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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喬吹鎖的強烈要求下,二人又在這山洞中度過了兩個夜晚,在阿茗以“死”證明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的情況下,喬吹鎖總算是決定了啟程。然而她還是想等阿茗身體好透了再出發,卻不想等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來者一襲干淨整潔的白衣,一頭青絲被一把勾雲形玉梳挽起,沒有多余的點綴,反倒添了一股絕世脫塵讓人只能遠觀不可褻瀆的氣質。而當他緩緩走近,低頭看向她,喬吹鎖又莫名地感覺到一股春風拂面,柔和地不像話。即便如此,她依舊謹慎地觀察著他,將阿茗護在身後。
“我叫懷鳳,是來接你進京的。”嗓音低沉動听。
喬吹鎖沒有絲毫的放松,對他的話不予回應。
他不慌不忙,俯身蹲在她身前,與她平視,距離她只有半尺,“你莫要緊張,我是胥郡王手下的一名謀士,你該知道胥郡王與你父母是多年的故人。”
阿茗輕輕扣住她的肩膀,將頭向前伸,“你怎麼證明你是胥郡王的人?”
他若有所思地一笑,“我無法證明。”
“你是謀士,身上就沒有令牌類的東西麼?”喬吹鎖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令牌可以盜取,可以偽造,就算現在在下亮出令牌,二位姑娘想必也是不會相信的。”
喬吹鎖遲疑地湊向阿茗,耳語道︰“這人你說能不能信?”
阿茗聳聳肩,表示不知。喬吹鎖又細細打量著來人,一表人才倒是一表人才,但是人心隔肚皮,而且此人不知如何找到這偏僻的角落的,著實讓人無法相信。
“我們如果不跟你走,你打算用強嗎?”
懷鳳看著眼前還略顯稚嫩的少女,一雙眼楮泛著點點靈光上下觀察著他,“姑娘如果不願跟在下走,也無礙,橫豎,姑娘的目的地都是京城,到京城去的也是胥郡王府,只不過是早晚的事,在下又豈會用強?”
“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但是,我為什麼要去胥郡王府。”
“姑娘不知道嗎?胥郡王奉聖旨接姑娘回京受封,入京首先當然是在胥郡王府接風洗塵啊。”
喬吹鎖驚得猛然站起,“什麼受封?我怎麼不知道?”又回頭看向阿茗,阿茗也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別看我,我什麼消息都沒接到,不知道什麼受封的事。”
懷鳳不緊不慢站起身,拂了拂未皺的下擺,“原來姑娘不知此事,聖上親自下旨冊封姑娘為華清公主,特使胥郡王不遠千里前來接駕回京受封。”
“為什麼?”
懷鳳突然一改之前溫和的神情,嚴肅而慎重地說道︰“此乃天意。”
喬吹鎖轉身面向石壁,輕撫石壁上蜿蜒的痕跡,公主?開什麼玩笑?郡主還能讓人接受一點,直接一道聖旨封為公主,她跟那個荒唐的皇帝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去。她眼中一片鋒芒閃過,冷冷地看向懷鳳,問道︰“你們去過喬家村?”
“是。”
“喬家村現在如何?”
懷鳳有些不解,想了想,道︰“姑娘不知道?”
“知道什麼?”
“王爺與在下到達村內時,見遍地死相慘狀的尸體,尋了姑娘甚久也不見姑娘的身影,想來姑娘是從那場不知名的災難中逃了出來。”
喬吹鎖眼神微動,“那麼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村子?”懷鳳一字一句平靜地答道。
“七日前。”
喬吹鎖心中微微一松,時間不對,應該不是他們。“那我妹妹呢?你們可有留意到她的蹤跡。”
“在下不知。”
喬吹鎖痛苦地閉上雙眼,她這算是丟下小阿花了麼?手背一緊,她的手被阿茗輕輕握住,阿茗姣好的容顏流露出擔憂,“阿鎖,她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喬吹鎖輕拍她的手背,轉身收好行李,看向懷鳳道︰“我若不去,便是抗旨嗎?”
懷鳳不言只淡淡地看著她,答案不言而喻。
“看來,沒得選了,你們王爺就在外面等著吧?”
懷鳳輕輕一笑,洞外一道笑聲傳來,“華清公主果然不凡。”
一個身著蟒紋玄衣的人走了進來,鬢微霜,臉上卻很難找出歲月的痕跡,挺拔的身姿,王者的氣度似是由生而來一般,無法掩蓋。
“王爺,還未冊封前就請稱呼我的名字吧。”
總政清爽朗地笑道︰“跟你娘的性格真是一模一樣,要不是在平陽鎮里,懷鳳發現了你們的蹤跡,還真不知能不能追上你們,誤了日子,可是大事。”
“你們也到平陽鎮了?那你們怎麼知道在這深山老林里找我們的?”
“你們以為這些天為什麼沒有百姓士兵來抓你們了?”
喬吹鎖恍然大悟,這幾日她還一直擔憂鎮里的人又來捉她們,時刻不敢放松警惕,提防著。
“好了丫頭,先跟我們回去吧,這位姑娘是?”
喬吹鎖握住阿茗的手,“她是我......”
“回王爺的話,奴婢只是我們小姐的貼身侍女。”喬吹鎖的話被阿茗打斷,有些不解。
胥郡王聞言眼神停留在阿茗身上許久,阿茗突然跪下,“奴婢只願一生服侍小姐,小姐于奴婢有救命之恩,求王爺成全。”
喬吹鎖慌忙要扶起阿茗,胥郡王一笑︰“你當然可以繼續服侍你們小姐,你們小姐在宮里,確實該有個熟絡的人在身邊為好。”
坐上早已準備好的輦車,偌大的車廂里,鋪著絲滑柔軟的地毯,角落放著兩疊精致的棉被,還有幾疊賣相極好的糕點,二人在車內平躺都還留有余地。
阿茗上車後幾秒便歪在地鋪上了,還順手拿了塊金絲楠糕,懶懶地在地鋪上一滾道︰“哎喲喂,終于有好日子過了。”
喬吹鎖奪了她手中的糕點,正視著她,迫她看向自己,放低聲音道︰“你方才是怎麼?”
“不能讓他們知道我是你娘的人。”
喬吹鎖略微思索,點頭道︰“也對。”阿茗慵懶地躺在地鋪上,這樣也好,比走路舒服多了。
喬吹鎖撩起窗簾,剛好看見不遠處那風華絕代的身影,他正向幾個下人囑咐著什麼,似乎感覺到了,他抬眸看向她的方向,她頓時失了魂,想要掩飾,執著簾子的手卻僵在原地,直至他對她展露一笑,又接著向隨從交代著。她半晌才將窗簾放下,手指不自在地絞在一起,她才不是貪戀美色的人。
馬車一路行駛得很是平穩,喬吹鎖和阿茗在軟榻上睡了不知道多久,感覺不到任何波動,她掀開簾子一看,周邊已不是綠色的山林,取而代之的是平坦的大道,似乎離京城已是不遠。
阿茗還在安睡著,喬吹鎖摸出懷中的一對戒指,細細撫摸戒指上的花紋,視線逐漸模糊,什麼液體從眼眶滑落,現在的自己多像寄人籬下的小丑,那個叫做“家”的東西,突然就離她遠去了。她將戒指細細收好,閉上眼楮,等待命運的安排。
“鎖姑娘,到京城了。”
車夫一聲將她的神智喚回,阿茗也醒了,揉了揉自己還不大靈活的腿,坐的時間過長,雙腿有些不適應。
已有下人手快地拿了她二人的行李,喬吹鎖一時有些難以適應這種前呼後應的身份。
一只觸感微涼的手牽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小手,帶領她走了進去,她抬頭看見俊朗的側臉,想找阿茗來緩解她現在的尷尬,四下一看,那丫頭正老老實實一副奴婢樣跟在她身後兩步之遙。
忽聞耳朵上方有些動靜,懷鳳眼角帶著微微笑意,“你不必太過拘束,時間久了,就習慣了,我先帶你去廂房,你沐浴更衣後,就要進宮面聖了。”
喬吹鎖更是無措了,她充其量,真的就是一個鄉下丫頭,什麼皇家禮儀都不懂,她更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要進宮面聖,還要被冊封為公主,何等的惶恐啊!
就這樣,提心吊膽地被人狠狠地服侍著沐浴更衣,穿上沉重而又華麗的宮衣,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還真有點皇親國戚的樣。
一路帶著惶恐的心情,登上大殿,恭敬地跪下,不去看最上方那道明黃威嚴的身影。
“抬起頭來。”
她將頭微微抬起,看向最上方的人,五官清晰分明,臉部輪廓猶如刀刻一般,眉宇間透著一股威嚴震懾之氣,雖是有些事情上做的荒唐,但看上去還是有一個正派皇帝的模樣。
“你就是吹鎖?”
“民女正是。”
“從即日起,你便是我夏國公主,我朝共有三個公主,兩個郡主,以你的年齡,應該是三公主,封號華清。”不帶一絲起伏地說完,喬吹鎖還以為他是在朗誦呢。
“還不謝恩嗎?”
喬吹鎖將頭低下,“民女......有所不解,還望陛下給民女一個解釋。”咬牙說完了這句話,她不知會不會被罰。
“你是想問,你為何無故被封為公主?”
“是......”
“朕......無以奉告。”
喬吹鎖驚訝地抬頭,夏皇微蹙的眉心已經在警告她,讓她不要再多言,“民女謝主隆恩。”
按壓著胸前還不能平靜下來的心跳,恍恍惚惚地出了宮,阿茗迎面迎了上來,輕聲問道她的情況,她擺手表示無礙,只是被君威威懾到了而已。
“胥郡王,這次你接駕華清公主回宮一事做得很好,果然沒有負朕所托。”夏皇嗤笑著看著殿內跪著的人。
“臣弟奉命行事,本就該如此,承蒙陛下錯愛。”即使是跪著,胥郡王依舊是不卑不亢,一身氣度絲毫未減,有條不紊地看著殿上雍容華貴的人回話。
夏皇眼神驟冷,冷笑道︰“既如此,胥郡王便負責華清的冊封典禮的事宜好了,另外華清冊封前的這幾日便由你好好招待著了。胥郡王,你可有意見?”
“臣弟不敢,陛下的旨意,臣弟定當肝腦涂地。”胥郡王平靜的臉上看不到一點波瀾,夏皇看著更是惱怒,重重地拂袖,起身而去,“哼,如此最好。”
“阿鎖,你真要當什麼公主嗎?”
“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喬吹鎖抓撓著自己的頭發,她進京可不是為了當公主啊,是為了尋到娘親的啊,“也不知我娘現在到底人在哪里,有沒有得知我要被封公主的消息。”
阿茗突然一改吊兒郎當的樣,從椅上迅速站起,微微低頭立在喬吹鎖身邊,“小姐,您現在該好好適應一下宮里的生活,調整一下心情。”
喬吹鎖也是一個凌然坐正身子,一陣敲門聲傳來,喬吹鎖應了一聲,胥郡王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笑盈盈地看著她道︰“今日面聖可還好?”
喬吹鎖面部抽搐了一下,苦笑道︰“還算湊合。”
“你冊封前幾日的日子便暫時留在王府里,本王會照顧好你的衣穿住行,另外還會有禮部的侍女前來教你冊封禮儀,若有什麼不稱心的,你就盡數告知懷鳳便是。”
喬吹鎖縱是有所不習慣,卻也是連連答應了下來。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