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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傾珞回到伊水居的時候,心中已經打算好,明天就讓慕容 離開。反正他的命已經撿回來了,剩下的養傷和恢復還是交給 王府的人吧。
直覺告訴她,如果再讓慕容 繼續待在竹廬,他很快就會察覺到自己的身份。
一想到今日他充滿探尋的眼光,她就渾身不自在,仿佛帶著面紗也會被他看透般。還有那些討人厭的問題,他是在故意招惹她,更是在試探她,想讓她露出破綻。
墨傾珞覺得,自己在慕容 面前總有一種隨時會被算計、被利用的感覺,十分忐忑不安。
可是,她該如何妥善地把慕容 弄走呢?看來,晚上需要好好想一想了。
次日,清晨。
墨傾珞推開閨房的窗子,一股潮濕的泥土清香撲面而來,水珠墜在翠綠的葉子上,宛若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翡翠珠子,幾只鳥兒哼著清脆的歌聲,在高高低低的枝丫上蹦 著。
“昨日竟然下雨了?”墨傾珞深深吸了一口清新舒爽的空氣,一身淡藍色衣裙倒很適合雨後的早晨。
“是呀,小姐!這雨下得雖然不大,可淅淅瀝瀝的,整整一晚呢!”丫鬟為墨傾珞擺好碗筷,盛出一碗銀耳羹,“而且,小姐,我還听說,昨晚有一位公子一直等在山莊外,今早雨停了,才通報守門人,說是來求醫的!”
“一整晚守在莊外?”墨傾珞有些不敢相信,搖搖頭,“他既是來求醫的,又為何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呢?”
“听說那公子是因為知道自己破了雲墨山莊的規矩,算是自罰!”丫鬟把自己听到的消息,繼續向墨傾珞說著,“唉,他現在還站在山莊門口呢,莊主一直沒同意讓他進來!”語氣中有些同情。
“那人是何來歷?”墨傾珞有些好奇,按照父親的脾氣,恐怕一時半刻不會同意他進莊。
“小姐,我得想想••••••”丫鬟開始絞盡腦汁地回憶,“好像是叫什麼•••,劉什麼•••”
墨傾珞早餐都已經吃完了,丫鬟還沒想出那人的名字。她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身邊的丫鬟。
不過,她對莊外的那位公子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便放下碗筷,準備起身離開。
“哦,小姐,我記起來了!是柳什麼凡!”丫鬟狠狠拍了一下腦袋說道。
墨傾珞一下子頓住腳步,似是吃驚,“你是說柳慕凡?”她生怕是自己听錯了。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
丫鬟話音剛落,只見方才還站在自己旁邊的小姐,早已化成一抹淡藍色的身影飛走了。
丫鬟愣愣地站在原地。
“怎麼會是他?”
“他生病了嗎,為何要求醫?”
“淋了一整晚的雨,身體吃得消嗎?”
••••••
墨傾珞的腦子里閃過好多疑問,她只想馬上見到柳慕凡。
連她自己都未察覺到,對于這個男子,她竟已經如此上心了。
當墨傾珞來到山莊門口的時候,在距離大門兩步遠的地方,她停下了腳步。
不知為何,此刻的她突然有些緊張,身子定在原地,雙手微微握成拳頭,側著頭,顯得有些無措。
她知道,只要自己再往前一步,伸出手,推開大門,就可以看到他。
可是,她猶豫了。
她與他的第二次見面,似乎不該在這樣一種略顯尷尬的場合。雖然與他接觸的時間不算長,但她已經看出,他是一個表面溫潤如玉,內心卻極其驕傲的人。
如若就這樣見了面,是否會傷到他的自尊心?她該如何說出第一句話?問他為何出現在山莊門口?問他為誰求醫?
很明顯,這些都不是適宜的話題。
墨傾珞站在原處,思前想後,秀眉微蹙,手一直懸在半空中,就是無法推開這扇門。
這時,“咳!咳!”門外傳來兩聲咳嗽,清晰而刺耳。
幾乎是同時,“吱呀”一聲,大門朝兩側迅速敞開。
柳慕凡只覺一陣輕風襲來,一道水藍色身影就那麼來到了他的跟前。
果然,先前所有的想法和顧慮都不及這一聲咳嗽,下意識的動作才是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二人一時相視無言。
墨傾珞看著眼前的男子,他的頭發濕漉漉的,發梢還滴著水。依舊是一襲白衣,可早已濕透,下面還濺滿了泥水。
一把畫有竹子圖案的雨傘孤零零地支在旁邊。
相比之下,柳慕凡眼中的她還如初見時那般清澈靈動,略有不同的是,方才在她站到自己面前的瞬間,他似乎從她的眼神中看到對自己的關切和緊張。
他好像很喜歡這種感覺,暖暖的、熱熱的。
墨傾珞取出自己的手帕,遞給柳慕凡。
他欣然接了過去,終于率先開了口︰“有些狼狽呢!”
一抹淡然的、無奈的笑,浮于臉上,似在自言自語,也似在說給她听。
她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只能靜靜地看著他的側臉。
“不過,還好是你!”他望進她的眸子,眼神中多了一絲溫柔與感激。
她愣了一下,然後會心一笑,眉眼舒展,俯身收好地上的竹傘,“跟我進去!”
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將方才她給他擦臉的手帕整整齊齊地疊好,露出一角的蓮花,然後直接揣進了自己懷里,“改日我也送你一個禮物!”
墨傾珞有瞬間的愣神,不過很快便明白了柳慕凡所言何意。
她心領神會地應道:“這個便好!”晃了晃手中的竹傘,心情甚好。
“好,竹傘送你!”
這傘上的竹子圖案是柳慕凡自己畫的,整整畫了一天,顏料也是用特殊材料而制,雖算不上價值連城,可也是獨一無二的。
就這樣,二人莫名其妙地“互贈”了禮物。
從山莊大門到正廳的路上,柳慕凡自然而然地跟在墨傾珞的身後,仿佛就這麼看著她的背影便是一種安撫。
他竟有些忘記那些令自己煩擾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