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邦——”,突兀的聲響把我驚得一個哆嗦,“噌”的一下從硬邦邦的被褥上彈了起來,一時間居然沒能想起來自己還睡在留置室里,眯著眼楮朝著四處望了望,懵懵地想著︰這是哪兒呀,剛才是什麼聲音?!
“邦邦邦”,鐵欄柵再次傳來了敲擊聲,緊跟著,錢進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怎麼——?!還沒有睡醒嗎?!錢進似乎戲謔地問道︰看來你對這里挺適應的嘛!
只見錢進那張臉貼在柵欄外頭,兩只手伸進了鐵欄柵里,擱在橫隔上,右手拿著一個東西晃蕩來晃蕩去的,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
咦?!他手里拿著的是什麼東西?!我眯著酸脹的眼楮朝著他手里的東西仔細一瞅。
“我操!”當我一看清他手里的東西時,猛地掀開身上的被子,一個滾就爬了起來,幾步就躥到了鐵門前,一把就攥住了他手里的“棗影藏鋒”。對著錢進哀求道︰大哥——,我求求你了,這可是我的寶貝,你可別給我敲壞了!
不就是根棗木棍子嗎?!錢進鄙夷地說道︰哪兒找不到,還當個寶!
說這話,他把手一松,“棗影藏鋒”頓時回到了我的手中。
我心疼地撫摸著“棗影藏鋒”,翻來覆去地查看著在鐵欄柵上有沒有磕出什麼印子,暗自腹誹道︰你懂個屁啊!這東西是你能找就找得到的嗎?!
還好,上面沒有發現什麼印跡。
我剛舒了一口氣,忽然反應了過來,錢進一過來就把“棗影藏鋒”拿了出來,還這麼輕易地就還給了我,是不是案子有了什麼進展?!
我猛地抬起頭,看著錢進問道︰錢局,事情怎麼樣了?!
餓不餓?!錢進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從衣兜里掏出一個油紙包,打了開,從鐵欄柵外遞了進來,說道︰趁熱吃吧。
油紙包里頭有兩個包子還冒著熱氣,油漬在油紙上洇出了兩圈黃暈。
“咕嚕嚕——”,要說不餓絕對是假的,我昨晚就沒有吃飯,手表被收了,也不知道現在幾點鐘,不過從留置室的小窗戶望過去,天色已經大亮了。
我收好“棗影藏鋒”,伸手抹了把嘴角,感覺口水都已經流出來,匆忙接過錢進從欄桿縫里塞進來的包子,大口的啃了起來。
我一邊狼吞虎咽,一邊甕聲甕氣地問道︰到底什麼情況了?!
你就放心吧!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嚴重!錢進伏在鐵欄柵上,趁著我吃包子的功夫,又從身上摸了一把我之前塞給他的飛刀出來,拿在手上饒有興致地翻看著,嘴里一邊說道︰那家伙沒解剖前,我們不敢完全肯定他的死亡與外力的擊打有沒有關系,董曉東又咬牙非要把整個事情攬到自己身上。董局有些著急,因為羅勇軍在,他又不方便直接去見董曉東,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承認了人是你打的,就算有什麼事,也不會影響董曉東的前途。
我微微一怔,遲疑了一下,然後緩緩把剩下的最後一口包子使勁塞進了自己的嘴里,咬也沒咬,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然後聲音嘶啞地問道︰那解剖是個什麼情況?!
錢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眼看向我,跟著微微一笑,說道︰那個家伙身上主要有四處外傷,左腳腓骨遠端不全骨折,右手橈骨骨膜反應,鼻骨中段線性骨折,斷端錯位,上唇黏膜全層撕裂傷,創周伴挫傷帶。
什麼意思?!听了一大串名詞,我是一個都沒有听懂,不過听起來,這幾處傷好像都是我動的手。我有些緊張,試探著問道︰錢局,很嚴重嗎?!
“呵呵呵”,錢進對著我呵呵笑了笑,說道︰法醫的結論是這些基本上都是淺表傷,死者體表見四肢多處皮下出血、鼻部挫傷,但損傷程度輕微,未見內髒破裂,不符合機械性損傷致死特征。所以說體表損傷與死亡無直接因果關系。
也就是說他的死和我沒有關系了?!我渾身一顫,狂喜如電流般竄遍全身,猛地撲到鐵柵欄前,手指死死扣住鐵桿,沖著錢進大聲吼道︰那你還不趕緊把我放出去?!
錢進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整個人往後一仰,朝後退了一步,皺著眉頭,食指豎在嘴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噓——”。
你小點聲!他壓低聲音呵斥道,同時警惕地朝走廊方向瞥了一眼,跟著說道︰這麼激動干什麼?!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退後一點!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才感覺自己有些失態,連忙松開了抓著欄桿的手,說道︰你接著說,接著說。
錢進又警惕地朝過道張望了一眼,確認沒人後,整個上半身幾乎貼在了鐵柵欄上,壓低聲音,一臉肅然地問道︰你再好好想想,昨天晚上呂傳軍打那小子的時候,手上是不是戴了什麼東西?!或者說,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沒有?!
我皺著眉頭努力回憶著,當時天色很暗,加上手電筒晃來晃去的,確實也沒有注意到呂傳軍手上戴沒戴東西,還有沒有其他的小動作或者特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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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據當時的情況,模仿著呂傳軍的動作,雙手比劃著,大概還原了一下當時的情景,說道︰我沒太注意他手上有沒有東西,他就是這樣,走過去以後,先給了那個家伙一巴掌,然後那家伙嘴里就嚷嚷說我們冤枉他,他又這麼給了他一下,還說讓他們老老實實的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什麼的。
錢進的眼神銳利地閃爍著,似乎在認真思考著什麼,但是沒有說話。
錢局,我趕緊提醒道︰你問過東子了沒有?!說不定,他當時看到了些什麼!
錢進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緩緩搖著頭,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嘴里回答道︰董曉東也沒發現異常。
我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問道︰錢局,那個家伙到底是怎麼死的?!
錢進煩躁地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猶豫了片刻,說道︰根據解剖的情況,那小子的心髒檢查見冠狀動脈輕度粥樣硬化,可解釋為心源性猝死。
心源性猝死?!我怔怔地望著錢進,心里正想著︰這結果不和昨天晚上告訴我的情況是一樣的嗎?!
“呼——”,就看見錢進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眉頭緊蹙,緩緩說道︰但是我懷疑,他是中毒死的。
中毒死的?!呂傳軍居然用毒?!我心頭一驚,感覺後頸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驚愕地望著錢進,急聲問道︰你的意思是呂——。
“嘖——!”,錢進猛地瞪了我一眼,阻止了我繼續說下去,跟著悄聲說道︰這只是我的猜測,縣人民醫院和局里的技術條件很有限,那小子是不是中毒死亡?!是不是他下的毒暫時都不能肯定。
錢進癟了癟嘴,不再提及呂傳軍的名字,而是盡可能用“他”替代。十分篤定地繼續說道︰不過他肯定有問題,只是一時間我還不知道他的問題到底在哪兒?!
你昨天跟我們提到的情況,只能作為猜測,還不能作為實質性證據,所以我們沒有讓人記錄在案。董曉東的筆錄里也沒有提及他的相關問題。
董局找到他了解情況的時候,他非常直接的就告訴董局,他認識這幾個家伙,都是些關西鎮的小混混。他當初在關西鎮派出所的時候就處理過這些家伙,主要就是一些小偷小摸、攔路勒索的問題。所以當他听說這幾個家伙居然是王勇滅門案的凶手時,非常的震驚,于是上去就給了這幾個家伙幾下。當然,他也沒有提及你們藏在角落里听到他跟那些家伙說的那些話。
錢進的表情十分疑惑,他歪著腦袋,望著留置室牆上的那扇小窗戶有些失神,不再說話。
我同樣十分疑惑,呂傳軍的出現是從他兒子呂小平被祖師堯跑掉的毒蛇給咬死開始的,要說他為了兒子報仇吧,常姓警察已經去世了,祖師堯也被他給傷了,他還想對付誰?!難道是我和東子?!這事從頭到尾跟我們的關系都不太大吧?!更何況,當時我還拿出了蛇藥,只是被呂小平拒絕了而已。
還有,這事如果真的是他干的,他為什麼要毒死那小子呢?!我狐疑地看著錢進,問道︰錢局,那兩個家伙交待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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