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上海!
th信息科技公司
以前如果在路上看到倪憲鵬,你會覺得他那形影不離的電腦包很沉,壓得他走路似乎都一拐一拐的。
最近看到倪憲鵬走路都帶風,腳步特別輕快,好像他那電腦包成了一個空殼。以前很少主動跟人打招呼,都是面無表情地應付。現在不僅主動跟人打招呼,還學會了八卦,別人說了什麼,會主動搭訕、圍觀。
甚至還經常不由自主地哼小曲,同事們很快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來。
韓龍很神秘地說“鵬哥這是咋了?最近很反常。這都多久了,也不請哥幾個單身狗吃飯,下了班就往家跑,老媽來了,他就這麼幸福感爆棚?他就這麼缺少母愛?”
張蕊嫌棄道“他唱歌真難听,听他唱歌最起碼少活二十年。”
“想你時你在天邊,想你時你在眼前……”倪憲鵬正在里間搗鼓著接發郵件,突然聲音提高了八度,這邊廂幾個小年輕趕緊捂住耳朵。
這幫小年輕和倪憲鵬的辦公室正好是里外間,倪憲鵬的動靜他們都很容易听到。
韓龍撇著嘴說“簡直是糟蹋《傳奇》。”
張蕊敲了敲桌子說“是糟蹋我們的耳朵好吧?”
王開米在一邊若有所思的沉悶著。
“喂!老胡呀,哎呀,可听到你的聲音了,哈哈哈哈……在那邊怎麼樣?”
幾個豎起耳朵的年輕人,忍不住現場解說起來。
鐘浩豎著大拇哥指著里面說,“咱們鵬哥確實心情很好,你們听听,笑得多開心、多爽朗!”
“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來真有情況!”韓龍托腮沉思。
“你們是有病,听倪總牆角還听上癮了。”張蕊鄙視道。
“過得不錯就好,憑你的本事,到哪都會受到重視……那個你就放心吧,黃懿還不錯,上手很快,工作態度也認真,你看人眼光還是不錯的……”
張蕊不由得伸了伸脖子,這是在表揚我家黃懿呢,忍不住心花怒放是咋回事?
“你也別太把這事放在心上,我和老唐能都理解,不是萬不得已,你也不會離開咱們th的,多年的老伙伴了,你放心吧,老唐不是個小心眼,大氣著呢,對,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安心工作……”
張蕊不由皺起眉頭,咋就說那麼一兩句呢,我家黃懿這麼優秀,還想多听幾句夸贊呢,就轉移話題了,這個討厭的老倪!不听了,掃興!
“這樣的話,我跟老唐就放心了……今年過年我不回家了……你也不回去了?理解,理解,不回去也好,能躲就躲吧,哈哈,人家不是說嘛,打不過,總能躲過,沒辦法,有時候必須戰略性躲避嗎,總不能真刀真槍兩敗俱傷吧。”
“戰略性躲避?咱們鵬哥高人啊!”鐘浩贊嘆不已。
“牆都不服,就服咱們鵬哥!有些人正面鋼不過,可就不得戰略性躲避。”
張蕊不由得偷偷打量了一下王開米,心說,對上王開米這種,還真是不得不戰略性躲避,老倪這是經驗之談啊。
“孫巧玲現在知道你在深圳嗎?哦,一直在找你啊,我覺得她腦子有病,正常女人做了母親,不該最擔心孩子嗎?她還不如鵬鵬媽媽,甭管怎麼說,人家還知道要孩子……慢慢熬著吧,總有風平浪靜的時候……我就不信她有本事一直鬧……等這事過去,你還回來吧老胡,怪想你的……好的,我一定替你轉告,老唐一直都關心著你呢,好好好,掛了,常聯系,有什麼麻煩及時跟我們說。”
“唉!”這是掛了手機後一聲長長地嘆息。
王開米一直都在默不作聲地听著,思考著,並對倪憲鵬所謂戰略性躲避,嗤之以鼻,哼!見過自以為是的,沒見過這麼自以為是的!俗話說躲得了和尚躲得了廟嗎?!
張蕊突然問道“誰的水筆借我用用,我這支沒墨了。”
韓龍說“去後勤領呀。”
“還有幾個字就寫好了,借我用用,有嗎?”
韓龍說“沒有!”
張蕊罵道“沒有你打什麼岔?開米!你呢?”
不知道魂在哪里游蕩著,還沒還魂的王開米愣了一下,隨手就去抓筆筒里的東西,這一抓不要緊,只听一聲慘叫“唉呀!媽呀!”
王開米抓住的不是筆,而是鋒利的美工刀,粗心大意的她,沒把美工刀的刀鋒收起來,就直接刀尖朝上放在筆筒里了,這下自食其果了。
“唉呀,流血了,嚇死人了。”張蕊驚叫道。
倪憲鵬听到外邊亂作一團,趕緊跑出來看看,一看王開米手心里一道不短的血口子出血不止,就從自己口袋里掏出手帕,給她把傷口裹起來,然後緊緊地按住。 左手大拇指按著王開米的手心,右手麻利的把美工刀刀身退收到刀肚子里“刀用過也不收好,做事就不能慎重點!看下次還敢這麼粗心大意嗎?” 倪憲鵬是出于對下屬的關心,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慍怒。
但是听到王開米耳朵里,就是不一樣的關心。王開米的眼淚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
倪憲鵬沖韓龍吼道,“站著干嘛,快去叫輛出租車來。”
韓龍這才回過神兒來,趕緊跑了出去。
出租車叫到樓下以後,倪憲鵬對韓龍說“你帶她去趟醫院吧,車費我來報銷。”
王開米嘟著嘴巴,看著倪憲鵬賭氣說“不用,死不了。” 哼!親自送我去醫院會死人嗎!
倪憲鵬冷著臉說“別逞能!到醫院好好消消毒,別感染了。”
看倪憲鵬是真生氣了,王開米回過頭來對張蕊說“張蕊,你陪我去吧。”
韓龍鬧了個沒趣,悻悻地說“我還不稀罕去呢。”
……
在醫院里清創、縫合、包扎好,又排隊取了外用的莫匹羅星軟膏和口服的阿莫西林膠囊消炎藥以後,她們離開了醫院。
出了醫院的門,張蕊看著拿在王開米手中帶血的手帕說“血淋淋的,看著恐怖死了,還不扔垃圾筒里去。”
王開米沒說什麼,把手帕塞進自己包里。
張蕊冷眼看著王開米,聳了聳肩,說道“倪總夠老土的,這年頭還用手帕。”
王開米表情悻悻地說“他的手帕都是香香的,而且像是熨過的,很平整……”倪憲鵬身邊有個那麼講究、對倪憲鵬體貼入微的女人,這事咋就那麼讓人心苦呢?
“說不定又是他那個所謂的老媽給他買的,以前好像也沒見他用過手帕。”王開米內心糾結,到底是什麼人?有種你站出來!
“不知道用沒用過,沒有你觀察的仔細。”張蕊諷刺道。
“你不覺得他那個老媽有點怪嘛?”
“不覺得,怎麼怪了?”張蕊一直都看不起王開米對倪憲鵬的糾纏不休。感情是雙方互願的,強扭的瓜不甜,人家不喜歡你,還死乞白賴的有什麼意思,又是找這個說合,又是找那個勸告,多麼掉價跌份,所以一看到王開米自作多情地、鑽牛角尖的德行,她就沒了耐心,跟她說話也沒好腔。
“咱跟他同事這麼多年,他老媽也沒來過,這才多長時間,就來了兩趟?”瞧瞧,這都快成了推理大師了!哼!值得嗎?
“人家來看兒子兩趟有什麼好奇怪的?”
“上一次來,也沒見他的衣服燻印度檀香啊。再說了,他老媽一個農村婦女,怎麼知道印度檀香的?不是他說起,我都不知道印度檀香還可以放在櫃子里燻蟲子。”王開米大有陷入推理的泥淖里越來越深之勢。
“又是印度檀香!咱能不能不提印度檀香了?你有點出息好吧?” 張蕊本就不想陪她來醫院,更消受不了她這副戀愛腦的嘴臉。
起初就是王開米率先嗅出倪憲鵬衣服上帶著香味,懷疑是他跟別的女人接觸染上的,又讓範可心去逼問香味是怎麼回事,最後證實人家那是燻衣的印度檀香,這事才算揭過。
現在她又老話重提,張蕊就覺得不勝其煩。
“他家里的那個女人,肯定不是他老媽,我懷疑是另有其人,你看他這段時間過得多滋潤,都唱著過了,人活得不要太精神。”
“那不好嗎?難道你希望他像剛離婚那段時間一樣,整天跟家里死了人一樣?”張蕊已經被王開米逼成兵來將擋的衛士了,王開米說什麼,她就給她懟什麼。
“我一定會查出來的。”
“查什麼?”
“那個女人是誰?”
“你省省吧,強扭的瓜不甜,人家不是都已經給你說的很清楚了嗎?何必呢?”
“我不甘心!我哪點不好了,我一個黃花大閨女,我就不信我配不上他一個離過婚的男人。”
“黃花大閨女了不起呀?你干脆寫個標簽貼在腦袋瓜上得了。非得搞的大家都不痛快,可心怎麼對你說的?人家想要的你給不了,你想要的,人家給不起。搞不懂,你干嗎非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張蕊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咬王開米幾口。特不待見這種死不改悔的人,跟她說什麼都白說。
煩死了,哇呀呀呀……
張蕊煩了,王開米更來氣,這就是所謂的閨蜜?一句話一個釘,釘釘射在人心窩里!“可心她半斤別說八兩,你先問問她自己怎麼不換棵樹吊死,再來問我。” 一想到範可心勸她放手時霸氣側漏說得那些誅心的大道理,她就來氣。你們都不放手,憑什麼就讓我放手?愛上一個人就那麼容易放棄嗎?愛一個人有錯嗎?愛一個大叔罪不可赦嗎?
“你們兩個是一對神經病!都是沒見過男人的女人,骨頭沒有四兩重!女人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張蕊對準目標,又是一箭穿心。
“你不丟人,見了黃懿就像花痴一樣,恨不得讓人家免費住你眼里。”王開米忍無可忍!
張蕊氣得直瞪眼“你?真是條瘋狗,誰好心勸你你咬誰!可心好心好意勸你,人前人後為你說了多少好話,你不領情就算了,你還埋怨上了,真是個白眼狼!”
“就你不是瘋狗,就你清高,有本事就別整天盯著人家,吃飯都得找各種理由跟人家一起吃。說人家是妖怪,可曾看到自己長一身毫毛嗎?”來呀,互相傷害呀!
王開米實在是被張蕊那瞧不起人、氣死人的態度氣著了,決定以後啥私房話都不對她說了,她是瞎了眼了,才把她當好朋友,才對她無話不談。
範可心也討人厭,一點忙都幫不了,就會事後諸葛亮,顯得就她看得開,懂得多似的。
她算是看透了,這個公司里,就沒有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張蕊覺得王開米實在是匪夷所思,死腦筋,認死理,“對,我就是看中黃懿了,怎麼著,你嫉妒也沒法子。黃懿他年輕有為,英俊瀟灑,可不是那些中年油膩大叔能比的。我就是追他,也是正常的、純潔的、光明正大的男歡女愛。不像有些人,看中的是人家功成名就,事業有成。說到底,還不是想撿現成的便宜。”
王開米徹底無語,她自認為沒張蕊無恥,還可以理直氣壯,氣得抬手叫了輛出租車,自己坐上跑了。張蕊在後面“唉,唉,唉,還有我呢……”連喊了好幾句,車子頭也不回。
張蕊只好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自己再打一部車回公司。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從此兩個人對面不相識。
倪憲鵬家。
吃罷晚飯,倪憲鵬打開他的筆記本電腦,上網查資料,選擇外出旅游的地方。
白鐵原就把賈鵬鵬疊好的兩百多個小紙船刷上五顏六色的油漆。她想在離開上海前把這件事完成,好兌現對賈鵬鵬的承諾。也算是送給他的新年禮物。
這個工作做了三個晚上才完工。
與此同時,倪憲鵬也完成了選擇旅游景點、入住的酒店、網上訂票等工作。可以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在白鐵原的提議下,家里舉行了一個隆重的“落成儀式”,倪憲鵬鄭重的致開幕詞,白鐵原表示祝賀,賈鵬鵬發表感言,簡單的慶祝儀式結束後,倪憲鵬和白鐵原拉起一根紅線,讓賈鵬鵬剪彩,後由倪憲鵬把簾子掛在自己的臥室門口,白鐵原和賈鵬鵬敲著小盆、小碗,算是鞭炮齊鳴了。
之後,倪憲鵬和白鐵原都有賀禮相送,倪憲鵬送了一套十萬個為什麼,白鐵原送了一套繪畫板凡爾納冒險故事。
賈鵬鵬很開心,興奮異常,一個勁兒地問白奶奶,下次做什麼。
白鐵原說“等我想想。”
賈鵬鵬急不可耐地催促,“奶奶,你快點想啊。”
“你爸爸不是給你買了十萬個為什麼嗎?奶奶建議你,好好研究研究有關動物的那部分內容,回頭我們去買超輕彩泥,咱們捏個動物世界怎麼樣?”
“好呀,好呀,我現在就要捏。”賈鵬鵬把身子扭來扭去,恨不得現在就要動手。
“鵬鵬乖,你覺得今天晚上能做成嗎?”白鐵原耐心問道。
賈鵬鵬認真想了想,不作聲了。
“可知道今晚為什麼做不成?”
賈鵬鵬小聲說,“沒有彩泥。”
白鐵原豎起大拇指,“鵬鵬很聰明,知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道理。沒有米,就沒法做飯,沒有彩泥,咱沒法捏小動物,對吧?”
“對!”賈鵬鵬點頭如小雞啄米。
“所以,今晚鵬鵬還要堅持做嗎?”
賈鵬鵬不好意思地看著他爸,咧了咧嘴。
倪憲鵬也順勢開導道,“哪有這麼心急的,你還沒把書研究好呢,很多動物你都沒見過,你先好好讀書,弄清楚那些動物的外形特征、習性、特點,過罷年我帶你和你白奶奶去上海動物園玩,看看真的動物長什麼樣,然後再做。”
賈鵬鵬心急道“我現在就看書。”但是說話語氣明顯弱了,剛被教育過,他是知道不能操之過急的道理的。
倪憲鵬欣慰地對白鐵原說“咱們鵬鵬真厲害,是個愛讀書的孩子。這些書等下你帶回外婆家好好讀。”
“是呀,不光愛讀書,還喜歡動手,是咱們未來的雕塑大師。”白鐵原附和道。
賈鵬鵬這天晚上過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