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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五日星期一上午——
“什麼？”在課余時間、大樹把蒼夜小雪兩人叫了出來。
他交代了一陣話，讓小雪、乃至平日沉穩的蒼夜都驚訝地喊了出來。
“你要和她結婚！？”
大樹拜托的，是讓蒼夜在他和舍亭的學府婚姻申請上簽字、讓小雪幫忙送人。
《學府婚姻申請》是學府的“婚姻登記表”。
學府畢竟是千萬人級別的超級都市，在這里的人自然也有結婚的需求。
可是這里事實上、因為這里還是“無政府”狀態，所以沒有辦法受理婚姻申請。
于是管理部推行了一種特殊的證件︰《學府婚姻申請證》。
面向在這里生活著的、沒有空回國，或者需要能夠證明婚姻關系的證件的原住民設置。
它不完全有各國婚姻登記表的能力，但是僅在學府，它等同于結婚證。
而且東亞國家都接受這種證件。
——在學府申請後，檔案會送回本國，兩人回國後只要辦理簡單的手續、就可以直接入正。
不過當然，辦理它也要滿足申請人所屬國家的規定；例如年齡、是否有婚姻記錄……
“你認真的？”這實在是過于意外且突然的請求，蒼夜繼續問著︰“沒開玩笑？”
“沒有，我都查過了，沒問題的。”大樹一揮手，像是要揮開蒼夜的顧慮。
“我是神州香江人，十六就可以結婚，只不過要監護人簽名，但是在這里只要有擔保就行。”
如同之前所說，學府婚姻申請與真正的婚姻登記不同；也因此、門檻相對降低了。
“啊、舍亭是神樹會原住民，只要十……”
“停停停！”蒼夜打斷了他︰“我不是說那些。”
蒼夜偏過頭、抿著嘴，沉默起來。
“我的意思是…你確定要這樣一個時候，和她結婚？”
蒼夜來回轉動著手腕，歪著腦袋，盡力用著委婉的說法。
“哥……”
“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蒼夜罕見地猶豫著，隨後搖搖頭、像是掙脫顧慮得說︰
“你知道她現在身體的問題，你不覺得你應該更冷靜一點嗎？
——我是想說…不要被一時的沖動沖昏了頭腦。”蒼夜的表情變回平日的冷靜。
因為導致發病的愧疚、因為不忍她獨自一人的憐憫、因為青春少年的沖動……
蒼夜不希望這些東西影響到大樹他的決斷，這畢竟是一件大事。
可是這樣的質疑，太過于刺耳，蒼夜也知道不能明說。
“哼……”大樹鼻呼出一口氣，他早就料到了蒼夜會以某種形式問他。
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直接。
“當然，這不是我該管的事情。”
大樹一時不說話，蒼夜便繼續說︰“但是既然讓我簽字，我就不可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你真的、認真想過了嗎？”蒼夜看著大樹。
結婚可和交往不一樣。交往的人可以是未經世事的少年，可結婚不行。
雖然大樹達到了法律上的可結婚標準，但他還是一個學生、真的能面對接下來困難嗎？
更別說……從舍亭的狀況考慮，這會更加艱難。
——蒼夜必須知道這些。
“…嗯。我已經想好了，早就想好了。”
可略微的停頓後、大樹就直直地盯著蒼夜的雙眼，回應著他的質疑。
平日松散爛漫的五官，此刻雙眉微緊，腮幫子也用力似得繃緊。
國字臉上滿是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覺悟，他看上去堅定不移。
“為什麼？”看到這樣的表情，還繼續問下去、也是需要膽量的。
大樹的樣子一點不像是沖動，反而認真到不能再認真；
但是也正因為如此，蒼夜才再三停頓，斟酌著用詞。
“她身上有什麼東西這麼吸引你？”蒼夜看上去對大樹極其不解。
“你們才認識兩個月，特別最近、你們相處得也不是很好。
她一直躲著你，讓你整天魂不守舍、茶不思飯不想的。而且——”
“蒼夜。”大樹叫停了他。
蒼夜現在看上去，就像是電視劇里那種勸人分手、去追求別的幸福的那種理中客反派。
這樣下去，還不知道他會再說什麼。
盡管大樹知道蒼夜沒有那種意思，可是看著他說話時、心里依然涌上一種莫名的疙瘩感。
這種感覺很難說清楚，只有對上蒼夜那好似求知、又好似要挖空自己的眼神，才能明白。
可一撇開眼楮，那感覺就消失不見了。
大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無心追究。
“……我確實曾經也想過、我將來要找對象，要是什麼什麼樣的。
舍亭…和那確實也不太一樣。”大樹微笑著，像是為自己的“多變”而搖了搖頭。
“但是要我現在再去想的話，肯定是舍亭。”
蒼夜沒有說話，繼續看著大樹。
“怎麼說呢…額……”大樹撓了撓頭，臉頰有一點微紅，像是害羞了一樣。
“我和舍亭的第一次見面可以說是糟糕透了。”大樹嘴里這樣說，臉上卻笑著。
“她一動不動地躺著，我還以為我砸死了個人呢。還好——也算不上好，都搞得她失憶了。
後來我還被那老頭轟炸，又經歷了大追殺，最後還給那會長劈了一下。
要不是舍亭保護了我，都夠死兩次了。——對啊，她那時候也用了……”
本來說得好好的，大樹突然想起那時候舍亭為了自己使用了異能，臉上一瞬變得復雜。
但是很快，他搖了搖頭，繼續說了下去。
“…之前看到舍亭倒下的時候，我愣住了，像個呆子一樣半天沒有緩過來。”
大樹像是自嘲一樣干笑，臉上盡是苦澀。
“後來听到她的病情，我……很難受。就是內種…心絞痛的感覺。”
大樹的手虛向上，又無力地垂下來。
“你問我舍亭那里吸引我，我確實說不上來。只是一想到舍亭可能會、我就……”
大樹說著，提起了身子，就好像話堵著他向上一樣。隨後，又沉默了。
“我的異能，雖然還不清楚，但是應該可以緩解她的癥狀…對吧。”
大樹看向蒼夜。
自己的能力既然能夠“消除”異能，那麼或許能對舍亭起到幫助；
這是他從蒼夜多次對他的“指示”中推斷出來的結果。
蒼夜沒有出言回答，但是略略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蒼夜肯定的答案，即便這不是什麼權威發言，大樹也肉眼可見地高興了起來。
“所以我想和她搬到同一個宿舍，盡可能和她多在一起，說不定……”
大樹說到一半還是停下了，他沒有自信。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最後，他只能說出這樣一句話，聲音微微顫抖、悲從中來。
“……”看著這樣的他，蒼夜還是沒有說話。
“我們也想讓你來當這個人。”
大樹用快語速來掩蓋泣聲︰“你幫我了我們很多忙，我和舍亭都覺得，你——”
大樹似乎開了什麼開關一樣，平日不會展現的情感似乎都要傾瀉而出。
“好了好了。”可是蒼夜打斷了他，哼地笑一下︰“別說了，肉麻死了。”
一下子，氣氛不再嚴肅。
“我又沒有說不幫忙，只是怕你沖動而已。”蒼夜重力拍了拍大樹的背。
“既然你是想好了的，那就不關我事了。——反正我只是簽個名而已！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蒼夜說的好像無所謂一樣，可大樹已經知道，蒼夜事實是關心自己和舍亭的將來的。
“…謝謝。”溫暖的感情涌上心口，大樹只能憋出一句感謝，回報之情沉澱在心底。
“謝謝有什麼用，請我吃飯。”
蒼夜語氣浮夸了起來，這“得寸進尺”一下讓嚴肅的氣氛蕩然無存。
“…你不是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嗎？”大樹，也逐漸恢復平常。
“呵~！耍賴是吧。——什麼時候去？”蒼夜話鋒一轉，回到了正題上。
“今天下午。”
“啊？這麼急？不挑個黃辰吉日什麼的？”
“不挑了。”兩人沒有多少時間，已經一刻都不願意等了。
“…好吧，讓小雪中午帶我們去吧。——我們倆外面吃的飯，都是你來報銷啊。”
“好！”大樹大方地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