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劍與海

第十五章 海神之心5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耿恭守孤城 本章︰第十五章 海神之心5

    斷劍與海!

    “不太好吧?”坎博爾輕笑“初次見面就請我喝咖啡。”

    “你一定會贏嗎?”甦菲瑪索把棋盤橫放在桌上“黑或白?”

    “黑。”

    所有棋子都落在棋盤上,黑的一方代表坎博爾,白的一方代表甦菲瑪索。

    第一回合,白棋e4,黑棋e5。

    第二回合,白棋nf3,黑棋d6。

    第三回合,白棋bc4,黑棋a6。

    “準備進攻我的f7兵嗎?”坎博爾捏著b5兵輕聲說“那我只能走b5趕跑你的白象。”

    f兵即通路兵,是前期位置最危險的棋子,只有一個王在保護他。誰先吃掉對方的f兵,誰就能抓住前期的主動權。可甦菲瑪索並不進攻f兵,她似乎對那枚棋子不感興趣。

    第四回合,白棋nc3,黑棋bg4。

    “你試圖用黑象牽制我的白馬。”甦菲瑪索洞悉了坎博爾的意圖。

    “是。”坎博爾輕輕點頭,望向甦菲瑪索的目光中透著濃厚的興趣。

    第四回合,白棋ne5。

    坎博爾微微皺眉,白象走到這個位置他就能用黑象吃掉白方的後。

    “為什麼不走了?”甦菲瑪索輕笑,修長的雙臂橫放在胸前。

    “我當然不能走。”坎博爾把黑象重又放回bg4“吃掉你的後我就輸了,你可以走bf7將軍。這樣一來白馬控制d7和f7格,我的王只能走到e7,你走nd5我就輸了。”

    短暫的沉默後甦菲瑪索笑了“精彩!精彩!想必你接受過專業的訓練吧?國際象棋很少有人能贏過我。”

    “先生,您的咖啡。”

    “是啊…我接受過訓練。”坎博爾從侍者手中接過瑪琪雅朵,隨口敷衍著。他抽出鐵質的勺子,盛了小半勺糖撒在咖啡上輕輕攪拌。

    “瑪琪雅朵?”甦菲瑪索看著坎博爾面前的咖啡“它的寓意為‘我愛你’或者‘期待愛情’,你在暗示我嗎?”

    “不是。”坎博爾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對你不感興趣。”

    甦菲瑪索尷尬的撫摸頭發。

    “女士,您的咖啡。”

    是一杯卡布奇諾,加熱處理過,杯口散發著裊裊煙霧。甦菲瑪索用勺子攪拌均勻,彎下腰輕抿一口。動作優雅自然,像是接受過貴族的燻陶。

    坎博爾仰起臉,看著天花板上的古銅吊扇,目光沒有焦點。古銅吊扇倒映在他的瞳孔里,輕輕旋轉著。雅典城的西南方有一座動物園,從荒漠中的駱駝獅子到海洋里的鯊魚烏賊都有。妹妹很喜歡小動物,等他忙完這里的事,可以買兩張票帶她去那里玩。

    妹妹會很開心吧?

    謊言還能欺瞞她多久?幾個月?半年?她遲早都會見到父親…

    坎博爾愁的抓頭發,十指交叉遮住眼楮。這一刻他很想逃避,卻無處可逃。

    甦菲瑪索靜靜的看著坎博爾,突然笑了,笑的不明所以。

    “你笑什麼?”坎博爾皺眉,話音里透著煩躁。

    “我…”甦菲瑪索咬了咬嘴唇,雙手按在膝蓋上,雙腿並攏橫放在一側。

    坎博爾沒有心情理她,喝了一口咖啡,握著勺子的手微微用力。鐵質的勺子扭曲變形,像薄脆的木板一樣斷裂。勺子上原本印著精致的合歡花紋,斷裂後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這件事不能和妹妹說,妹妹那脆弱的神經根本無法接受,能騙她多久就騙她多久吧…

    “我能不能喝一點你的嘗嘗呢?”甦菲瑪索輕聲問。

    坎博爾沒有說話,把咖啡推了過去。

    “謝謝…”甦菲瑪索雙手接過咖啡杯,就著杯沿輕抿一口,重又把杯子推還給坎博爾“你換一面喝哦,否則我們就是間接接吻了呢。”

    坎博爾眼眸微眯看著甦菲瑪索。甦菲瑪索臉頰微紅,銀色的發箍配合烏黑亮麗的齊劉海,看上去乖巧又端莊,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你接近我有什麼企圖?”坎博爾身體前傾,壓低聲音問。

    為什麼他剛剛做完實驗就有個漂亮的女孩來刻意的接近他?他的衣著非常普通,也沒有佩戴昂貴的飾物,這女孩從他身上能獲得什麼?

    “企圖?”甦菲瑪索輕笑著搖頭“你覺得我是那種很有心機的女孩嗎…真是個怪人。”

    女孩起身離席,背影在風中輕盈。

    坎博爾突然有些後悔。他厭惡那些愛慕虛榮的女孩,本能的不願和她們過多接觸。可雅典城里不是所有女孩都愛慕虛榮,他不該那樣說甦菲瑪索。

    天色逐漸黯淡下來,鎏金吊燈亮起金黃色的光,小雨淅瀝。雨滴打在雕花玻璃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透過玻璃可以看見繁華的街區。咖啡廳里的顧客逐一離去,最後只剩坎博爾一個人坐在那里。奉命監視坎博爾的軍人打著傘站在雨里,鋼鐵般巍然矗立,黑色的護目鏡折射霓虹燈五顏六色的光。

    兩位咖啡師坐在遠處的桌位上抽煙,低聲討論著凌晨天最黑時駛向郊區的神秘大卡車。有人說最近雅典的豬場傳播著瘧疾,很多豬都病倒了,為防止有人感染,政府派出軍隊封鎖了消息,趁著天最黑、人最少的時候把病豬埋在偏僻郊區事先挖好的坑里。

    “瘧疾…該不會是鼠疫吧?那些骯髒的老鼠會把疾病當成禮物獻給整個世界。”一位咖啡師說。

    “應該不是,如果有鼠疫在雅典爆發,國王和國務卿們早就離開雅典去別的城市避難了。”另一位咖啡師說“現在國王和國務卿們都住在甦加娜王宮里,說明局勢還在政府的掌控之內。”

    “那里有人的尸體!”擦洗茶杯的女侍說“我丈夫的朋友在那片區域獵殺了一頭狼,把狼腹剖開之後里面有被胃液消化一半的人體肝髒!”

    “人體肝髒?”咖啡師笑了“比諾什,你在講鬼故事嗎?”

    女侍的情緒很激動“是真的!那絕對是人體肝髒,一個尚未發育成熟的、殘缺的肝髒!我丈夫是個醫生!那肝髒還在蠕動,生滿了魚鱗,血從魚鱗下的夾縫里流出來…我整天都在做噩夢!”

    “哦,是的。”另一位咖啡師笑著說“剛才蠍獅跑到咖啡廳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們。”作者注蠍獅,希臘神話中的怪物,它擁有人的頭顱、獅子的身軀、蝙蝠的翅膀、全身紅毛。一條粗長的蠍尾,尖端生著毒刺。性情狂暴、貪婪,精通幾十種語言。

    坎博爾起身推開了身後的座椅走向咖啡師,掏出一張鈔票推過去。他不想回憶起死在實驗室里的男孩們,尸體被解剖後丟在偏僻郊區的大土坑里,最終被野狼吃掉,實在太可憐。

    “先生,剛才有位小姐幫您付過賬了。”咖啡師吸了口煙把鈔票推回去,又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這是那位小姐給你的名片。”

    ——

    深夜,烏雲籠罩了月亮,甦加娜寢宮還亮著燈,大雨滂沱。

    趴在角落的警犬突然狂吠起來,守門的衛士立刻掀開雨披從槍套里抽出短槍。

    甦加娜一世國王的雕像後方,班克羅福特踏著積水走來,手掌放在腰間佩劍的劍柄上,墨黑色大氅在身後翻滾。

    “國王寢宮,止步!”衛士高喊。

    班克羅福特的步伐毫不遲滯,軍靴踩在積水里濺起泥濘的水花。

    “國王寢宮,止步!”衛士第二次警告,動作極其同步的給短槍上膛,槍口對準班克羅福特的額頭。

    “國王寢宮,止步!”衛士第三次警告。

    班克羅福特高高躍起在空中旋轉,速度快到肉眼無法捕捉。衛兵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緊繃的身體瞬間癱軟下來倒在地上。班克羅福特穩健的落地,他黃色的長發被雨水淋濕了,粘在蒼白肅殺的面頰上。

    紅色的光和警報聲在四面八方響起,整齊的軍靴落地聲由遠及近。班克羅福特面無表情的向前走,拳頭砸在金屬制成的門上,用力撕扯,金屬制成的門像紙那樣被撕裂。班克羅福特跨過扭曲的金屬門向前走,陶瓷的花瓶在他身後跌落碎裂。

    母親打了父親,父親要燒死母親…

    直升飛機懸停在甦加娜一世國王的雕像上方,一條粗麻繩被人甩了下來。穿著特戰服的軍人們順著麻繩滑下來,掏出收錢重進寢宮,漆黑的槍口鎖定班克羅福特的心髒。

    發生了什麼事?那人手上佩戴著甦加娜王族戒指,那人是個王子!

    “止步!雙手舉過頭頂趴在地上,否則開槍!”特戰隊長蹲在白色的羅馬柱後方,聲音通過擴音器發出來,響得震耳欲聾。

    班克羅福特側過身,冷冷的望著特戰隊,那眼神像是在看死人,雙腿微弓。

    “班克羅福特,住手!”有人高喊。

    班克羅福特的身體猛然一僵。

    尋著聲音望過去,披著軍裝的女孩站在甦加娜一世國王雕像的正前方,暴露出修長圓潤的雙腿,直升飛機的探照燈照亮了她那張精致的臉。

    “不要沖動!”女孩大踏步走向班克羅福特,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擺動。特戰隊員們立刻放下手中的槍,原地向後轉跑到遠方待命,任由大雨沖刷卻站得筆直。

    “姐姐。”班克羅福特咬著牙“父親要燒死母親!”

    “我知道。”女孩大踏步走向班克羅福特,縴長的手輕輕撫摸班克羅福特蒼白的臉頰“所以我來阻止你。”

    “為什麼?!”

    女孩把臉貼在班克羅福特的耳畔,輕聲說“你想殺了父親?那不可能。你會死在這里,一個月後你母親也會死。冷靜些,我的弟弟,憤怒會使你失去理智。”

    “我只想讓父親撤銷命令!”班克羅福特怒吼“只要他能饒恕母親,我願意做任何事情!”

    女孩嘆了口氣,輕聲說“想听實話嗎?你在父親眼里只是一枚棋子而已,父親把你送到試驗場之前已經給你準備好墳墓了。”

    “我知道!”班克羅福特的眼角微微顫抖,緊握的拳頭因為用力過度而發出‘咯咯’聲“這和我母親有什麼關系?”

    “冷靜點听我把話說完!”女孩一巴掌甩在班克羅福特臉上“你母親是個卑賤的侍女,她成為王妃根本就是個錯誤!這個愚蠢的女人在國會會場當著眾國務卿的面打了父親的臉,被判處火刑罪有應得!醒醒吧,父親不可能因為你的懇求而撤銷命令,這關乎國王的尊嚴!”

    這時警衛隊趕到了,兩輛履帶式裝甲坦克撞開大理石城牆,帶起濃厚的灰塵。手持短槍的軍人們緊握著手榴彈,用小拇指勾著手榴彈的拉環。他們躲在隱蔽物後方,動作極其敏捷。

    披著軍裝的女孩往身後掃了一眼,警衛隊長微微點頭,帶領著警衛隊員們和特戰隊員站在一起。

    “我…我該怎麼辦…”班克羅福特眉頭緊鎖。

    “你掌握了不可思議的力量,父親肯定會重用你,有升任元帥的機會。”女孩突然提高音量,“所有人都會尊重你仰慕你,所有漂亮的女孩都會竭盡腦汁的想要親近你,你可以過紙醉金迷的生活、滿足所有的欲望、享受權力帶來的樂趣,為什麼要給那個忤逆父親的老女人求情呢?那會惹父親生氣!”

    班克羅福特的眉皺的更深了,但很快他就理解了她說這番話的意圖。

    這番話洗脫了班克羅福特,班克羅福特擅闖國王寢宮絕不是想傷害國王,而是想給自己的母親求情。‘升任元帥的機會’是話外之音,意思是先順從父親想辦法掌握一支軍隊壯大自己,等待時機。

    短暫的寂靜,班克羅福特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半跪在地上,右臂橫放在胸前“我未經允許私闖寢宮,打擾了父親休息,希望父親能寬恕我的罪行。”

    “給他戴上枷鎖送去監牢。”女孩命令特戰隊長。

    “是!”特戰隊長站得筆直,軍靴踫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女孩握著班克羅福特的手腕,把他從地上拉起來低聲訓斥“今晚你就住在監牢里,做事之前先考慮後果,不要再這麼愚蠢了!”

    班克羅福特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包括你在內,‘海神實驗’成功的個體共有三個。我已經和那兩人接觸過了,一個貪戀權財美色可以利用,另一個藏的很深…他似乎厭棄貴族,也不貪戀美色,警惕性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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