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曉將手貼到衛簡的左側眉骨上,緩緩往下滑,指尖觸到他眼睫毛,濃密縴長,柔軟到一壓就貼在他指腹上。
他的手指下面就是眼楮,只要用力一挖就能將衛簡的左眼生生挖出來。
衛簡等著尤曉動手,眼楮都沒眨一下,等了片刻,問︰“尤曉,要我幫你動手嗎?”
“動你丫的手!”尤曉瞬移到衛簡兩米處,兩手插在口袋里,憤恨地往外走去,“走了,吃飯去!”
衛簡快步跟上去,卻听尤曉罵道︰“滾,離我遠點,最起碼兩米遠。”
他停下來,等尤曉走幾步,差不多相隔兩米,才緩步跟上去。
不遠處的長廊里,霍斬蘭兩手環抱在胸前,側著身子倚在牆上,等兩人徹底走遠才收回目光。
他旁邊的宗策也收回目光,長嘆一口氣,“那倆又吵起來了。”
昏暗的走廊上,霍斬蘭黃褐色的眸子泛著幽光,想起那年的情景,聲音竟也有幾分無力。
“沒辦法,無解的,我恢復人形意識清醒時,他就已經變成今日這般模樣。”
“那這里呢。”宗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他的左眼看起來跟常人無異,這幾年間也沒有長期不露面的情況,不可能有空去裝義眼。”
霍斬蘭答道︰“左眼是原裝的,但我測試過,確實沒有視物能力,原因不清楚。”
他的測試方法跟尤曉的一樣,衛簡現在的格斗能力強到恐怖,如果在白天,甚至能跟他打的不相上下,但前提卻是不單攻他左邊。
衛簡的左眼瞎了,可霍斬蘭不知是如何瞎的,那小孩的城府太深,怎麼試探都不肯說。
他的面容沉在陰影中,越沉越暗,良久,才瞥了宗策一眼,“宗隊長,衛簡已經帶人回來,我接下來要出去一趟,快了兩三天回來,慢了得是個未知數,教你的那些都記住了麼?”
“記得。”宗策的眼眸也泛起黃色的幽光,“我只是初次做異能者,不是初次打架殺人。”
“那就好。”霍斬蘭轉身離開,又抬手揮了揮,“我盡可能早些回來。”
除了 省分局,其他分局也都申請新人過去歷練,岑憬等人忙于平谷安全區的凶案,只剩許明淵陪著身為總教官的侯涅生負責這事。
兩人剛送走泰省分局的藍染月和部分新人隊伍,汪宇航突然給許明淵發了條信息。
【大哥,救命,十萬火急,一個叫霍斬蘭的瘋子要硬闖天衡山,還點名找府君。】
許明淵扯了扯侯涅生的頭發,將手機屏幕展示給他看,“你去,還是我去?”
侯涅生看了眼短信,語氣有些嫌棄,“你去,我不想又被那小狼崽子纏著打架。”
“行,說起來我恢復之後還沒見過他呢。”許明淵將手機收起來,對著侯涅生的側臉親了下,眼眸變成血色,輕聲道︰“借你兩次瞬移,我們晚些再見。”
話音落下,侯涅生臉頰一側落吻的余熱散去,落吻之人也消失不見。
現今混亂區域和安全區摩擦嚴重,安全區內都不算安全,何況是出了安全區。
天衡山作為第三方,雖是祁福求安之所,但旅客也變得稀少,均算下來,一天也就十幾個客人,不少還是異能者,希望能加入天衡山。
這些異能者無意被允棠拒絕,理由是天衡山講究緣分。
不過生意慘淡也有好處,允棠他們不指望這些小生意維持生計,整日都樂得清閑,喝茶的喝茶,練劍的練劍,好不愜意。
除了今天,霍斬蘭這個不速之客大闖天衡山。
中殿內,汪宇航卡在霍斬蘭和薄棲寒中間,硬著頭皮勸道︰“二位,冷靜,冷靜,實在不行,我們等府君來了再打也不遲啊。”
薄棲寒離開海島三年,如今正好二十歲,皮膚變白了,個子變高了,頭發也變長了,加上被薄尊溟催促減肥,身材變得縴瘦卻不失勁力。
她長發高束在腦後,又刻意在右側垂下一縷長發,左側耳垂戴了個長穗耳墜,和她手中冰槍同為冰藍色,晶瑩剔透,風吹過還會發出叮鈴鈴的聲響,像風鈴。
此刻,她手持寒冰長槍,擋在薄尊溟身前,槍尖直指一米開外的霍斬蘭,“大少爺說了,不準上山。”
霍斬蘭用黃褐色的獸瞳盯著薄棲寒,“小丫頭,讓開,你還沒那個能力擋我。”
完全被無視的汪宇航︰“......”
我站在你倆中間啊,我就這麼沒存在感嗎?!
“棲寒,無須動武。”薄尊溟拍了拍薄棲寒的肩膀,雙目閉合,正臉朝著霍斬蘭,“霍先生,府君現今不在山中,汪宇航已經通知他了,還望再等片刻。”
“我沒空在這里慢悠悠地等他。”霍斬蘭不打禮貌人,扭頭怒瞪汪宇航一眼,“打電話催他!我知道他能瞬移!讓他立刻滾過來!”
汪宇航︰“?!”
他說的話,為什麼被凶的人是我。
在霍斬蘭越發凶狠的目光下,汪宇航硬著頭皮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誰料一道聲音突然從山頂傳來,“汪宇航,放他上來吧,直接來山頂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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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宇航愣了幾秒,薄尊溟已經讓開路,抬手朝殿內指去,“穿過長廊就是去山頂的路,看到山頂藏書閣的高塔後一路往左。”
“多謝。”霍斬蘭越過幾人,快速朝山頂跑去。
汪宇航左右望了望,湊到薄尊溟耳邊,悄咪咪問︰“大少爺,來的是許明淵,府君來沒來都不知道,你不怕那家伙上山後找不到府君,氣到直接拆山啊?”
“不會。”薄尊溟道,“他給我的感覺和府君一樣,在我看來,他與府君無異。”
“可......”汪宇航還想說什麼,薄棲寒一槍將他從薄尊溟身旁挑開,“汪宇航,離大少爺遠點,別老對大少爺動手動腳。”
汪宇航咂了咂嘴,兩手一攤,“行,照你們說的辦,他真拆山我可不管。”
再說奔向山頂的霍斬蘭,他用最快速度來到墓園,見許明淵獨自一人站在一個周邊野草足有半米高的黑色石碑旁,眉頭一皺,問︰“許明淵,那小寵物呢?”
許明淵將手搭在魂碑上,朝霍斬蘭溫和一笑,“他沒來,我在也是一樣的。”
冬日的陽光依舊很烈,穿透常青的綠樹枝葉照在許明淵含笑的面容上,斑駁的光影像破了洞的輕紗,也像大漠腹地的黃沙。
霍斬蘭怔愣下來,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仿佛曾經見過很多次。
說來也是奇怪,他不是沒見過許明淵,可現在這個許明淵居然讓他的靈魂都在震顫。
許明淵見霍斬蘭愣住,等了片刻,才問︰“霍斬蘭,你明知侯涅生在平燕,為什麼要專門來天衡山?”
霍斬蘭壓下心底這說不上來的震顫,道︰“我對天衡山有種別樣的熟悉,每每想到天衡山,腦子里就會出現一根無形的繩子牽引我回來。”
“這不正常,我從沒來過天衡山,不該對這地方有這種著魔到近乎執念的想法。”
“小寵物曾說我現在的實力也遠不及前世,也不可能回到前世的水平,我懷疑這兩者間有什麼聯系。“
“那小寵物能瞬移,我直接來天衡山,逼他在這里給我解答,省的他又編謊話忽悠我。”
“確實有聯系。”許明淵垂眼看著手下的魂碑,“這塊黑色的石碑名叫魂碑,里面埋葬了你的一部分靈魂,對應的是【孤狼】的增幅強度,不拿回這部分靈魂,你永遠無法回到前世的實力。”
霍斬蘭望向那塊魂碑,心間猛然一顫,心跳也跟著加速,迫使他著魔似的緊緊盯著魂碑。
下一秒,他用力搖了搖頭,頭發都甩得炸毛,終于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凶惡地瞪許明淵一眼,明明想說話懟許明淵,真開口時卻下意識放柔語氣,“這些靈魂和力量能拿回來嗎?”
許明淵感受到霍斬蘭的內心想法,臉上的笑意更甚,“可以,岑憬、顏司他們都已經拿回屬于他們的那部分。”
“啥玩意?”霍斬蘭一驚,“那小寵物讓他們拿,不通知我回來拿?!”
“不讓你拿回來自然是有原因的。”許明淵解釋道,“【孤狼】即為狼王,強大與孤獨並存,拿回來這部分靈魂確實能讓你恢復前世的實力,但一同帶來的還有快速暴漲的獸性。”
他站在陽光下,溫暖柔和,可冬日的山頂冷風在呼嘯,將他溫和的話語都吹的寒涼。
“補全靈魂,恢復鼎盛,但若無法壓制獸性,你為人的時光多則十余載,少則不足兩三載。”
霍斬蘭沉默片刻,問︰“前世,我前世撐了多久?”
侯涅生或許會忽悠和隱瞞,但許明淵如實回道︰“近百年,但前世的你年少遭受壓迫,經歷廝殺,反抗斗爭,意志力遠非今生的你可比。”
霍斬蘭的手握緊成拳,是啊,三年前的那次,若非他經歷太多戰斗,又受精神型異能者影響,導致獸性暴增連人形都無法維持,又怎會逼出如今的衛簡。
那些往事衛簡自詡瞞的很好,但滿月的霍斬蘭听力驚人,還是從很遠處旁人的閑談中拼湊出一些事。
獸型的霍斬蘭失了理性,不分敵我,尖牙利齒朝向附近的救援人員,即將暴起撲殺的霎那卻突然安靜下來。
剛包扎好傷口的衛簡朝巨大的西北狼走去,每走近一步,西北狼就安靜一分,走到面前時,西北狼臥地,蜷縮著安靜沉睡。
衛簡垂眸看了他一眼,眼神凶惡若猛獸,稍一靠近就要殺人,“把他帶下去休息,等他恢復人形再派人來通知我。”
那聲音冷若刀鋒,像孤獨的王在發號施令,無人敢反駁,無人敢質疑。
他轉身離開,少年的背影孤獨單薄,但沒人敢攔他,怕一攔就會對上一雙幽亮冰冷的眼。
之後,霍斬蘭徹底平靜下來,以西北狼的獸型陷入沉睡;牧懷琴眼楮受傷,卻因醫療系統崩壞無法立即進行手術;尤曉被總局調走支援各方,一刻都不得休息。
金玉其外,敗絮其內,輝煌絕美的古城樓閣里裝的不是珠寶,是螞蟻,蛇鼠,鬣狗。
除去他們三人,整個 省分局上下,居然沒一個人能扛事擔責,最後站出來的是一個衣衫染血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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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的合作,安全區的建立,所有的一切都是青年代表 省分局參加。
眸光冷冽,面容冷峻,強勢鐵血,像匹嗜血的狼王,容不得下位者的質疑和嘲諷。
禍亂與戰爭總能逼人快速成長,可時至今日,霍斬蘭回想起甦醒後見到的截然陌生的衛簡,仍舊感到心驚和無力。
霍斬蘭黃褐色的眸子一點點變回深色,連周身可怕的氣場也逐漸回縮,語氣里沒有猛獸的野性,全是人類才有的堅定。
“許明淵,十年太短,我能撐住,也必須撐住。”
“我不問你原因,只預祝你說到做到。”許明淵眼眸變成血色,輕輕拍了下魂碑。
沉重漆黑的碑身散發點點金光,霍斬蘭感覺身體里逐漸涌入一股強大、充沛的力量,可腦海里也突然變得很亂,暴怒的獸性,猙獰的殺意不斷迸出。
霍斬蘭眉頭緊皺,眼眸在黃褐色和深色之間來回跳轉,過了好久,才穩定地定格在黑色。
他正要說話,腦海里仍在躁動的獸性徹底消失,抬頭正好對上笑而不語的許明淵,“你......”
“噓.....”許明淵擺出一個噓聲的手勢,“悄悄幫你一把,算上這次,只有三次,誰都別說,侯涅生也不行。”
霍斬蘭肯定許明淵變了,現在的他甚至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可能到了小寵物那種地步。
“別震驚,只管保密就好。”許明淵又拍了下魂碑,“霍斬蘭,你的魂碑立于此地,今生若有遺憾未解,天衡山隨時歡迎你,魂祈魂歸,心入天衡,再許來生。”
“神叨叨的。”霍斬蘭的語氣有些嫌棄,“你現在跟那小寵物是一個樣。”
許明淵笑了笑,“這麼說的人挺多的,不過我倆也確實像。”
霍斬蘭話語里的嫌棄更重了,“你自己清楚就行,別把他的臭毛病全學過去,我著急回盛元安全區,改日有機會再聊。”
“回見。”許明淵目送霍斬蘭離開,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墓園,也跟著消失在墓園里。
他瞬移的目標地點是侯涅生的所在地,誰料一眨眼竟站在水汽蒸騰的浴室里。
侯涅生泡在浴池中,長發浸水濕漉漉地蕩漾在池面上,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搭在池邊,笑盈盈地看向許明淵,眼神勾人魅惑,像海里蠱惑人心的塞壬,誘人但致命。
許明淵細細打量著面前的勾人景色,問︰“侯涅生,你怎麼沒在總局?”
侯涅生答道︰“事情忙完了,刊省分局的人約了大後天,我沒事干就決定回家等你。”
“是麼,但你等就等,哪有人大中午就回家泡澡的?”許明淵走到池邊蹲下來,捧起侯涅生的臉,湊過去給了他一個纏綿的深吻。
一吻結束,他望著侯涅生情愫蕩漾的眼眸,伸手摩挲著侯涅生的唇,故作委屈道︰“侯涅生,你又在故意勾引我。”
“但主人你就吃我這套。”侯涅生挺身仰頭,向許明淵展露他打在自己左胸的黑色記號,輕呼一口氣,低聲道︰“主人,在享受之前,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你剛剛悄咪咪做了些什麼?”
許明淵反問︰“你是自己猜到的,還是偷窺看到的?”
侯涅生伸出舌尖舔了舔許明淵的指腹,“猜到的,隨口一詐,主人你可以不承認。”
“我承認,不瞞你。”許明淵將手指探入侯涅生口中,道︰“算上這次,我給了霍斬蘭三次撫平獸性的機會,他算半個天衡山的人,我是天衡山的老大,悄悄幫他一下是應該的。”
侯涅生含糊道︰“主人,你是天衡山的老大,府君這個名號給你如何?”
“不要,你是府君,我是府君的主人,四舍五入,我就是老大。”許明淵將手指抽出來,把侯涅生推進浴池里。
他把手機摸出來放到台子上,進入浴池,坐在侯涅生身上,問︰“侯涅生,我悄悄插手了,你要跟我計較這事麼?”
“我不計較,但下不為例。”侯涅生將許明淵抱在懷里,手探入他的衣衫,在他胸前用力揉捏起來,“不過作為交換,我要小懲一下,讓你長點記性。”
許明淵悶哼一聲,侯涅生輕輕咬著他的耳垂,問︰“主人,我稍微過分點,可以嗎?”
“可以。”許明淵將手機摸過來定了個鬧鈴,防止折騰起來忘了正事。
他將手機扔回台子上,捧著侯涅生的臉,眼眸泛起血色,用纏綿的語調威脅道︰“大影帝,別太過分,不然我真會把你從我身上踹下去。”
“放心吧。”侯涅生將許明淵濕漉漉的衣衫脫下,“主人,我保證不會太過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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