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劍與海!
“神一樣的力量…”班克羅福特拍打坎博爾的肩“你叫什麼名字?”
“坎博爾阿爾弗雷德。”坎博爾拔掉了插在後腦的鋼針,直徑半厘米的傷口迅速愈合,新生的肌膚稚嫩的像是嬰兒。這種能力絕對不是人類可以擁有的,只有神學可以解釋。
“坎博爾阿爾弗雷德,我以新希臘共和國第十七王子之名下令,委任你為第二師團第四旅旅部代理參謀。”班克羅福特說“並賜你準尉軍餃,這是我最大的權限了,想升職就好好努力。現在跟我走一趟吧,去檔案室簽名收錄指紋。”
代理參謀,一個沒有實際權力的職位。戰時你可以向長官提出自己的意見,長官可以采納也可以拒絕。這個職位薪資很高,而且不用承擔任何風險,很多貴族男孩都在軍部掛著參謀的名號混取資歷。
坎博爾微微鞠躬“尊敬的殿下,我很願接受您的委任。但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馬上離開,很抱歉。”
更重要的事,要馬上離開?準尉軍餃、旅部代理參謀,這個位置多少人夢寐以求奮斗一生都無法得到,坎博爾居然說有什麼事比簽名和收錄指紋更重要?
班克羅福特楞了一下,輕輕點頭說“那好,先處理你的事情。明天早上六點鐘來甦加娜王宮的右門,我帶你去檔案室。”
“謝謝。”
——
甦加娜初等學院。
艾莉坐在上鋪的床上,抱著毛絨小熊輕輕抽泣。床鋪打理的很整齊,陶瓷的水杯和托盤,花盆里種著凋零的小花,書架里是關于神學的書籍,拉開下面的滑軌能看到一架粉紅色的電子琴,牆面貼著泛黃的照片。那是艾莉11歲生日時拍的照片,照片中艾布特正給艾莉慶生,艾莉把草莓奶油抹在坎博爾的臉上,坎博爾給火雞抹上紅色的醬料,一家人其樂融融。
那年艾莉養了只貓,很肥的大胖貓。艾莉喜歡抱著那只貓睡覺,坎博爾擔心妹妹被貓抓傷,就把那只貓的爪子和牙齒全部拔掉。艾莉很懶,養貓的新鮮感過去之後就不收拾貓屎和掉落滿地的毛,這些事都落在了坎博爾身上。坎博爾很厭惡那只貓,那只貓總在他床上尿。後來那只貓死了,艾莉挖了個坑把它埋在院子里,冒著雨哭了好久好久。
艾莉懷疑是坎博爾把貓害死的,就對坎博爾發脾氣,大吼大叫,坎博爾並不解釋什麼,把自己鎖在屋里不出來。後來才知道貓是誤喝了消毒液才死的,那瓶消毒液原本放在櫃子里,艾莉拿出來消毒之後忘了放回去。
好想回家啊…
艾莉的鼻子酸酸的。別的學生都有家長來探望,家長們會帶來各種零食和漂亮衣服。聖誕夜的時候別的學生都有家人陪伴,唱著聖誕歌裝飾聖誕樹,把紅襪子掛在床頭,第二天就能得到心儀的禮物,幸福的像是小公主。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床上看泛黃的照片。她給家里寫了十幾封信,希望父親和哥哥能來看她。她天天都期待家里的回信,最終等來的只有失望。
父親一向關注她的成績,寫給她的信里都很�@攏 盟 炭嘍潦欏U飧鱍 詘 虻母智俳 膠艽螅 釉 鏡募案穸祭 訓較衷詰木攀 幀K 景戀南蚋蓋嘴乓 蓋茲床換匭瘧硌錆瓦 端 br />
難道父親和哥哥把她忘了嗎?
哥哥在甦加娜初等學院上學的時候,父親每隔幾個月就帶著她去探望哥哥,精心挑選零食和衣服,總擔心哥哥在學校里吃不好或者受欺負。現在輪到她在這所學校上學了,父親和哥哥從未探望過她,連她的信都不回,難道她是撿來的孩子?
“為什麼…”艾莉越想越委屈,溫熱的淚再也止不住,滴落下來打濕了懷里抱著的毛絨小熊。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她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有種強烈的孤獨感。
“艾莉,今天是繳納學費的最後一天。”年輕的女老師推開寢室的門走進來“家里還沒有給你打錢嗎?”
“沒有…”艾莉擦去眼角的淚,搖了搖頭。
老師撓了撓頭,一副為難的表情“這可怎麼辦…按照校規,沒有及時繳納學費是要勒令退學的…”
艾莉把臉埋在毛絨小熊里,輕輕抽泣。夕陽的光透過窗戶撒在她的背上,看上去有些蒼涼。
“這是學校的規定,我也沒有辦法。”老師沉吟了片刻“你先在我的辦公室里住幾天,或許再過幾天錢就到賬了。”
“老師…”艾莉咬著嘴唇說“我家里…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麼可能?”老師順著樓梯爬上艾莉的床,把艾莉攬在自己懷里,輕輕撫摸她的腦袋“不要胡思亂想,家人比任何別的情感都更加可靠和值得信賴。”
“謝謝老師願意幫我…”艾莉輕聲說。她不想留在學校了,卻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父親和哥哥一貫寵溺她,會把一切都安排妥善。她只需拉著行李走出校門,然後坐上火車睡一覺就到家了,她連車票都不會買。
老師把書架上的書取下來放在桌上,沿著梯子下床“你先把東西收拾好,我去準備一個蛇皮袋。”
寢室的門再度閉攏,隔絕了室外的喧囂。蟬趴在干枯的樹杈上鳴叫著,發出沙啞的聲音。這只蟬鳴叫並非是為了吸引雌性的注意,而是因為它快死了。
艾莉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頭發散亂,橘黃色的長裙垂到腳腕,腳腕上系著一個小鈴鐺。她的眸中又一次流出淚來,楚楚可憐,讓人有種想要擁抱的沖動。
樹杈上鳴叫的蟬死去了,聲音戛然而止。干枯的尸體從高處墜落,立刻就有螞蟻圍上來。艾莉忍住悲戚的情緒,掀開裙子整理襪帶。沿著梯子爬到下鋪,從鞋架上拎起一雙粉紅色的鞋子,穿好,又沿著梯子爬上去,把被子疊起來收拾自己的東西。
高跟鞋落地的聲音由遠及近,年輕的女老師推開寢室的門揮舞右臂“艾莉,快看這是什麼!”
“什麼?”
“你的信!寄信人名為坎博爾阿爾弗雷德,是你的哥哥吧?從雅典郵過來的。”老師興奮的把信遞給艾莉,攬著她的肩膀說“我就說嘛,你的家人怎麼可能忘記你呢?”
艾莉拆開信封,抽出里面的信。
‘艾莉,我親愛的女兒,你在學校過得好嗎?我們很想念你,但無法探望你,因為甦加娜四世國王殿下召見了我,命令我給新希臘共和國的王子們每人畫一副肖像。國王殿下很挑剔,一點瑕疵就要推到重來。我畫了整整五個月,廢稿多的堆起來像山一樣高。你在學校一定要認真學習,馬上就進入秋天了,這段時間注意保暖不要感冒了,別忘了你有鼻炎。一定要听老師的話哦,過段時間我讓你哥哥去探望你。
——你的父親,艾布特阿爾弗雷德’
原來是這樣!
父親得到了國王的召見,去甦加娜王宮里給王子們畫肖像了,所以才沒有時間來探望她!
艾莉臉上的失落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是無與倫比的興奮與自豪感。新希臘共和國的王子們注定載入史冊,給他們畫肖像的畫家也會被記入歷史書籍。以後她可以向別人炫耀,艾布特阿爾弗雷德,那是她的爸爸!
艾莉笑著撫摸信封,把信封里的東西全都掏了出來。里面是一沓鈔票,大約有一萬多元。一條純黃金的翻蓋項鏈,里面嵌著一張照片。照片是艾莉小的時候,趴在地毯上和貓搶貓糧吃,壁爐在旁邊燃燒著。
“你的學費已經支付了。”老師說。
艾莉看了看手中的鈔票。
這意味著一萬多元都是她的零花錢。即使在貴族圈子里,一萬多元也絕對算得上一筆巨款了,可以買很多漂亮的衣服、裙子、絲襪和高跟鞋,可以吃很多好吃的東西。
——
偏僻的小街轉角處,坎博爾癱坐在地上,嘴里咬著一截木棍。他赤裸著上身,腹部流出的血浸潤了褲子,流到不遠處的下水道里。
在甬道里受的傷他一直強撐到現在,即使有拘束衣卸掉了彈片大部分的沖擊力,那塊鋒利的彈片依舊傷到了他,劃破皮膚留在了他的體內。
傷口很小,不去理會的話痛感還可以忍受,外面覆蓋了一層新的皮膚,看上去似乎徹底痊愈了。可坎博爾不能容忍自己體內殘存著鋒利的彈片,他用小刀劃破那層新的皮膚,再用鑷子把彈片夾出來。彈片是彎曲的,邊角處微微翹起,輕輕挪動就涌出更多的血,把傷口擴大。
取出來的彈片被坎博爾隨手丟進垃圾桶里,腹部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坎博爾擦去額頭的冷汗,扶著牆面從地上站起來,輕輕撫摸已經痊愈的傷口。
“真是神奇…”坎博爾自言自語“那麼大的傷口,即使有藥物輔助也需要至少半個月才能恢復,有極大可能留下疤痕。可我的傷口瞬間就愈合了,就好像從未受過傷一樣…”
兩名軍人站在不遠處,肩挎沖鋒槍。那槍里的子彈已經上膛,扣動扳機就能發射。他們的任務是看守坎博爾,或者說監視。如果坎博爾離開他們的監視範圍他們就開槍,向空中開槍。槍里裝著的並非殺傷性子彈,而是信號彈,發射後亮起刺目的光,守衛在附近的軍隊看到光就會封鎖各個出口。指揮官很清楚,只憑兩名軍人絕對無法對抗實驗成功的個體,即使有槍也不行。
月亮升上了樹梢,坎博爾走在喧囂的小街上,兩名軍人如影隨形。
雅典是新希臘共和國的王都,是新希臘共和國最繁華的城市,隨處可見裝潢精致的牛排餐廳和酒店。禮車停在酒店旁的車位上,車門打開,走出衣裝筆挺的中年紳士。年輕女孩挽著紳士的胳膊,把臉和胸部貼在紳士胸口,踩著細長的高跟鞋進了酒店。動作親昵像是夫妻,可從年齡上看他們像是父女。
這是種常態。販賣衣服、首飾、化妝品和香水的商人們散發各種言論,促使出身在貧民區的女孩們厭棄貧民窟的男孩。她們向往更好的生活,努力工作攢下一筆錢購買漂亮的衣服和首飾,畫好精致的妝容乘火車來到雅典。她們對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希望能在這里找到家境殷實又帥氣的貴族或者紳士,嫁入豪門,通過婚姻改變自己的命運。
可雅典從不缺乏美女,整個新希臘共和國的美女都渴望這里,而貴族和紳士們娶的女人也是貴族或者富商出身。于是有些女孩因為無力維持生活重新回到貧民區,有些女孩則淪為貴族和紳士們的玩物,販賣衣服、首飾、化妝品和香水的商人們賺的盆滿缽盈。
坎博爾推開咖啡廳的門,穿著女僕裝的侍者上前微微鞠躬“歡迎光臨,請問先生想喝些什麼?”
“一杯瑪琪雅朵。”
咖啡廳里顧客很多,坎博爾環顧四周,在唯一空著的桌位上坐下。桌子上放著黑色的鐵盒,是國際象棋。這間咖啡廳的特色,顧客們可以邊喝咖啡邊下棋,度過悠閑愜意的時光。
坎博爾捏起國王棋,把它放在木桌上看著發呆。妹妹總是悔棋,輸之前把棋盤掀翻了耍賴,然後扮鬼臉氣他。
“我可以坐在這兒嗎?”這時有人打斷了坎博爾的回憶。
那是個年輕的女孩,精致的臉頰上長了幾粒雀斑,身上穿著淡藍色的紗裙,吊帶長襪配合銀色的高跟鞋。女孩彎著腰,手放在胸口。胸口的紗裙垂落,隱約能看見一道淺淺的溝。
坎博爾輕輕點頭,靠在椅背上。
“謝謝。”女孩順了一下大腿處的紗裙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向坎博爾伸出縴長的手“我叫甦菲瑪索西德尼。”
坎博爾猶豫了一下,也伸出手和女孩交握“坎博爾阿爾弗雷德。”
他很厭棄這個城市里的女孩,物質而且愛慕虛榮。可對方已經伸出了手,他不去握手就顯得沒有禮貌。
“有興趣下一盤棋嗎?”甦菲瑪索把頭發順到耳畔“輸的人請對方喝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