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入愁人腸,菊地是被人架著回到棠棣之花的。
何足道他們都覺得不可思議,一段時間不見,老板的酒量怎麼不行了?
晚上,雲躲打菊地的手機,響了半天沒人接。
雲躲連打好幾個電話找人,詢問菊地的情況,打到何足道這里,才知道菊地中午喝多了,現在還睡著呢,雲躲就急匆匆地趕到了棠棣之花。
何足道把雲躲領進菊地的辦公室,見菊地鼾聲大做地躺在沙發上,屋里滿是令人作嘔的酒味兒,雲躲不免皺起了眉頭,問道“他怎麼喝這麼多?”
何足道說“不知道,可能今天有什麼開心的事。”
雲躲皺著眉頭,“你們也不攔著點。”
何足道木呆呆地說,“攔不住。”
雲躲眉頭皺得更深,擺了擺手,“你走吧,我等他一會兒。”
何足道把窗戶打開,透透氣,告辭走了。
雲躲找來電熱水器,燒了一壺開水,翻出不知是否過期的茶葉,沏了一壺濃茶,打算一會兒叫醒菊地。
看菊地一時還沒醒來,她就打開了電腦,隨便上網瀏覽下,點開收藏夾,在菜單中,她看到了穎水論壇。
心里一動,心想,難道菊地還在泡穎水論壇嗎?
帶著一種好奇,雲躲打開了穎水論壇,在穎水論壇,她看到了一個比較火的帖子,跟帖已經有上千樓之多,題目叫《我所認識的楚某某》,這個帖子正是談論楚君紅父親楚秉正的。
雲躲不由得勾唇一笑。很感興趣地點開,想看一看,一個地方論壇,為什麼對這件事這麼感興趣。
帖子開篇引用了網上一段話說“反腐倡廉十妙訣一靠媒體關注……三靠夫妻反目……十靠……”
雲躲心說,總結的還挺到位,這位楚某人落馬,不就是借助媒體關注這個神器嗎。
之後,才是正文,仔細看下來以後,雲躲才知道,原來楚君紅的父親也是從穎水縣走出來的,和竇豆是老鄉。
雲躲心里突有觸動!
既是老鄉,楚君紅跟竇豆是否有血緣關系呢?除了楚君紅略微胖點外,這兩個人長得難分難辨,沒準就是雙胞胎。
唐海潮這賤人鼻子比獵犬都靈光,楚君紅在加拿大都能給他聞出故事來,扯扯拽拽的弄回國內,跟竇豆捆綁在一起,往自己眼里撒沙子,給自己制造難題。
文章並不是太長,很多人對這個楚某人的事情都多少知道點,跟帖七嘴八舌的談論、補充自己對他的了解,以及介紹他的家庭情況,孩子有多大,現在在哪里,老婆是哪里人,干什麼的。
雲躲看得津津有味。
雲躲跟何足道進來的時候,菊地就已經醒了,他不想起來,從內心深處來講,這兩天他被女人嚇壞了,怕見任何女人。
偷眼看到雲躲給他燒茶、泡茶的整個過程,心里很是感動,還是雲躲夠哥們,體恤他,疼他。
畢竟年齡大幾歲,就是比小姑娘體貼、溫暖。菊地心里頓時熱乎乎的,激動地差點落淚。
哎喲,他那顆脆弱的小心靈啊,誰能體會他的苦,他的難。
躺著悄悄想了半天心事,看著無事可做的雲躲打開了電腦,菊地才悄悄的起來,好奇的轉到雲躲身後,想看她在干什麼,還有點惡作劇的想法,待她回頭的時候,猛然出現,嚇她一跳。
他沒想到雲躲打開的居然是穎水論壇,一個自己都快要忘記的地方,很奇怪雲躲怎麼會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論壇感興趣?
突然腦袋里電光石閃的閃出一個馬甲“小唐”,難道雲躲就是小唐?
仔細回憶一下,心里豁然開朗,那時候竇豆還不知道自己叫唐海潮,而既知道自己中文名字,又知道自己日本名字,並且能進到自己辦公室的,只可能是雲躲!
記得那天打開了很多網頁,都是與竇豆有關的,自己還撰寫了一個“江湖行”的帖子,原是打算給竇豆媽媽的板塊灌點水的,結果莫名其妙的就被人給刪除了,讓自己遺憾了很久。
竇豆之前懷疑刪帖之人就是雲躲,他還不願意相信。看來,竇豆更客觀,分析的很有道理。
或者說女人的第六感覺很敏銳,很神奇。
現在可以肯定了,小唐就是雲躲,楚君紅說,沒準雲躲是三個女人中,最失去不起的人,自己還不相信,但是刪除自己的帖子,又怎麼解釋?
除了妒忌,沒有二解。原來這個女人,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坦蕩磊落,還會玩陰的,沒看出來。
難道一直以來,雲躲對自己都心存愛意?但是,自己怎麼沒感覺到呢?
她在自己面前,是一個知心姐姐的人設,總是居高臨下的教育、指導自己,應該怎麼做,要怎麼做。
可謂苦口婆心。
盡管菊地不喜歡總被她按照自己的意願塑造,但是,內心里還是感念她的好意的。
不是好哥們,好朋友,誰樂意像你媽似的好心好意地,不厭其煩地嘮叨你啊?
她是個極為矜持、尊貴、高傲的女人,身邊的追求者,不管出自什麼目的,都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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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她主動說出來愛一個人,簡直是“蜀道難,難于上青天。”
看來,楚君紅是對的,前有竇豆後有楚君紅,她今天來有可能是被那種強烈的不安全感逼上了梁山,是來向自己攤牌的?怎麼辦?多年的同學、鐵桿兒,如何拒絕?
他不得不佩服楚君紅料事如神,果然自己命犯桃花劫!
“你怎麼突然對楚君紅他爸感興趣了?”菊地突然問了句,把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雲躲嚇得一哆嗦。
菊地笑了一下說“至于嗎?就這麼膽小?還是做什麼壞事了?”
菊地話中有話,說的是刪他帖子的事,而雲躲做賊心虛,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刪除菊地帖子的事,說實在話,一是因為“年代久遠”,自己都“淡忘”了,二是因為,不就是一篇無關緊要的帖子嗎?在她這里算不得什麼壞事。
雲躲強裝鎮靜,說了句“我喜歡看那些魚肉百姓,為禍國家的貪官污吏的得到應有的懲罰。這些毒瘤一日不清除,一日不足以平民憤。”
這些義正詞嚴的話語,在唐海潮听來,依然覺得很值得欣賞,雲躲一直都是很富有正義感的,可以說剛直不阿,嫉惡如仇,不愧是黨員干部家庭中教育出來的孩子,是真正的根正苗紅。
唐海潮覺得雲躲今天這番話,不是隨便說說,以多年相處對她的了解,應該還有指責他不辨是非,陪著楚君紅到京城,里私下里打點的意思在里邊。
雲躲說得都對,但是想到楚君紅的立場,他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人皆有父母,從道義的角度來說,貪官污吏禍國殃民,罪有應得,不值得同情。
但是從人倫親情的角度,那畢竟是自己的父母啊。
菊地突然想到一個中國古代故事“我給你這個女強人講個故事,听完後你來談談自己的想法。”
雲躲把桌上冷好的茶,隨手遞給菊地“說說看。”
心里卻漸漸平復下來,還好還好,沒有暴露自己。
菊地接過雲躲遞過來的茶,喝了兩口,就靠著椅子背,站在雲躲身邊講開了
“話說,古時候有個官員,有一天突然接到家信,說他父親去世了。這位官員當時就很詫異,心想,自己省親才回來不久,走的時候,父親還很健壯,怎麼就突然去世了呢。
回家奔過喪以後,回來赴任的途中,越想越覺得父親死得蹊蹺,就連夜打馬奔回家。
發現深更半夜里,母親屋里還亮著燈,用手摳開窗戶紙,往里面看看,只見母親的床上睡著一個老和尚,母親正坐在床前的炭盆前為他烤袈裟。
他們家門前有條河,河的對岸有座寺廟,寺廟里住著一位和尚。顯然這和尚每晚都是泅水來跟母親私會的。
這位官員頓時明白了父親的死因。就命令手下,搭座橋通到對岸。
過了幾年,母親也去世了,官員命令手下,去把河對岸寺廟里的老和尚殺掉。
殺掉和尚以後,官員在廟里留下一副對聯‘搭橋順母意,殺僧報父仇。’你怎麼理解這樣的故事?”
雲躲想了想說,“這個官員是愚忠愚孝,那種殺人害命的奸夫淫婦,就應該立馬殺掉,以儆效尤。不然,天理何在?
尤其像她母親那樣的女人,本就枉為人妻、人母!不值得為她盡孝。”
唐海潮笑了笑說“我不這樣認為,最起碼,這個官員是個重情重義,情商很高的人。
不管怎麼說,父親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母親活一天,就讓她開心一天。
所以,兒子為她掃平通往幸福的障礙,搭橋順母意,方便和尚每日過來與母親私會。
這其實也是一種氣度和寬容,能夠做到這點,實在不是一般的寬容和孝順。
一般人會像你想的一樣,為了自己一己私憤,羞辱難當之下,會痛殺和尚為父報仇,卻絲毫不顧及母親的感受。
而他所想到的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既照顧了母親的感受,又雪了父恥。所以,我覺得這位官員不僅情商很高,智商也不低。”
雲躲想了一會兒說“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我可沒有那種耐心和隱忍,那還不把我憋屈死。
快意恩仇,才是我的作風。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還要等到那麼久才去報仇,每天想想,心里都跟長根刺兒一樣的難受,不挖出不足以消我心頭之恨。”
唐海潮“嘿嘿”奸笑了兩聲,說,“所以你不能做臥底。”唐海潮一句無心之語,又觸怒了雲躲。
雲躲厭惡的說“我干嘛要做臥底?做臥底的話也是因為你,都是你逼的。”
所以,人不能做惡,不然別人不論說什麼,她都會對號入座。
唐海潮奇怪道“我怎麼逼你做臥底了?我有那麼大的權利嗎?能命令動您這雲躲大格格!”
雲躲對著唐海潮那張嬉皮笑臉的臉說了句“討厭,整天就沒點正經。”停了會兒,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雲躲低著眉,背對著唐海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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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去我家一趟吧。”
唐海潮笑問“好好的去你家干嘛?”
雲躲有些不自然的說“我父母要見你。”
唐海潮有些驚慌了,心說“狼來了!”
“不會吧,你父母要見我?我有什麼好見的。毛腳女婿上門也輪不到我呀,再說,本人已經名花有主了。”趕緊把竇豆扔出來當擋箭牌。
雲躲看他淨瞎扯些不著調的話,生氣了,嚴肅地,居高臨下地,語氣沉重地,說
“這麼多年的相處,你不會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以前我太放縱你了,由著你瘋,所以,你才給我一會兒整出個竇豆,一會兒整出個楚君紅。
你也不小了,玩也玩了,瘋也應該瘋夠了,現在是應該收收心的時候了。明天去我家見見我父母,咱們把日子定下吧。”
雲躲一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在如何跟唐海潮攤牌上,話說出來既體貼又寬容,仿佛在對一個頑劣的孩子說話,搞得唐海潮傻笑著,一時還真不知道如何接腔。
“呵呵,這話說得嚇死個活人,好像我上一輩子就是你家包身工了。
什麼叫我玩也玩了,瘋也瘋夠了?我跟誰玩了?跟誰瘋了?
合著你對我這麼寬宏大量,我是否應該跪地叩頭,三呼謝主龍恩呀?”唐海潮譏諷道。
“跟誰玩跟誰瘋,你心里很清楚,你少在這里揣著明白裝糊涂。”雲躲說話,依然很強勢。
唐海潮嘲諷一笑,“咱倆是誰揣著明白裝糊涂呀?雲大格格,我說得夠明白了吧,本人已經名花有主了。”
唐海潮再次擺明自己的立場,等于當面拒絕了她,這讓雲躲很沒面子,氣呼呼的站起來就走。
說“唐海潮,別給你面子不要,就那兩個小丫頭片子,她們能給你什麼?你想回到菊地家族,並在家族里有一席之地,除了我雲躲可以幫你,她們誰能?
不是我吹牛,唐海平的thp信息公司,我讓他什麼時候關門,他就什麼時候關門,你要想清楚。”
唐海潮笑著沖雲躲的背影說,“雲大格格,唐海潮可不是嚇大的。”
雲躲回過頭來詭異的一笑,說“那就走著瞧。”
唐海潮倚著桌子沒動,嘴角揚起一抹嘲諷,問道,“給我個理由。”
雲躲瀟灑的一個轉身“沒理由,雲躲不希望出現的結果,就不能出現!”口氣很強硬啊。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唐海潮對著雲躲就要淡出視線的身影大喊了一聲“有種沖我來,為什麼要牽涉到唐海平。”
雲躲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話走了“我沒那麼傻!”
雲躲的話半真不假,唐海潮還真是給鎮住了,愣了一會兒,他才想起什麼似的給唐海平打了個電話
“哥,怎麼就突然跟雲躲合作了呢?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唐海平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仔細的跟唐海潮說了一遍,當唐海平說到雲家投資的近億元都已經投入到新建工廠中時,唐海潮心說
“怪不得雲躲敢說隨時可以讓thp倒閉,這下被套牢了,這個女人什麼意思?這樣做的目的,難道僅僅是為了抓牢自己?她是不是瘋了?”
掛掉電話,唐海潮心里極不平靜,唐海平在他的心里,是比父母還親的親人,九歲隨他到上海,舉目無親,他就是自己的父親、兄長,如果不是在他的呵護下成長,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日本,能否長大成人。
九歲之前的記憶是恐怖和極不安全的,他經常會在走路的時候被一條細的看不見的鐵絲兒絆倒,或者在騎自行車時,被突然滾落的東西撞倒自行車,還有兩次都險被汽車撞死。
幸虧他命大,每次都是大難不死。但是,每次大難不死,都會給他留下可怕的記憶。
後來,在母親的哭求下,父親答應把他送出日本,隨唐海平一起到上海求學。
父親對家族里的人說,因為他太調皮,管不住他,就讓他自己到上海闖江湖去。
其實等于是放出話,讓他在異國他鄉自生自滅去吧。
這些雲躲都知道,她更知道唐海平對自己的意義,所以,她才會以這種方式,來控制自己。
唐海潮呀唐海潮,你整天高築長城防了這個防那個,卻沒想到被自己最信賴的女人給下了套。
真是可惡!唐海潮咬牙切齒的說,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企圖左右我命運的人!
還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他得靜靜。
好好想想接下來怎麼辦?
他沒想到,最先讓他覺得被套牢,被勒得喘不過氣來的,居然是雲躲。
算你狠!
他不得不承認,楚君紅也好,竇豆也好,那些小姑娘的手段,在雲躲面前,都不夠看。
恰恰在他剛認定竇豆,打算進一步行動的時候。
真是不得不服雲躲,剛好能在這樣重要的關口,拿捏住你。讓你瞬間窒息,無計可施。
唐海潮拽了拽自己的衣服領子,深呼吸一下。抓住自己的外衣,一邊走,一邊穿,出了棠棣之花健身會所。
開上自己的車子,飛快地走了。
雲躲很快就收到了信息,唐海潮開車去了哪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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