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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樹—
離開病房後、我心情頹然地回到服務處,裝模作樣地付款。
我……剛剛跑了……
“是607。”我頹廢地對護士說。
“哦,您就是——‘大樹’先生嗎?”
誒?她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她最近變了那麼多,果然是找男朋友了。”
我听著她說這話,心中一怔。
“你是說舍亭…變了很多嗎?”
“嗯?你作為男朋友,這都不知道?”
面對她的質疑,我點點頭,糊弄了過去。
“舍亭她以前,是怎麼樣的?”
我沒有什麼機會了解舍亭的過去,幫她尋找記憶這事、也一直沒有什麼進展。
“嗯~她以前啊,怎麼說呢?很獨立?
每次來看病都是自己一個人來的,甚至鹽水什麼都自己拔了就走,說是不想麻煩我們。”
我听了她的話,心里思緒萬千。
舍亭是個柔弱的女孩子。
在課上,她拒絕不了同學們強硬的邀請。
在那場夢境里,她會因為怕鬼而躲著哭。
——我實在是難以想象護士說的那副光景。那不是我認識的舍亭。
但現在的她,也不是真正的她吧。
對啊,是我害得她失憶,她才要再以次接受自己患有絕癥的痛苦。
而且如果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再使用那麼多次異能,害得自己病情加劇。
如果不是我——
“不過,她現在樣子變好很多了。”
護士一句話,又把我拉了回來。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小男友你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誒。——最近這兩個月啊,舍亭總是提起你的事情。
但以前啊,她可不是這樣︰她臉上總是掛著僵硬的笑、也不願意和我們這些護士說什麼。
雖然這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吧,但是我感覺呀,以前她的樣子看著挺累的。”
“累?”
“嗯,她笑得有時候很僵硬,我還見過她在衛生間里、用手‘矯正’自己的表情呢。
唉……誰得了病還天天笑得出來呢,她肯定是不想讓人擔心吧。”
我不禁想象了一下那副光景。
——為了不讓別人擔心,孤零零的女孩對著鏡子、矯正自己給人看的笑容……
我越想越是難受。
這是我認識的舍亭會做的事情。
為了不讓別人擔心、不高興而退讓、忍耐,就像那次上課和去神殿的時候一樣。
“而最近呢,她看上去就好多了。
雖然笑得沒以前多了,可是笑的時候,那是真的在笑。像個、哼哼。”
護士說到此,也笑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她終于有了能依靠的人,才會變得自然了吧。——你可得好好照顧她呀。”
護士言盡于此,但我心里卻風波依舊。
舍亭她……因為我、變得好了許多嗎?
我——
“話說太多了。一共是3950點,您——”
“你不用付。”這時候,背後傳來聲音說。
—丁鴻文—
我感到有些壓抑。
這就是我不想當醫生的原因,這里的苦難太多了,這些家屬痛苦的表情,我怎麼都習慣不了。
本來、我就只是一個家傳自學的土醫生,所以當初選擇不當醫生了也沒什麼好可惜的。
那時我選擇了辭職,再到大學里去學習。
那時候是24年、新歷13年;
國家鼓勵我們鑽研異能這一個新方向,加上醫院的前輩也推薦,我就同意了。
好在我大學是化學本科,加上對醫學的一點了解,我研究出了一點東西。
也是這時候,我接過了舍亭的病歷。
她是跟異能相關的疾病,傳統醫學上沒有什麼解決辦法。
于是之前推薦我去學習的前輩找到我,說是只有我這樣的人、才有可能幫到她。
所以我時隔兩年,又一次當起了醫生。
雖然這樣說不大好,但是我那時覺得、通過觀察舍亭她的情況,對世上眾多的病人、對科學的進步都有好處。
可現在看來,我是高估了自己、也輕視了這份責任。
我嘗試了一段時間、用過了各種我了解的方法。
可當我發現我只能看著她身體逐漸變差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素過度神經中毒綜合癥確實是我研究報告里提出的概念,但是我沒有解決它的辦法。
目前沒有任何藥物可以緩解,也沒有治療方法,這還是一個未知的領域。
我明明是她的醫生,卻無能為力……
舍亭是個堅強的孩子,在接受治療的這兩年,我每次和她見面時,她都是笑著臉、禮禮貌貌的。
我也逐漸了解了這個孩子的過去。
她出生在被神國侵略的國家,父母和弟弟、好像也都在了戰爭中死了。
真是可憐。
但明明都已經這樣了,老天爺卻似乎不打算放過她。
她的體質會讓她的狀態一天不如一天,無論她再怎麼想要控制,在這個元素如同空氣一樣無處不在的世界,她都……唉。
前段日子她沒來檢查,我打電話問她、她說她失憶了。
再看見她,我發現她完全變了一個人。
我沒空在意,趕緊給她做了檢查。
她的病情大幅加快了,應該是使用了多次異能。……唉。
她那時候魂不守舍的,問了我些奇怪的問題,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是有了心儀的對象。
……這對小情侶又會怎麼樣呢?不過十六七歲的年齡,又哪里承擔得起……
唉!可憐啊。
這樣胡思亂想著,直到我肚子咕地叫了,我才想起來我今天中午到現在,還什麼都沒吃呢。
該發布的報告也沒發出去……
我準備去吃點東西,可在路上,我又看到舍亭的那個小男友。
他站在服務櫃台那,表情不知怎麼有些出神。他應該是在準備付款,湊近一看,果然。
“你不用付。”听到我的話,他有些茫然。
“神樹會會給會內無依無靠、未成家的孩子報銷;她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我繼續說。
這是神樹會的醫保政策,舍亭她兩年來都是靠它來支付醫療的費用的。
要是沒有這政策,她一個沒有經濟能力、孤苦伶仃的孩子,早就——
“不。她不是無依無靠。”
誒?這孩子。
他剛剛還失著神的雙眼,突然就凝了起來。
他以一種和剛剛在病房里不一樣的、堅定眼神直勾勾地望著我。
就像——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