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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羅芳芳在臘月二十九那天把哥哥得罪了。
哥哥喜歡丫丫，就算真的把丫丫過繼給他也未必不可。
這在農村是很常見的。
羅芳芳又跟我急眼，讓我不要有這個念頭。
女兒是她的命根子，任何人都不能從她身邊把女兒搶走。
她還給我出了個餿主意，竟讓我……跟蘭英表姐睡一覺。
天啦——，
當年她就能想到‘借腹生子’，現在又想到‘借種’，這個女人的腦子里怎麼會有這麼多荒唐的想法？
她還說什麼‘肥水不流外人田’……，
見我對她揚起了巴掌，才說是在跟我開玩笑。
但這個玩笑羅芳芳還在繼續。
她腦子里的鬼主意很多，又想出了讓甦清清給哥哥他們生個孩子。
還說這個建議我可以認真考慮一下，說不定連我媽都贊成。
我讓她還是好好想想她媽的事，整個春節我們都沒有回石崗鄉，四嬸肯定抱怨連天。
今天都大年初八了。
張春梅想去制衣廠看看，她約上了羅芳芳和甦清清。
我听她昨天在跟甦清清說，城里那兩家她自己的服裝專賣店，讓甦清清以後幫她打理一下。
我本來也是想在今天召集公司的管理人員開會，既然甦清清去了制衣廠，我就把會議時間改在了明天。
我去蘭英表姐的理發店找哥哥，卻看見苟主任正在這里理發，而哥哥就坐在旁邊的長凳上。
苟主任見到我後有些尷尬，同樣尷尬的還有蘭英表姐。
兩人的表情可以從掛在牆上的鏡子里看得清清楚楚。
“苟老師，新年快樂……，”
“陳總新年快樂……，”
簡單的招呼過後，我就讓哥哥跟我去外面喝茶。
他猶豫片刻後才同意，我把他帶到了‘馨香茶園’。
“喲，陳總，好長時間沒見你了，听說你去了省城對不對？”
我給哥哥介紹，這個穿著旗袍，風韻猶存的‘大美女’就是茶園的老板。
“什麼老板？你們叫我鳳姐就行了……，”
我真的想吐，還讓我們叫她‘姐’，她這個年齡都是胡總的‘丈母娘’了。
“陳總，听說你的姨太太得了胃癌？”
“什麼姨太太？你以為我是舊社會的官老爺嗎？”
“哦……，你看我這嘴，就是不會說話，喝點什麼茶？”
我讓她來兩杯最好的，順便拿點小吃來，光喝茶沒什麼意思。
茶園一般在上午沒什麼客人，顯得特別清靜，偶爾還能听到一兩聲鳥叫。
那是人工飼養的鳥，就掛在離我們不遠的花架下。
我問哥哥這里的環境怎麼樣，如果他轉業回來，可以天天享受這樣的生活。
哥哥不語，感覺他這次回來有些悶悶不樂。
可能是因為孩子的事，誰不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呢？
我兩兒兩女，可他……，
看似身強體壯，誰能想到是外強中干，需要添精固腎。
“哥，過幾天跟我去省城看看吧，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我還讓他不用擔心花錢，有我這個弟弟在，一定能幫他把身體調理過來的。
“哪能這麼容易？主要是我現在還不想轉業……，”
原來哥哥馬上又要提干了，這次是正連級。
何況上級領導也希望他繼續留在部隊，這次特意給了他二十天的假期。
他是臘月二十四從部隊回來的，後天準備都要走了。
我問她蘭英表姐是什麼意思？
“她也想讓我回來……，”
“那你干脆就轉業回來吧。”
“可我不想這麼早脫下軍裝，我覺得自己的夢想還在……，”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我理解哥哥的心情，在事業和家庭之間，他現在難以抉擇。
不——
應該說他已經偏向了事業。
“今年夏天，蘭英也可以到部隊來跟我團聚，如果到那時我們還不能……，到時候就收養一個孩子吧。”
哥哥這次走時會帶幾副中藥，是我媽在徐老先生那里求來的，這個春節他一直也在服用。
“愛國，張春梅的病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我也不知道，擔心她體內的癌細胞再生，現在只能听天由命。”
“你真是個混蛋，這輩子對不起人家，你要不是我親弟弟，我非狠狠揍你一頓都不可。”
哥哥也講到了甦清清，認為那是一個很能干的女人，罵我艷福不淺。
他甚至還跟我聊起了何花的事，也讓我不要再禍害人了。
“哥，你對我說句心里話，你長年在外，難道就沒擔心過蘭英表姐嗎？”
哥哥可能沒明白我的意思，只說有什麼好擔心的。
有我這個流氓弟弟在，宇縣沒人敢欺負蘭英表姐。
我便沒有再說什麼了，免得讓他心里不痛快。
想到他快要走了，我提議中午去喝兩杯。
哥哥擺擺手，稱他在服中藥，不能喝酒，連茶水也不能多喝。
他跟我聊到了丫丫，問我同不同意把丫丫過繼給他，還說一定會把丫丫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對待。
原來他真有這個想法，不光是他，蘭英表姐和我爸媽竟然也是這麼想的。
我真的很為難，只說丫丫和嬌嬌都是他的親佷女，不管是不是由他們撫養長大的，兩個孩子以後同樣會孝順他們的。
不止我的兩個女兒，兩個兒子同樣如此，因為他們的身體里照樣流的是‘陳家’的血。
哥哥說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早知道羅芳芳是不會同意的。
“又不是缺吃少穿的年代，誰又會舍得把自己的親生骨肉送給別人呢？”
哥哥神情悲涼，看向了籠子里的那些小鳥。
“你不是別人，你是我親大哥……，”
“愛國，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帶你去抓鳥，那次你差點……，害得我被媽狠狠揍了一頓。”
那是我十一歲那年，有次上樹掏鳥窩，不小心被一根樹枝戳中了褲襠，差點把我的‘小鳥’給弄沒了。
“哥，我看你還是轉業回來吧，要不跟我一起干，絕對不會比你在部隊差。”
其實我想說的是，他回來可以好好調養身體，爭取讓蘭英表姐盡快懷上。
哥哥還是搖了搖頭，他想在部隊多干幾年再說。
我突然記起了一件事，想知道哥哥服役部隊的番號。
“你不是給我寫過這麼多年的信嗎？怎麼到現在都不記得我在哪支部隊？”
我真蠢，還真沒想到這一點。
上次在省城醫院里，羅文松問我哥哥在哪支部隊當兵，我竟然回答的是不知道，他還以為我在騙他呢。
于是就跟哥哥說起了這件事。
“羅文松？你認識羅文松？”
“對呀，他在醫院的保衛科當科長，你們也認識？”
“不但認識，而且以前還是一個班的，他沒說認識我嗎？”
“我都沒報出你的名字來……，”
“你有他電話嗎？”
“有——，”
我拿出‘大哥大’，把電話打到了醫院的保衛科，然後把‘大哥大’交給了哥哥。
“喂，我找羅文松……，”
電話那頭應該就是羅文松。
“你猜我是誰……，”
“……，”
“猜不出來？那你听好了，我是陳愛民。”
“……”
“呵呵，對，他是我弟弟……，”
“……”
“還是算了吧，我後天就要起程回部隊……，”
“……”
“那隨便你了，我在宇縣恭候你們的大駕。”
原來羅文松今天就要約幾個省城的戰友來看哥哥。
哥哥讓我替他找個地方好好招待一下他的戰友們。
我立馬聯系了萬豪酒店的大堂經理，讓他準備幾個豪華客房。
至于娛樂的地方，當然是我的‘愛麗絲’娛樂城。
當天晚上十一點多，我接到羅文松的電話，他們一行人開車來到宇縣了。
羅芳芳罵這些人有毛病。
今天晚上她心情很不高興，是因為我又跟她說，哥哥真心喜歡我們丫丫。
我做她的思想工作，讓她把丫丫過繼給哥哥，反正都是一家人。
她說除非她死了。
其實我也是胡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