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之老王家的鹵肉店!
羅父沒搭理他,換好拖鞋才開口“老趙,這都幾點了,有消息我明天告訴你不就行了?”
趙副主任還怪他“你早點說完我不就走了,還擱這東扯西扯。”
羅父不想跟他攪纏“行行,你有理,建國說了,讓你明天下午去找他,談談再說。”
趙副主任一听這話,立馬站起來走人。
羅父不放心追著叮囑“下午別去早了,人家還午睡呢。”、
老趙同志含糊應兩聲,身影就消失在樓道里了。
回家的路上看著一輪皎潔的月亮,像是自己新長的幾根白頭發那麼亮。
心里有那麼點酸澀“一個販夫走卒之輩,新時代的資本家,還讓我去見他。”
嘀咕歸嘀咕,腳步可沒停。
一大早起來就開始換衣服,可是換來換去還是昨天的那一身。
幸好家里有洗衣機,可是洗完之後他又不會展平了再晾,干了也是皺巴巴的。
昨天穿的就是蔣萍萍給洗好收好的最後一套。
大夏天的有汗味兒也不太雅觀。
想了想,干脆掛起來讓陽台的風吹上半天。
蔣萍萍視若無睹,該晾自己的衣服就晾。該做一個人的飯繼續做一個人的飯,兩口子有種詭異的協調。
要是趙萌萌看到她媽現在自在的樣子,估計就不會擔心了。
可惜誰也沒有長千里眼。
于是羅曉倩就看見趙萌萌一大早趴桌子上嘆氣。
牛明輝不敢吭聲,看見羅曉倩進來了,指了指趙萌萌又比劃個七的樣子。
示意這位大姐,七點多就到了,一直這樣。
然後提著水壺出去準備打上半個小時的水。
羅曉倩推推趙萌萌,就听見她悶悶的說“怎麼了?”
羅曉倩從包里掏出來一個油紙包“我太婆婆做的新出爐的牛肉餡餅你吃不吃?”
趙萌萌立馬坐直了身子“吃吃,咋不吃,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看樣子問題不大。
羅曉倩把水杯往她跟前推了推“咋了,還想你爸的事兒?”
趙萌萌張嘴的速度慢了點兒,咽下去之後才抱怨“反正你早晚都得知道,我爸還沒死心呢,非得要去找你公公高低整個工作。你說他會啥,難不成還得看他這個前任副主任的臉面給設個崗位出來?”
說完狠狠的咬了一口“讓他踫一鼻子灰就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沒那麼好混。”
羅曉倩听她吃著叨叨著,不時還給倒點水。
一直等牛明輝咳嗽著進來才算停。
後面跟著的就是楊科長。
一進門就皺起了鼻子“這什麼味兒?一會兒讓錢主任聞到了還得小題大做。”
趙萌萌看著兩個小油手,趕緊去出去洗洗,羅曉倩配合著開窗,然後撒上花露水。
這味兒更奇怪了,像放過期的頭油,膩味著呢。
讓抽冷子檢查的錢主任嗆的真撲閃手“不是我說,老楊,你們屋女同志整的味道也太沖了,少噴點香水!”
楊科長連連稱是,回頭就對著倆人虛空點點手指。
羅曉倩不好意思的笑笑,誰知道這錢副主任來這麼早,本來想著過一會散開了就好了。
這麼一折騰,趙萌萌那點小心事兒也都攪和的想不起來了。
愛誰誰吧,趙副主任是個活人,有自己思想的,又不是小貓小狗能拴住。
趙萌萌放棄了。
可趙副主任正上頭。
說了不讓卡著人家午睡的點過去。
這老小子就準時三點敲門。
自打不用守店開始,王建國過的就有點散漫了。
這三點鐘讓門鈴叫醒還是頭一回。
大兩進的院子,王建國兩口子跟他媽還有姑奶奶住後院。
家里不安門鈴根本听不見敲門。
天氣正熱,吹著風扇還湊合,迷迷糊糊兩點多剛睡著。
夢里第四家連鎖店正要開張,被一陣刺耳的門鈴給叫醒了。
王建國摸了摸自己砰砰跳的小心髒,心想,這門鈴的聲音高低得換一個,自己年輕就算了,兩個老太太時間長了怕不是得整個心髒病。
坐床上還沒起來呢,就听見他媽從屋里出來預備著去開門了。
王建國趕緊穿上拖鞋,光著膀子抓件汗衫,一邊套一邊跟他媽說“媽你回去吧,天兒老熱,估計是有人找我呢。”
建國媽也不推讓“行,你去吧,衣服穿好再開門。”
紅褐色的兩扇大木門一打開,映入眼簾的赫然是滿頭大汗的趙副主任。
王建國剛使勁兒揉了揉臉,這會兒看著還算清醒。
可踢啦的拖鞋,皺巴巴的短褲,扣錯個扣子的短袖,一切都表明,這人剛從床上爬起來。
趙副主任不亢不卑的表明身份,心里還在腹誹“這資本家的小日子過多美,太陽快下山了還睡的美滋滋的。”
王建國生意做久了,見面三分笑。
連忙把人讓到了客廳。
進門是個影壁,上面是蓮花和鯉魚組成的連年有余的吉祥畫。
轉過來之後,從影壁到客廳距離不短,趙副主任看著腳下拼成的約莫一米見方的大花磚,暗自數了下得有個十來塊。
被花磚路隔開的兩塊院子,種的有一顆石榴樹,還有一顆柿子樹,種的不偏不倚,既有涼蔭,也不遮擋廂房的光線。
趙副主任短短十幾步路越走越心涼,本來還以為是個暴發戶,看這樣子,好像也有幾分底蘊。
那自己這個參謀可能用處就不是很大了。
是的,趙副主任根本不是想找份出力的活計,他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的這顆聰明的腦袋。
坐到客廳的椅子上,風扇著頭上的汗珠子,又清醒了幾分。
來都來了,不試試總歸是不甘心。
趙副主任反客為主,跟王建國開門見山。
“王老板,想來羅副主任也跟你提過我的想法了,有些細微之處我覺著還是自己說清楚比較好。”
王建國點點頭“請說。”
趙副主任脫口而出自己已經打好的腹稿“我來不是想找份尋常活計,按老話說,我是想找份參謀的工作,現在的話應該叫顧問。”
王建國這才笑的真誠了點。
就說嘛,哪個退休的領導再就業願意翻腸子洗菜,這不胡扯嘛。
趙副主任看著王建國的笑,進一步解釋“我提前做過準備,包括你外祖父劉晉源的私房菜館,還有你三間店選址的優劣。我能看的出來,你不是滿足于幾家小店面的人,那怎麼擴展,往哪兒擴張就不是一個人能支應開的事兒,我謀的就是這份差事。
你這人心思縝密,85年開第一家鋪子的時候,明明可以掛個體工商戶的牌子,可還是交錢掛靠到了咱們基層社,一年300塊錢掛靠費足足交了三年才單干。
掙了錢也不冒進。我算過你的盈利,八幾年的剛開始,豬肉價賤,一斤幾毛的時候,你一個鋪子除掉明面上的成本,一年淨利潤少說也有五千朝上,這兩年搞活經濟了,大家手里有錢,三個鋪子每個上萬都是按低了算。
穩扎穩打,三間鋪子全是自己買了下來,不像有的小老板,生意一好,人家一眼紅就得換地方,不安穩。
俗話說財不可漏盡,勢不可使盡,你還藏著市里的關系沒往外漏。
所以說王老板,我堵你以後絕對不會止步于此。”
趙副主任光說過去,不說將來。話里話外還點著自己知道些王建國的社會關系。
看樣子這顧問的工資不開,是一點便宜也不想讓人佔。
王建國笑的更開懷了,誰辛辛苦苦得了大機緣能重來一回就開兩家店就完了?
咋地不得開上個十幾二十家,鋪滿整個洛城地區的五區八縣。
趙副主任看著笑的抬頭紋都出來的王建國,收住了,別不是自己把未來老板給嚇住了?
王建國哈哈一笑“趙副主任的話我听懂了,不過您這些個話誰都能說,行不行的,總得有個驗證吧。”
趙副主任豪邁“沒有三兩三,哪敢上梁山,你先提個要求,也看看我的本事。”
王建國呷了口已經半涼的茶水,還真說了件趙副主任有點皺眉的事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