,將來我定滅你滿門!”

    言罷,小韓棄對著門內磕了三個響頭,又狠命踹了那大門三腳,頭也不回地走了。

    院內析欒聞得韓棄的叫喊之聲,淚水早已盈眶,幾次不忍想要沖出去,卻都被柳生元一攔下。

    “韓夫人,令郎雖然年幼,但是那份機敏聰慧,卻已超越了一般成人。老朽再加之恨意以鞭策,經歷一番磨煉之後,必可茁壯成長。夫人且放心,老朽會派人暗中跟隨于他,若有性命之憂時,自然會出手相救。”

    “這會不會太殘忍了?”析欒抽噎著道︰“我寧可讓他一輩子平庸,也不要他步他爹的後塵。”

    “韓夫人此言謬矣!”柳生元一並不認可析欒的想法,勸道︰“男兒立世,自要有所擔當。汝夫韓英當年名震天下,最後毅然決然上了五訣山,北穹各門各派對此無不欽仰。他雖對不起你們母子,卻對得起韓家,更對得起北穹一境!而令郎身為韓英獨子,又豈能只圖個人逍遙?再者,近兩年來盛傳韓英尚未殞命,恐不是空穴來風。將來你們一家三口若要團聚,多半還得倚仗令郎。如果他甘于平庸,將來如何能夠尋得到他父親,若是日後他父親有難,他又拿什麼去救他?”

    听完柳生元一一番話,析欒漸漸止住嗚咽,這些事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她只想著要保護好棄兒,她這麼做難道真的錯了麼?

    可如今事已至此,雖有不忍,卻也只能痛下決心了。

    想通之後,析欒朝柳生元一行了大禮,請求道︰“多費老先生一番苦心,我自會照料好柳生大哥,但你一定要保證棄兒的安危。”

    柳生元一微笑著保證道︰“令郎但有差池,老朽願意以命相抵。”

    再說回韓棄這邊,可憐的小韓棄離開柳生家後一路向西行去,行不多時便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但此時夜已經深了,大街上見不到一處燈火,他一個九歲孩童,要到哪里去弄吃食?

    小韓棄一邊思考著接下來的打算,一邊有氣無力地繼續往前挪著步子,忽然間腳下一個踢絆,上身不穩摔了個跟頭。等他揉著胳臂站起身來,借著朦朧月光一看,發現絆倒自己的是街邊的一個露宿的老乞丐。

    老乞丐衣衫襤褸,渾身上下邋遢不堪,正蜷縮著身子靠著牆根打盹,小韓棄剛才絆了他一腳,他竟只是翻了個身,打了個哈欠不曾醒來。

    看到這老乞丐,韓棄不禁回想起來,不久前在太微山腳下時,只因嫌提著太費力氣,曾將兩百兩白花花的銀子送給了兩個乞丐。現在想來,他不禁腸子都要悔青了,倒不是他吝惜錢財,而是自己現在身無分文,也不曾帶得半點干糧,難道要餓死不成?

    以前他和娘親相依為伴四處流浪多年,日子雖然過得絕對算不上奢侈,可也從來沒缺過錢花,這還要歸功于娘親身懷一項特殊本領。每次盤纏所剩不多時,娘親只要換上一套算命先生的行頭,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支個攤子,用不了多久就能引來一大堆前來問卜的客人,常常一日擺攤所得酬勞,就足夠他們娘倆衣食無憂地花費三個月。

    一念念及娘親,小韓棄心中頓時生出一陣絞痛,立刻轉念不敢再想,眼角不經意瞧見那落魄老乞丐身後擺放的一個破碗,碗中居然盛著半只油光 亮的燒雞,想來是老乞丐日間行乞所得,食不下為明日所留的存糧。

    小韓棄眼巴巴望著那半只香氣誘人的燒雞,腹中頓時有如雷動,口水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終是沒能敵過自己的五髒廟,伸出手小心地向那破碗探去。

    沒曾想,那老乞丐卻突然醒轉,精準地一把扼住他的手腕,驚問道︰“你做什麼?”

    小韓棄委實嚇了一跳,慌忙撤手,隨口胡謅道︰“沒做什麼,剛才我看見有只老鼠要偷吃您的燒雞,我替您把它趕跑了。”

    “哦?”老乞丐笑了一下,也不點破,寶貝似地拾起那半只燒雞,道︰“那可真要謝謝這位小兄弟了,這半只燒雞是老叫花費盡千辛萬苦甚至還挨了一頓毒打才討要來的,可不能讓那黑心的鼠兒給叼了去。”

    小韓棄有些心虛,可目光一直直勾勾地盯著他手中的燒雞,一個勁地吞咽著口水。

    老乞丐本欲轉身再睡,瞧見他這副饞樣,不由嘆了口氣,道︰“哎呀,可惜了,老叫花我今日吃得太飽,這半只燒雞是無論如何也吃不下了,可我要是睡著以後,指不定又會讓鼠兒給叼了去。罷了罷了,該是我與這半只燒雞無緣,與其便宜那些鼠輩,不如讓與小兄弟你吃吧。”

    說罷,將破碗連同那半只燒雞一起推向小韓棄。

    小韓棄卻猶豫著沒敢伸手去接,他強行壓下腹內那些不安分的饞蟲,好奇道︰“可這不是老爺爺您費盡千辛萬苦才討來的麼?

    老乞丐只是笑著催促道︰“正是因為是千辛萬苦討回來的,才更不能便宜了那些鼠兒,快吃吧。”

    韓棄還是沒有去接,他低下頭怯生生地坦白道︰“其實根本沒有什麼老鼠,是我太餓了,想偷……偷你的燒雞吃……”

    “哈哈哈哈……”老乞丐聞言哈哈大笑,夸贊道︰“好小子,不錯,終于說實話啦!那麼作為獎勵,這半只燒雞就送給你吃吧。”

    小韓棄起初還有些不敢置信,隨後反應過來立即不再猶豫,一臉欣喜地從老乞丐手中接過那半只燒雞,接著就是一陣狼吞虎咽。

    吃飽之後,小韓棄精神大振,他站起身感激地朝老乞丐拜謝道︰“謝謝老爺爺,一飯之恩,韓棄日後定當報答。”

    “半只燒雞而已,談什麼報答。”老乞丐置之一笑,繼續倚著牆根翻身睡下,擺擺手道︰“吃完了就趕緊走,別打擾老叫花睡覺。”

    韓棄這才滿懷感激地離去,他沿著街道一路走出了城鎮,又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漸漸明亮起來,想是已經到了次日清晨。韓棄實在是倦得睜不開眼了,才在郊外隨便尋了一棵大樹,倚著樹干結結實實地睡了一覺。待他醒來之時已經是晌午時分,許是昨夜的燒雞吃得太急,醒來之後只覺得嗓子干渴難耐,便又尋了一處小溪飲水,順便就著溪水梳洗一番。

    就在小韓棄寬衣準備下水梳洗一番之時,一個錦盒從他懷中掉了出來。他拾起一看,原來是當初在太微山腳下,自己從鴉老處誆騙而來的拜師禮。

    錦盒里是一只拳頭大小的玩偶烏鴉,早在來東島的路上,小韓棄就已經把玩多次,除了覺得這烏鴉的制作材料有些奇特,乃是一種非金非木的古怪材質之外,並未發覺有其他特別之處。

    但身處眼下這種光景,小韓棄卻開心得像是撿到了寶貝一般。這玩偶烏鴉的做工很是精巧,看上去栩栩如生,想來應該值些銀錢,若是把它當了,或許短時間內就不用再餓肚子了。

    有了主意後,韓棄匆匆梳洗了一番,捧著那錦盒滿心歡喜地一路小跑回到了鎮上,很快便瞅見一間門面不大的小當鋪,于是立馬鑽了進去。

    當鋪的櫃台比小韓棄的個頭還要高出一大截,他踮著腳雙手高舉著那錦盒才能勉強夠到。

    “老板,我要當這個!”

    名為“良心當鋪”的小當鋪一年到頭都沒什麼生意,收入只夠勉強糊口,所以也沒錢請什麼伙計,而且也根本用不著,這麼個地段偏僻的小門面,掌櫃的一人站店都常常閑得發慌,此刻正坐在櫃台前喝著廉價的茶水,琢磨著怎樣才能將自家生意做大做強,瞧見進來個小孩,一開始並沒放在心上,但當他瞥見小孩手中捧著的那個錦盒時,兩眼頓時放出光來。

    只見那錦盒裝飾得頗為華麗,蓋子正上方還嵌有兩顆碩大的極品珍珠,想必其中必然裝著什麼奇珍異寶,更何況拿著它的還是個孩童,這無疑是一筆天降橫財啊。

    五短身材的掌櫃極力掩飾住內心地激動,裝作不在意地拿起錦盒,口中嘀咕道︰“讓我看看是什麼玩意。”

    用略微有些顫抖的雙手打開盒子後,掌櫃不禁大失所望,里面哪有什麼奇珍異寶,只有一個破玩偶,而且還是只晦氣的烏鴉。雖未探明是何材料打造,但顯然不是黃金白銀這類貴重金屬,只是覺得入手冰涼,而且頗有些分量。

    掌櫃的掂了掂那烏鴉,隨手將它丟在櫃面上,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失望,吆喝道︰“破爛烏鴉一只,真是晦氣,還以為是什麼寶貝。”

    小韓棄卻仍是滿臉期待地問道︰“老板,我不要當票,直接賣給貴寶店的話,這東西能賣多少錢?”

    掌櫃沒好氣地道︰“破烏鴉一文不值,你拿回去吧,但是你這個盒子我可以收下。五兩銀子,你賣不賣?”

    小韓棄收起玩偶烏鴉,心里盤算起來,一日三餐加上住宿,五兩銀子最多只能支撐三天的開銷,就算自己再如何省吃儉用,恐也絕非長久之計,他心里正兀自發愁,卻忽聞身後一人喊話道︰“我出五十兩!”

    小韓棄聞言一喜,回頭望向發話之人,只見那人一副書生打扮,白面無須,約摸二十歲左右,看他穿著似乎並不富裕,反而頗有些寒酸之氣,但沒想到出手居然如此闊氣。

    窮書生搖著一把舊折扇,彎下腰望著小韓棄,沖他擠眼一笑道︰“小兄弟,不如將你這個盒子賣給我如何?我出五十兩哦。”

    小韓棄聞言大喜,五十兩,都足夠他回到中原的盤纏了,于是想都不想就應承道︰“好啊。”

    五短身材的掌櫃卻急了眼,立即沖著那窮書生破口罵道︰“你個該死的驢蛋,你哪里來的五十兩銀子,莫要在這里搗亂。”

    那窮書生卻笑道︰“我是沒有,但是我老板有啊,我老板向來喜歡收藏珍珠,我若籌些銀兩將這盒子給他送去,保準他會賞我更多的銀子。”

    “你個該死的驢蛋!”掌櫃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隨後從櫃台後面探出腦袋對小韓棄故作親切地道︰“小兄弟,你別听他的,就把這盒子賣給我可好?我出二十兩,夠了麼?”

    小韓棄一雙眼楮骨碌碌直轉,回絕道︰“不行,這位大哥出五十兩呢,你把盒子還給我,我要賣給他。”

    掌櫃這下是真著急了,他狠狠瞪了一眼窮書生,而後又換了一副偽善面孔,苦口婆心地沖小韓棄解釋道︰“他是騙你的,他叫呂丹,你出門隨便一打听就知道,是這個鎮上出了名的窮鬼,只怕他是想白佔了你的盒子。”

    窮書生看著那掌櫃急切地模樣,一陣哈哈大笑。

    小韓棄也鬼精得厲害,連連搖頭道︰“不行,我就要賣五十兩,你的價錢這麼低,我才不賣給你呢。快把盒子還我!”

    掌櫃聞言把心一橫,道︰“好了,也罷,我也出五十兩,你把盒子賣給我好麼?”

    那書生見狀又插話道︰“唉、余掌櫃,你這就不對了,你一個開當鋪的,怎麼還坐地起價啊,你這不是坑人麼?哈哈哈哈……”

    姓余的掌櫃終究是惱羞成怒,恨不得要跳起來將這個壞他財路的窮酸書生給痛扁一頓,如果不是這家伙出來攪局,自己早就將這寶貝錦盒收入囊中,哪需要多花這麼多銀子,于是沖他吼道︰“要你管!“

    “我還偏要管了。”真名喚作呂丹的窮書生似乎是鐵了心要與他作對,收起手中那柄破折扇,再度俯下身子彎腰沖小韓棄道︰“小兄弟,我出八十兩。”

    “你!”

    掌櫃的險些氣得說不出話來,揪著山羊胡喊道︰“好你個驢蛋,我出九十兩,你要是再敢胡鬧,我明天就去你老板那讓他叫你滾蛋!”

    呂丹這才閉嘴不語了,沖著韓棄眨眼一笑。

    韓棄也沖他報以感激地一笑,扭過頭卻對掌櫃道︰“不,一口價一百兩,全部要十兩一張的銀票,一句話,你買不買?”

    那掌櫃听此一言,頓時沒了聲音,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卻忙不迭地道︰“買、我買!”

    那呂丹見狀不禁開懷大笑。

    銀貨兩訖,小韓棄拿了銀票出了當鋪,呂丹也隨即被那黑心掌櫃給轟了出來,小韓棄感激他道︰“謝謝這位呂大哥,要不是你,我恐怕就上了那黑心老板的當了。”

    窮書生呂丹搖著頭道︰“沒什麼,這掌櫃是出了名的心黑,我剛才見你捧著一個珍珠錦盒進去,就料定他要坑你。你年紀小不知道,那盒子上的兩粒珍珠並非凡品,而是上等的定光珠,用來溫養某些珍貴器物的靈性再合適不過,再加上那用上等紫檀木打造的精致錦盒,至少也能值個百兩紋銀,可他只開五兩的價錢給你,就這樣的黑店還敢取名叫良心當鋪,我呸!”

    小韓棄年紀尚小,不能理解他的憤世嫉俗,但卻感激他的出手相助,當即抽出三十兩銀票,遞給呂丹道︰“總之多謝呂大哥,這三十兩銀票您一定要收下,就當是我的一點報答。”

    呂丹見狀連連擺手推辭道︰“不必,聖人有雲,施恩不圖報,能看見那奸商吃癟,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你小小年紀又孤身一人,多留些銀兩在身邊總是好的,但切記財莫外露,當心被強人給奪了去。”

    韓棄听他言辭間對自己頗為關切,心中甚暖,更加堅定了要報答的心思,堅持道︰“方才听那奸商言語,想必呂大哥家中也不寬裕,這些錢就權當是小弟借予大哥的,日後有機會大哥再還我便是。”

    眼見面前這八九歲的孩童不但懂得知恩圖報,而且如此仗義,呂丹心中深為感動。他平日在一家古玩店做賬房先生,靠些微薄薪水勉強糊口,這幾日家中老母病情突然加重,正愁沒有醫藥費,不曾想出門卻遇到一位小貴人,于是當下也不再推辭,紅著臉道︰“不瞞小兄弟,家母臥病在床多日,奈何小生囊中確實羞澀,此刻正為醫藥費而發愁,既然小兄弟如此仗義,那我便卻之不恭了。但還請這位小兄弟務必告知姓名,今日所借銀錢,呂丹將來必定加倍奉還。”

    “我叫韓棄。”小韓棄微微一笑,收回遞出三十兩銀票的那只手,又從自己懷中抽出兩張十兩的銀票,總共五十兩交到呂丹手上,道︰“既然大哥有難處,三十兩怕是不太夠,反正我應該也用不了這麼多錢,多借給大哥二十兩也是無妨,只望伯母能夠早日康復。”

    呂丹望著手上的一疊銀票,眼眶不禁有些濕潤,他別過頭用袖口抹了一把,苦笑道︰“可笑我呂丹虛度二十載,今日遇上韓棄小兄弟,方知這世間當真有活菩薩。韓小兄弟如不嫌棄呂某出身低賤,不如我們結為異姓兄弟如何?”

    小韓棄覺得他為人正直良善,人品更是無話可說,也有相交之意,便欣然應道︰“小弟也正有此意。”

    兩人說拜便拜,當下便尋了一處開闊地,對著黃天厚土,以地為爐,插草為香,各自拜了八下,結為異姓兄弟。

    結拜完畢之後,小韓棄摸著咕咕直叫的肚皮,提議道︰“大哥,小弟我餓得真是快不行了,不如我們去找間飯館大吃一頓如何?”

    呂丹連連贊同,隨後便領著小韓棄尋了一間飯店,兩人飽餐了一頓後,呂丹又去醫館請了大夫,領著韓棄一起回到他家中,小韓棄這才知道那良心當鋪的黑心掌櫃所言不虛,他新結拜的這位大哥家中真可謂是家徒四壁、一貧如洗,而且床上還有一位老母不斷咳嗽氣喘,顯然是臥床已久。

    趁著大夫替老人診治之際,呂丹將韓棄帶到一間四處漏風的破屋,不無窘迫地道︰“大哥家中貧寒,今夜要委屈賢弟在此將就一宿了。”

    小韓棄瞅見屋中只有一個已經鋪好的床鋪,心知這是呂丹自己的房間,于是問道︰“呂大哥,那你睡哪里?”

    呂丹更窘迫了,含糊其辭道︰“沒事,大哥我皮糙肉厚,在凳子上隨便對付一夜就成。”

    “那怎麼行?呂大哥,不如我們一起擠一擠吧,反正我身子小,兩個人睡一張床肯定沒問題。”

    呂丹欣然同意道︰“好,那我們兄弟今夜便抵足而眠。”說罷,兩人都大笑起來。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大夫診治之後開了藥方,呂丹送走大夫並趕緊去藥店抓來藥,熬好之後喂給老母親服下。韓棄見他如此孝悌,不禁又想起自己的娘親,也不知她可有受苦,心中頓時苦悶不已。

    不久,呂丹的老母從昏睡中醒來,韓棄見狀趕緊上前行禮,呂丹將兩人相識和結拜的經過與老母說了,老母也喜笑連連,直道是傻兒遇見了貴人。

    夜里,呂丹與韓棄抵足而眠,兩人雖是第一天相識,彼此間卻有說不完的話。

    韓棄將他的身世以及不久前娘親被武宗柳生家強行扣下之事講與呂丹听了,呂丹也替他鳴不平,怨那柳生家仗勢欺人。之後呂丹也簡單說了些自己的人生經歷,並教給韓棄一些為人處事的道理,兩人一直聊到半夜方才有片刻停歇。

    短暫沉默之後,呂丹問道︰“賢弟,那你今後是怎麼打算的?”

    小韓棄眼神異常清澈,道︰“這幾日我已經打算好了,我要去關西伊賀家學習武術,等我有了實力之後,就去柳生家把我娘救出來。”

    呂丹聞言,既感動于他的孝心和勇氣,又為他一個九歲孩子今後就要獨自面對一切而感到心疼。

    韓棄反問道︰“大哥你呢,今後又有什麼打算?”

    不曾想呂丹卻哀嘆了一口氣,道︰“有道是父母在不遠游,更何況家母病重,我自是不能再離家一步。但是以大夫今日診治的結果來看,恐怕家母已經時日不多了。本來在遇見賢弟之前,我是打算等侍奉完家母安享晚年之後,隨便成個家,這輩子也就這麼稀里糊涂地過了。可就在剛才,我听了賢弟一席話,試想賢弟如此年紀又孤身一人,哪怕仇人是堂堂東島武宗也無退縮之意,相比之下,愚兄真是白活了這半輩子。所以我也決定了,將來一定要出去闖闖,或許會離開東島,去中原踫踫運氣也說不定,但是愚兄有自知之明,不敢有賢弟這般大志,頂多也就是做些小買賣之類的。”

    韓棄听了沒有絲毫瞧不起他的意思,而是鼓勵他道︰“大哥心地善良,相信無論將來做什麼,都會一帆風順。只是既然大哥想做生意,不知可還有本錢?”

    “今日賢弟借我的五十兩銀子,除去吃飯、請大夫和抓藥的開銷之後,還余有四十幾兩,我保存起來,接下來兩年省吃儉用再賣些體力存個十余兩,湊個五六十兩的本錢,估計也就差不多了。”

    韓棄聞言不再說話,整整一天忙下來,兩人也都有了倦意,便各自睡下。

    第二日一大早,韓棄起床後拜別呂丹的老母,便要動身前往關西。呂丹知道他救母心切,也沒多做挽留,兩人揮淚而別。

    送韓棄走遠後,呂丹回到家中整理床鋪時,發現昨夜韓棄睡過的枕下,竟然壓著四張十兩的銀票。他捧起這些銀票,又從懷中掏出昨日剩下的四十兩銀票和幾兩碎銀,一個大好男兒居然感動得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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