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以前,【孤命】毀掉了關于神明的一切,包括二次死亡和蛻變時期等相關資料。
這導致現今人們對異能者的認知出現可怕的斷層。
“到時候了”便是如今世人對二次死亡的通俗話術。
以動物型異能者來舉例,指的是人性往獸性逐步偏移,且獸性已勝過人性,會某些事上下意識展露動物思維或行為,事後又反應過來異樣。
可霍樓和薄奚錦聿等人是一輩的,除非西北日日有戰事,否則他不該這麼快進入二次死亡。
在明淵看來霍樓進入二次死亡的時間有些早。
不過霍樓七月就會來皇城,屆時找本人問清楚便可。
明淵沒再糾結這事,讓端木凌繼續講啟神殿這些年發生的事。
幾人說著說著,去幫厲琛和容憬去皇城買東西的允棠和許璃回來了。
兩人見到明淵和侯涅生回來都露出驚喜的目光。
明淵和侯涅生這里離開的時間很長,少說也有十五年。
許璃沒有多少變化,可允棠已再次從幼童長成亭亭玉立的女子,還比許璃高了半個頭。
明淵說了聲“好久不見”,視線在允棠腰間的神宣玉牌上停頓兩秒,笑道︰“恭喜,不過我似乎錯過了不少事情。”
“其實不算。”允棠也笑了起來,“只要國師樂意,我們可以慢慢講給你听。”
明淵朝她們點點頭,“那便有勞了。”
翌日一早,厲琛和容憬同眾人告別,啟程去往西北大漠。
兩人剛走沒幾日,顏溯處理完案子回來。
他依舊是好偷懶的性子,一回來便趁著大好春日,躺在老樹上懶洋洋地曬太陽。
去同大理寺卿匯報和交接的工作還是端木凌替他去皇城做的。
臨清登位後不久便逢為帝後守孝,三年的沉寂讓早些年潛藏起來的隱患或反叛勢力重新活躍起來。
現今的大臨王朝看起和平,可百姓安居樂業的表象下是暗流涌動。
稍有不慎,這美好又脆弱的太平便將支離破碎。
因此,位在直屬陛下的啟神殿,端木凌等人身上的擔子比剛建朝的那幾年只多不少。
端木凌不過是幫顏溯匯報個案子,誰料又被動給自己攬了個大差事。
西北的蠻人蠢蠢欲動,北方的狄人也不遑多讓,對中原同樣虎視眈眈。
拓跋姿離奇死亡後,鬼都陷入長久的內斗,又有傳言說拓跋姿會死是因為他鬼主位置不名正言順,是從旁人那搶來的。
這是不爭的事實,世人皆知拓跋姿的鬼主之位是反了哥哥搶來的,真正該做鬼主的人現在還在中原當質子呢。
不管這傳言是真是假,反正北狄草原上,除了烏鄂目,怕是沒人再希望拓跋宇回來。
可因為這謠言,鬼都的皇子們都想要鬼主之位,可又害怕落得拓跋姿一樣的結局。
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鬼都皇子們的內動毫無征兆地開始了。
在北狄草原這片廣闊天地,人人不可能都是異能者,但人人都可以修煉鬼術。
隨著鬼都皇子們的內斗,大量曾只屬于鬼都的鬼術快速流出,引得整個北狄草原的人爭相學習。
除了拓跋宇這種天賦異稟的,大部分北狄人施展鬼術都需要邪器輔佐,有些鬼術更是完全離不開邪器。
北狄人再多也經不住這樣的內耗,與北狄草原接壤的幾座中原邊城變成了他們的目標。
近些年,北狄內動越發嚴重,連帶邊城那里人口失蹤也成了常事。
端木凌同大理寺卿交接完任務,還沒出大理寺的門便收到陛下召見的傳旨。
臨清要他處理的就是北狄邊城的麻煩事,這一處理沒個三年五載怕是不可能回來的。
端木凌的情況特殊,他已年過六旬,這年紀在端木家歷任傳承者中算得上是高齡長壽。
後年、明年、亦或是今年,端木零隨時會因傳承而死。
臨清知道端木家的傳承,可依舊要派端木凌去執行這個任務。
端木凌跪在大殿上沒沉默不語,臨清垂眼看向他,“橙霄,你可是因此事對朕有怨?”
“微臣不敢。”端木凌低著頭,“臣已領命,定當不辜負陛下的期待。”
“甚好,甚好。”臨清擺了擺手,“橙霄,此事關乎邊城百姓安危,又當路途遙遠,還望早些出發。”
端木凌起身的動作頓了下,道了聲“遵命”,轉身離開。
出了皇城,他回了趟端木家,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立下家主遺囑。
這事來得突然,端木氏的族人皆是心下一驚。
待端木凌回到啟神殿,眾人的心底同樣波濤洶涌。
可轉念一想,這事其實不算毫無預兆。
幾年前的比武大會已經有了先兆。
早年,臨清剛剛登基那會兒,功高蓋主的容頌被用于殺雞儆猴,早早退了場。
算上前朝、從臨燁,再到臨清,啟神殿里的眾人也已經是三朝元老。
他們是不在明面上入官場,不是真正的不問朝政,這何嘗不是另一層意義上的功高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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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能者的壽命很長,長到身為的長輩情誼耗盡,成為皇帝的臨清再容不下他們。
顏溯听了這事,用玩笑的語氣問︰“殊君,你覺得下一個會是誰?”
允棠沒說話,腦海中卻浮現在外執行任務的薄奚錦聿。
許璃笑了下,笑容有些難看,隱有幾分苦澀,“應該是我,相較起諸位,我才是陛下最大的隱患,若是......”
“行了,現在說這些沒什麼意義。”拓跋宇打斷許璃,朝端木凌抬了抬下巴,“你什麼時候走,時間夠的話我給你詳細講講鬼術。”
端木凌回道︰“陛下催得緊,最遲後天便要走。”
拓跋宇估摸幾秒,“夠了。”
“你們聊。”許璃主動起身離開,“有什麼事記得叫我們。”
事已成定局,顏溯和允棠也知道多說無益,起身要跟許璃一起離開。
“等等。”拓跋宇將三人叫住,許璃回過頭來,“我知道,現在就去給你拿酒。”
端木凌補充道︰“許璃,再幫我拿副紙筆過來。”
許璃應了聲“好的”,待兩人走遠,拓跋宇調侃道︰“端木,你這是年紀大了,記性變差了?”
“少來。”端木凌如往日一般回懟道,“誰知道你要說多少東西,時間又緊,我肯定是要記下來的。“
過了半晌,允棠端了兩壇酒,許璃拿了副紙筆,還有個磨好墨的硯台。
二人將東西放下便走,留端木凌和拓跋宇單獨交流。
另一邊的書房內,侯涅生坐在明淵身側,沉默不語地看他平靜地編寫異能書籍。
良久,他問︰“主人,你不管這事麼?”
明淵書寫的動作不停,緩緩解釋道︰“侯涅生,他們是君臣,君王之命不可違,君要臣死臣亦不得不死,況且他不是直接讓殊君去送死,這事殊君既沒當場拒絕,那此刻便不可能再有回旋的余地。”
不待侯涅生回答或反駁,他問︰“你現在在想什麼,為殊君感到不值,還是因陛下的舉動而憤怒?”
侯涅生回道︰“都不是,我只是在不解,不理解臨清為何疏遠殊君,殊君又為何順從臨清。”
一千多年前,中原大小諸國林立,戰爭不斷,民不聊生,又有很多半神自立教派,割據一方。
在那個年代,君王昏庸無道,嗜殺成性是常態。
同樣的,皇子弒父,臣子弒君也是常事。
光是死在龍訣的皇帝,大國小國的加起來,兩只手都數不過來。
即使現在便成了侯涅生,他骨子里依舊留有對帝王的傲視和不屑。
明淵思索片刻,放下毛筆,望向侯涅生,解釋道︰“因為臨清是個明君,而殊君想要太平,所以即使陛下的命令可能讓他客死北狄,他也依舊甘願去執行。”
“是麼。”侯涅生垂下眼簾,想了好一陣還是不理解,“莫名其妙,難以理解。”
恢復半神實力意味侯涅生的人性和獸性回到一個平衡點,也昭示著他離過去的龍訣更進一步。
可惜過去的龍訣以人性的角度看不慣君王,以獸性的角度更是天底下都沒有瞧得上的。
因此,現在的侯涅生很難想明白端木凌的行為。
明淵也不知道再怎麼跟侯涅生解釋,索性拿起筆繼續寫書。
寫了好一陣,他靈機一動,問︰“侯涅生,你有什麼在乎的東西嗎?”
侯涅生想也不想地答道︰“你。”
他直勾勾地望著明淵,重復道︰“除了你,沒有第二個答案。”
明淵扭頭同他對視,心跳禁不住快了好幾拍,他平復幾秒,打趣道︰“那澤安他們你便不在乎了麼?”
“在乎,可.....”侯涅生頓了頓,“我在乎他們的前提是你因為你在乎。”
“哈。”明淵忍不住笑起來,笑得手也跟著抖了下,筆尖也在紙上點下些許墨漬。
瞧見這幕,明淵怕整頁紙都要作廢,急忙把筆放下,又用指尖沾了點墨漬抹在侯涅生的臉上,語氣不知是驚喜還是驚訝。
“侯涅生,原來你也會愛屋及烏啊。”
侯涅生愣了下,反問道︰“主人,難道我以前不會嗎?”
到底是通人性了,明淵一個字眼他都能摳出來問題。
明淵當即否認句“沒有”,又隨口道︰“我只是有些意外罷了。”
他用沒沾墨漬的那只手給侯涅生喂了顆糖,又摸著他的下巴將話題拉回正軌,“侯涅生,你會因我接納他人,殊君也是如此,他同樣有自己在乎的東西,會甘願為此接納和舍棄某些人或事物。”
侯涅生舒服地眯了眯眼,問話的聲音明顯軟了很多,“即使是他只有一次的性命?”
明淵應了一聲,“肉體終將腐朽,唯有靈魂永存,很多時候人們以靈魂堅定某事便會甘願舍棄今生肉體,所謂的性命不過是一世靈魂的容器。”
每個詞分開來侯涅生都能懂,可合到一起他便覺得莫名其妙。
待口中的糖完全化在舌尖,他似懂非懂地“嗯”了一聲。
不管侯涅生是否理解,兩日後,端木凌如約出發去了北狄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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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行生死未知,明淵幾人都早早起來為他送別,從中殿送到了山腳。
又過了十幾日,大理寺奉陛下的旨意送了個案子過來。
陳年舊怨的滅門案,凶手在現場留名挑釁,去追凶的捕快接連死了五個。
殺了也就算了,這滅門凶手還將捕快的尸體放到官府門口明晃晃地吊著。
他的凶殘行為影響惡劣,導致那一片區域的百姓擔驚受怕,白日里都不敢出門。
追凶一世許璃和允棠接不了,只剩一個顏溯能接。
不過他嫌路途太遠,在明淵耳邊吹了幾句軟話,順利拖著侯涅生用水鳥載他過去。
騎馬需要花費一月的路程,侯涅生用水鳥不到兩日便到。
至于讓這片區域民心惶惶的滅門凶手......
兩人找人花了三天,殺人卻只用了三分鐘。
顏溯不喜殺生,很多時候都是能不殺則不殺,可這滅門凶手最喜虐生,正巧觸了他的霉頭。
若非侯涅生記得要拿人頭回去交差,滅門凶手會被顏溯幾道天雷劈成粉末。
兩人將人頭帶回當地衙門,如何處置便不是他們再需要過問的。
他們中午帶人頭回來,下午,太守派人過來通知說與皇城大理寺交接的文書明日送來。
換言之,他們必須要在這里多逗留一日。
顏溯對此倒無所謂,直接跑到附近的山上找了棵老樹曬太陽和睡懶覺。
侯涅生懶得在城中听旁人奉承,同下人交代幾句便上山去找顏溯。
大山深處的老樹上,顏溯仰躺在枝杈間,張揚的紅色衣擺自然垂落,在陽光下如火般耀眼奪目。
樹影婆娑間,他白皙妖冶的面容美得像山里的精怪,尤其是眼尾的紅線,閉眼時極其明顯,也勾人勾得厲害,讓人禁不住想走上前將他叫醒再戲耍一番。
侯涅生站在遠處觀望片刻,又緩緩閉上眼像在感知或確認什麼。
半晌,他望著顏溯,肯定吐出兩字,“狐狸。”
“狐狸?”顏溯睜眼坐起來,饒有興趣地四處張望起來,“哪里有狐狸啊?”
“沒有別的狐狸,我指的是你,鳳歌。”侯涅生對上顏溯疑惑的目光,直言道︰“你不是元素型異能者,動物型才是。“
“你啊.....”顏溯沒否認,打了個呵欠,懶洋洋道︰“你好像天生比別人多了雙眼楮,沒有秘密能瞞得住你。”
“怎麼變成這樣的?”侯涅生走到顏溯旁邊,倚靠在樹干上,隨口猜測道︰“跟顏落有關?”
想起上午顏溯有些過激的舉動,他又補充道︰“顏落虐待過你?”
“呃——”顏溯拖了個長音,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我以前跟你說過別太拘泥于過往,那些事我早就記不清了。”
“騙人。”侯涅生無情地拆穿他,“你分明記得一清二楚。”
顏溯懶到完全不想爭辯,“是,瞞不過你,誰叫你多了雙眼楮呢。”
他的語氣像在嗔怪,侯涅生的態度軟了幾分,“鳳歌,我沒有逼你必須開口的意思。”
“我知道,不過我也要瞞的意思。”顏溯朝侯涅生笑了下,眼尾彎起來時滿是狐狸的狡黠,“閑著也是閑著,就當是打發時間了,讓我想想該從哪里說起。”
他想了好一陣,而後以一種說故事的語氣講述起來。
“有些異能者的天賦差異從覺醒那刻便會顯現出來,不然為何有人是虎,有人為貓,即使是同一生物類型的異能者也有差距。”
“以狐狸來說,有的覺醒後有九尾,而有的卻只有一尾。”
“三百,或者四百年前,凡間有傳說,尋山乃世外之地,不受戰火侵蝕,又有強大的異能者留下傳承,可能還有其他的原因,總歸有很多人去往尋山,沒幾個追求力量,都是去尋求庇佑的。”
“我本是個沒什麼追求的動物型紅狐異能者,可能還有那麼點天賦,覺醒後有八條尾巴,那在尋山留下傳承的異能者恰好是條九尾狐。”
“我倆之前可能有緣,我受了他的傳承,成了新的九尾,順便也當了尋山之主,負責庇佑山間生靈。”
“過了很久很久,顏落來了尋山,他是個瘋子,屠了尋山上所有的普通人和非動物型的異能者。”
“我不是打不過顏落,只是每年都有十天這樣會莫名心絞痛,一天比一天疼的那種。”
“我不記得具體是哪幾天,可顏落恰好是那幾天來的尋山,我跟他纏斗幾天,疼得使不上力,落敗被擒。”
“也因為這點,當顏落那瘋子要拿動物型異能者做實驗時那些曾受我庇佑的人都把我推了出來。”
“他們覺得是我沒打過顏落才害他們落得這番下場,我作為尋山之主便理應為他們承受顏落的折磨。”
“可明明我說過那幾天不能放人進尋山,是他們經不住顏落的蠱惑擅自放人進來的。”
“好在顏落那瘋子一視同仁,誰都沒打算放過,最後整個尋山只活下我這一個成功的實驗品。”
“不過我......”
侯涅生打斷顏溯,具體問道︰“鳳歌,你還記得顏落要做什麼實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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