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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來難得無雲暗藍色伴隨清風浮動,帶來陣陣青草香味,花閉上了朵兒,似乎還在沉睡,伸出手,似乎還能感覺到白日時候花朵們搔首弄姿的模樣。夜間一閃一閃的光亮,也不多,零星幾點,努力的發出淡黃色的光芒,倒是點亮了草叢間的世界。西月撲到草叢,卻撲了個空,惹得倪霖呵呵笑著,一邊打趣西月動作笨笨的。
西月拍了拍身上的土,嘟著嘴說︰“你抓看看,你也抓不到。”
倪霖卻一臉老成,胸前抱著手邊走邊搖頭擺尾,走到西月跟前,兩只小手在空中呼啦呼啦一通“作法”, 的一聲,拿出一朵極其艷麗的紅花。
西月見罷,問︰“你從哪里摘來的?摘了花,結不了果子,可就殘了。”
倪霖原以為西月會又驚又喜接下,見她又蹙眉又巴拉亂說一通,一屁股盾在地上,順勢躺了下去。倪霖翹起一邊腿搭在另一條腿上,悠閑地看著花朵,說道︰“你不是崇敬著雲文玖嗎?這便是榮壇花,這也不知?”
西月接了過來,想起了些,將花還給倪霖,不在意地說道︰“現世人都沒幾人見過榮壇花。你怎麼拿個紅花就說是榮壇花,叫我如何信?”
這時小赤炎獸一頭沖過來,將倪霖手中的花一口吃掉,倪霖本還想講些什麼,小赤炎獸已經咽了口水。
西月被逗得哈哈大笑,花沒了,倪霖又氣又急,追著小赤炎獸跑了半天,呼呼喘氣。
倪霖一屁股坐在地上,佯裝生氣對西月說︰“平念,我可是精靈,最懂花草了,你怎麼能懷疑我!那花看似普通,如若悉心照料,就能完全開放,就和書上畫的一模一樣了。”
“好了好了。我當知道你是精靈,最懂花木。”
西月並非敷衍,只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多關注榮壇山之事。況且榮壇花嬌得很,需要細心養護才能綻放朵兒,段不是輕易可以獲得。傳聞榮壇花花瓣圓潤,色澤通紅,好似女子胭脂染上。若是在陽光下曬久了,顏色會發黑,容易枯萎,從此不再開花,花色越濃花朵兒越大證明開花次數越多越是金貴。
西月摸著倪霖腦袋,又問︰“你去榮壇山了?”
倪霖一愣,捂著嘴哈哈笑。又皺了皺眉,嚴肅對西月說︰“平念,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倪霖說罷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西月知要去榮壇山不是簡單之事,單是普通修為,連接近都難。看倪霖笑得,又繼續裝傻說道︰“人家也不知你笑什麼。”
惹得倪霖滿地打滾狂笑,小赤炎獸見它心情很好,定是忘記了適才吃了榮壇花的事情了,呼啦呼啦跑來粘著倪霖一起打滾。
倪霖忽然正色一把摁住小赤炎獸,赤炎獸撲通撲通爪子,發出haihaihai聲響求救西月。
西月笑了笑,想起了些東西,臉色又變得深沉。
她本不想開口,但又覺得倪霖在楔翊宮那麼長時間,指不定有所知,于是問道︰“倪霖,你知道九尾靈康嗎?”
倪霖說︰“九尾族的人?怎麼從未听過這號人物。”
西月只是搖了搖頭,見赤焰獸被倪霖欺負得難受,對倪霖說︰“你咋那小氣?”
倪霖哼一聲,轉向西月,說︰“你都不知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拿到那花,從前有妙齡女子出嫁都會來榮壇山求一株榮壇花陪嫁,意在紅紅火火。我剛拿給你,你都沒瞧仔細,就被它吃了,氣死我了!!”
西月見小赤炎獸被壓得爪子刨地難受,趕緊讓倪霖松開手。小赤炎獸覺得好玩,又滾來滾去,滾到西月後邊,西月穩穩靠著它,說道︰“我又不著急出嫁,你給我也無用。”
倪霖見她似乎不知去榮壇山要破了明青竹設置的血脈封印,這等凶險的禁術,是針對平衡族血脈設下的,旁人靠近非死即傷。當然,平衡族靠近也是非死即傷的。
倪霖被堵了一嘴的話,撅起嘴,跺著腳,又忍不住說︰“你不出嫁,周圍總有出嫁的姐妹,以你名義贈出去,不也美滋滋?”
西月捂著嘴笑,“說得對說得對。”
倪霖跳來跳去,直呼不值得,見西月倚著赤炎獸眼皮不斷打架,有些不忍,說︰“你先回去睡吧。”西月也覺得疲憊,點了點頭。倪霖見熟睡的西月,便叫人將其暗中送回。
那人問道︰“殿下為何不道別?”倪霖抹了抹眼淚,說道︰“總會再見的,何來道別一說?”
原是黑夜熟睡時刻,不知為何落野殿內處處燈火,遠遠望去心驚肉跳的,西月靠著牆邊踮起腳一步一步往前,總算見到後門小門。門沒有鎖上,西月擰巴著臉,盯著腳下,控力輕輕推開門,生怕兩扇小門發出聲響,待門開出小口,夠一人身。
西月吸了一口氣,側著身子,手扶著門,扭著進去,又轉過身,輕輕掩上。轉頭一看,怎麼左手邊通往廂房的小道不見了,又看了右手邊一小道,心想或是累迷糊了,方向記錯。于是悄步走去,還不忘四處張望,生怕被人發現,見著小道逐漸開闊,西月松了一口氣,抬眼一看,竟不是廂房,而是議事外殿。
仔細看去,才覺得四處燈火糊了眼,有些朦朧看不清楚,面前好似有人,一動不動站得筆直。西月往前走,問︰“你是誰?在落野作甚?”
那人像個木偶般轉過身來,西月卻看不清那人五官,迷迷糊糊看到一個雙喜大字,嚇得往後跑去。又來到了適才經過的小道,听到不遠處有哭聲,西月放低身子蹲在邊上撥開灌木叢,見意單跌坐在一旁,泣不成聲,意單面前堆了個小土包,西月又是一愣。
忽然覺得背後有雙眼楮,轉眼看去。見到杏聲緊攥著短刀,短刀陽刻的花紋變得復雜,刀尖往下變直,手被延伸出來的杏花藤蔓纏住,延伸到手臂上。西月顫巍站起,躲著跑走,剛跑幾步,又轉頭想拉著意單一起跑。只是剛轉頭,身上已經被杏聲手邊橫刀的杏花樹枝圍了個遍,轉頭看去杏聲臉上貼著雙喜字... ...
“族長族長,起床啦,族長。”
西月猛地驚醒,覺得身子總算沉住,不再輕飄飄的。
見一扎起兩朵牛角花兒的庭歡笑著,又見一旁落復焦急的看著,意單大步走來,嚷道︰“今日也不知是抽什麼風,怎麼叫也不醒,干脆直接睡過了時辰直接去請罪得了。”
西月听罷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立刻下了床。
落野童打來洗臉水,西月洗過,松了一口氣。落野童見她這樣,眼神示意讓西月坐到梳妝台那邊去,見西月還是呆著,說︰“族長。”又皺著眉看向梳妝台。
西月才反應過來,趕緊到梳妝台前坐好。
落野童拿起篦子照著梳了梳,意單堵著一口氣一把拿過來,西月更是坐立難安。意單卻沒有說話,不一會兒,發髻成型,多余的青絲垂下來,映著鏡子左右看了看,才開口說︰“伸出手來。”
西月心中一緊,乖乖伸出雙手,意單見一只手上起了幾條褐黑色細長的線,說︰“可還疼?”
西月趕緊收起了手,回道︰“不疼了。”說罷,意單拿起釵環吊墜往發髻上裝飾,又仔細看了看。
意單說︰“換身衣裳去。”
落野童緩緩地將西月穿戴整齊,意單拉著西月坐下,又仔細看了看,微微抬起她的下巴,抹掉些胭脂。摁著自己發髻取下一步搖,在西月頭上比了比。
西月咽了一口水,趕忙說道︰“單姐姐,這步搖你留著吧。”說罷看向意單,意單冷著眼,西月也不敢多說。
意單拿著步搖穩了穩位置,似有若無點了點頭,一並簪上。
西月透著鏡子,看到意單一臉不悅,一句話不敢說。
見意單這副表情,各位都散開去。意單看著鏡子中的西月,說︰“南水族出事了。”西月眉眼一驚,回道︰“我會防範的。”
“你不能去南水族,你可千萬記得。”
西月沉默一會兒,她不像是往常淡定清冷的模樣,更有種悲憫,又說︰“單姐姐,我是活不長久的人... ...”
還沒等西月講完,意單甩手離開了。西月和落復說了兩句,吃下了些湯水,領著庭歡便出門了。遙遙回頭看了眼落野族族門,不知覺搖了搖頭。
進了行宮,換了慢轎往前,庭歡在轎子里時不時掀開窗簾一個小角偷偷往外看去,開心得就要跳起來,總是仰著頭看著西月,西月摸著她背,微微笑。
庭歡向來都是懂事的,也不打擾西月閉目養神,只是再掀開窗簾時見到意遠杏聲二人,又忍不住喊了意遠一聲。
西月被嚇得渾身一驚,抱著庭歡,說︰“庭歡,行宮內不可高聲喧嘩,你忘記了嗎?”
庭歡反被西月的舉動嚇了一跳,點了點頭,趕緊閉上嘴,輕輕掀起一角,只見也有兩只眼珠子盯著里邊,庭歡往後靠著西月,不敢講話。西月問︰“怎麼了?”
“有人。”庭歡簡短答道。
西月也掀開小角看,原來是意遠杏聲二人的步輦就在一旁。
杏聲歪著頭看向西月,西月迅速掩了簾子,對庭歡說︰“待會你就能見到意遠,和他說話了,這會兒我們得安靜些。”
庭歡又點了點頭,還是忍不住掀開小角往外看去,和意遠兩人含笑相視。杏聲笑了笑,西月當然听到了,只是不好交流。
意遠抬起腦袋看向杏聲,說︰“六殿下,我見到庭歡很開心,你是見到我們族長那麼開心嗎?”
杏聲听罷摸了摸意遠腦袋,說︰“自然是啊。”
意遠听罷知道自己猜中了,笑嘻嘻的,腦袋一直扭著盯著轎簾位置看。庭歡听到兩人的對話,也開心不得了,將簾子掀開一個大角,探出頭,對杏聲說︰“六殿下,我們族長見到你也很開心。”杏聲一听,更是喜笑顏開。
西月听罷則渾身一冷,臉上依舊笑著,一把將庭歡抱在懷里,輕輕在她耳邊說︰“庭歡,我們如何約定的?現還不能隨意說話,要是讓人听到了,就不能進去見到未熙了。”
庭歡听罷,冷靜下來,又看了一眼一旁包裹好的禮物盒子。她緩緩掀開一角,對意遠說︰“我們待會再說話,現在不能。”
意遠不知道西月與她說了那麼多約定,但只要庭歡嚴肅地和他說話,他都會遵照著做,于是只好鄭重點了點頭。杏聲卻問道︰“為何不能說話?”
庭歡听罷看向西月,西月只皺著眉,輕輕拍拍庭歡,示意她去回話。庭歡探出頭,做出噓的手勢,只是搖搖頭。又回到西月身邊坐下,垂著手,嘟著嘴看向西月。
西月笑了笑,說︰“再等一會兒。”庭歡點了點頭。
到沁園前停下車轎,西月從車轎牽著庭歡下來,杏聲意遠也下了步攆,除此之外,各宮各院的族長宗老也在此處相互寒暄,大家臉上都喜洋洋的,西月微笑一一應對。
意遠拉著杏聲靠近,庭歡一身粉紅意遠一身淺藍,兩人手拉手蹦蹦跳跳。
西月見今日杏聲一身鵝黃配倩紅喜色,腰邊配著金線瓖邊琺瑯小壺,又見一件翠綠玉佩,想起自己身上還帶著那白佩,絲毫沒派上用場,鬧得一路都心神不寧。見西月又走神了,杏聲笑道︰“瞧仔細了嗎?可要我轉身給你再瞧瞧?”杏聲轉了一圈,西月別過臉去。
意遠看兩人無話,拉著西月的手仰著頭,問︰“族長,你平日出門都戴著面紗嗎?我也想要。”又看向庭歡,問庭歡怎麼不戴。意遠周圍看了一圈,出了西月之外,也並無他人戴著,心中不免疑惑起來。
西月尷尬笑了笑,說︰“回去給你戴。”意遠听罷,好耶一聲蹦起來。
杏聲笑了笑,拉著意遠進了沁園。西月猶豫一下,直到庭歡喊道︰“族長,我們不進去嗎?”西月才笑著牽著庭歡進去。
庭歡小步一進,不過一牆之隔只覺得風月不同天,自小道一路慢轎,此時忽然感覺豁然開朗,絲毫沒注意腳下,險些絆倒。
這些高大的樹庭歡一眼便能知曉,兩處銀杏楓葉梧桐最為搶眼,金黃緋紅交錯,樹干大多變成灰褐色,沒了多數春日氣息。後又有一排整齊的白楊,斑駁黑白點直挺挺的枝干,沿著樹根往上看去,一望無際,還有依舊青綠色的青松樹。
西月看向庭歡,笑了笑,問︰“好看嗎?”庭歡點點頭。
西月指著右前方一處假山石方向,說︰“靠近那兒還能看到荷塘。”順著西月手指看去,庭歡一邊跟著西月走一動不動盯著假山石處。
直到听到 一聲水聲響,庭歡蹦 起來,驚呼︰“族長快看,那兒有魚。”
周圍听到響動,都齊齊看向庭歡。
其中一人轉過身,摸了摸庭歡腦袋,對西月說︰“小孩兒這個年紀就是愛玩,我看你也無需跟著進,可帶著小孩兒周圍去看看沁園罷。”
庭歡听罷更是欣喜,開心說道︰“謝謝漂亮姐姐。”
西月立刻拉住庭歡說︰“這是山川族長羌青上神,是男子。問好罷。”庭歡規矩行了禮。羌青也開心,微笑說︰“去玩罷。”
西月見狀說道︰“那便先離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