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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 的動作倒是很快,當日下午便讓劍虹送來一個小瓶,里面是玉貴妃的幾滴血。
“劍虹,等一下!我想問你一件事!”
墨傾珞放下手里的藥材,幾步走到劍虹對面,“我信任你,所以才會直接問你。昨夜,你看到沈家信使傳來的消息了嗎?”
劍虹猶豫片刻,答道︰“墨姑娘,那個紙團的確是我撿到了,而且,我還將它交給了王爺!對不起!”
劍虹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稀里糊涂地說出“對不起”三個字,他是慕容 的貼身侍衛,自然要事事稟告主子,職責所在,何談歉意。
也許,是因為昨夜慕容 將醉酒睡著的墨傾珞抱回內室,他卻沒有上前阻攔,盡管並未發生所擔心之事。
也許,是因為他受慕容 之命,將所有靠近 王府的沈家信使悉數攔下,沒有讓墨傾珞知道,柳慕凡已經帶著斷無瑕離開沈家堡的事情。
墨傾珞並不曉得劍虹“對不起”三個字背後的含義,“不礙事,反正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爺知道了也沒關系!我只是想確認一下罷了!”
“墨姑娘放心, 王爺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辦到,雲墨山莊二公子墨卿風的事情,王爺已經派人去查了,適當的時機,會想辦法讓你與墨公子見面!”
“有勞王爺了!”
劍虹離開後,墨傾珞繼續坐在院中,為解玉貴妃的秋寒毒研究解藥。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從西邊悄悄落下,月華庭的草木花叢都染上一層柔和的暖黃色,院中的女子一直在忙碌著,給安靜的園子帶來生機。
不知過了多久,月光取代了落霞。
墨傾珞將草藥移到房間大廳,東一塊、西一塊地鋪滿整個地面,瓶瓶罐罐擺滿一桌子,不時還有各種奇特的藥香飄出。
幾個丫鬟、家丁想幫忙又幫不上,墨傾珞讓他們去休息,卻沒人敢離開,因為管家趙福一大早傳來一句話,“ 王爺說,如果墨姑娘在月華庭有任何一點閃失,你們就別在 王府待著了!”
幾個下人商量好了,只要墨傾珞還沒有睡覺,他們就絕不離開半步。
于是乎,墨傾珞房間的里里外外,始終圍著一眾人,男男女女的每兩三個人一小撮,一邊陪著墨姑娘,一邊開始昨日的“懲罰”。
背書的背書,學下棋的下棋,兩個練習畫畫的男丁最是狼狽,不一會兒弄得臉上、手上、衣服上都是墨汁。
慕容 來到時,可謂是一副“感官盛宴”。
一入眼,就是分散在犄角旮旯、門檻台階的丫鬟、家丁,磕磕巴巴的讀書聲,時有時無的落子聲,高低起伏的抱怨聲,夾雜著味道奇異的藥香,還有撲面而來的因熬藥而產生的熱氣。
慕容 深深鎖著眉頭,都不知道該在哪里落腳了。
唯有安靜地坐在房間中央的墨傾珞,仿佛外界的各種紛擾不存在一般,全神貫注、如若無人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這還是慕容 第一次看到墨傾珞研藥,那份沉靜和投入,莫名地吸引著他。
忙忙叨叨的下人這時也注意到 王爺來了,都不約而同地伏跪在地,張口請安,慕容 一個手勢制止了他們的聲音,他不想她被打擾。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墨傾珞下意識地抬頭去看,正好見到慕容 腰間的黑色玉玨。
“你怎麼來了?”本能的問話一出口,墨傾珞連王爺都沒有稱呼。
慕容 也不在意,小心翼翼地避開鋪在地面的藥材,坐在了墨傾珞左側的椅子上。
他端起一個湯碗,聞了聞,氣味刺鼻,“什麼味道,這麼奇怪?”
墨傾珞舉起一片形狀圓圓的葉子,“喏,就是用這個葉子熬制的,它可以緩解秋寒毒的毒性,明日王爺可差人給玉貴妃送過去,只不過,味道確實不太好!”
墨傾珞輕輕撇了撇嘴,毫不掩飾對這個藥材氣味的嫌棄。
慕容 喜歡看墨傾珞在自己面前展露真實情緒的表情,眼神中透露著寵溺,“本王听管家說,從下午開始,你就一直在研究這些藥,不辛苦嗎?如果累的話,就歇歇!”
面對慕容 突如其來的善解人意,墨傾珞十分別扭,但她似乎慢慢掌握了慕容 的秉性,吃軟不吃硬,只要給足他面子,盡量順著他來,滿足他作為王爺的自尊心,便可以相安無事。
“多謝王爺關心,傾珞不累!”她忍著想恭送慕容 離開的念頭,換成一句簡單的感謝,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如果能替玉貴妃解毒,也算是報答王爺願意幫助傾珞的恩情!”
果然,這對慕容 很有效,一听女子又是感謝、又是報答的,慕容 的“高大形象”得到充分的肯定,他竟主動開始向墨傾珞“匯報”事情的進展。
“異域的夜寒部我已派人去打听了,過幾天便會有消息。至于墨家二公子那邊,不出三天,我的人就可以安插進去,到時自會安排你與他相見!”
短短幾句話,卻將墨傾珞的擔憂盡數消散,她起初還懷疑慕容 會借故拖延,現在想來,倒是自己不免“小人之心”了。
“傾珞,本王還有一些好奇想問你。”
“王爺但說無妨。”
“白日里你提到的萬毒志,里面的毒是不是都很厲害?”
“那是自然,萬毒志是我師傅‘白鶴仙人’親筆所著,里面的毒都是獨一無二的!”
“那最狠的、讓中毒之人最痛苦的是什麼毒呢?”
對于這個問題,墨傾珞有些排斥,“王爺,您為何要這麼問?”
“哦,本王只是好奇,母妃所中的秋寒毒已經十分奇特了,所以,本王很想知道,這天下最可怕的毒藥,到底能達到何種程度?”慕容 說話間,垂眼掩藏起了一抹凌厲的狠絕。
“秋寒毒在于它的不可覺察,而要說最烈的毒,莫過于其中的‘幻境幽藍’!”
“幻境幽藍?好美的名字!”慕容 不覺感嘆道。
墨傾珞以為對方只是純粹的好奇,便解釋起來︰
“越是美的名字,越是難掩這種毒的可怕!尋常的毒都是作用在人的身體上,比如骨骼、血液、經脈,但是幻境幽藍毒的卻是人腦中的神經,中毒之人會陷入自己最黑暗、最恐懼的幻覺里,無邊無盡的恐懼感會使他不斷傷害自己,直至精疲力盡、精神崩潰,可即使他的身體不能動了,他的頭會慢慢膨脹欲裂,仿佛下一瞬就要爆炸,但實際上這只是他的幻覺,什麼時候,血流干了,他才能得到解脫。”
墨傾珞最初從萬毒志上看到這種毒的時候,覺得這毒太殘忍了,有點兒不理解為何師傅會研制出這樣恐怖的毒藥,也不相信,會有人用這種毒去害人。
“幻境幽藍的確可怕!”慕容 緩緩道出一句,心中卻是有著難以抑制的贊賞,甚至是興奮。
“如果中了這種毒,除了中毒之人會極度痛苦,我想,那些眼睜睜看著他難受卻無能為力的家人、朋友可能會更加痛苦吧!”
墨傾珞心中懷著憐憫自言自語道,卻沒有看到慕容 臉上的決絕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