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良吉影的背影剛剛消失,
滋滋——
“庫拉索那邊受到了未知勢力的阻攔,至少有三名狙擊手,槍法很準。可以突破,但需要一些時間。”
耳機中朗姆的聲音很是低沉,基安蒂焦急的聲音也緊接著響起。
“琴酒,入口這邊之前被打散的極道又重新聚齊了起來,而且還來了幾個不一樣的家伙……糟糕!他看到我了!”
又是極道?
應該不是之前那個男人的勢力,僅僅掩護他撤退也不需要這麼麻煩。
琴酒微微偏頭,看向幾乎已經完全失去意識,瞳孔都開始擴散的千山秋葉,應該是這個女人背後的勢力。
“殺了她。”
琴酒聲音很輕,指向不言自明。
佐川政二頗感無奈地聳肩,自己這雙握慣手術刀的手,今天也不可避免的要沾上硝煙了嗎?
他從地上撿起一把手槍,巧合的是,按照方位來看,應該正是千山秋葉倒地時跌落的那把。
舉槍、瞄準。
“再見。”
砰!
扳機扣動的瞬間,一粒黃銅子彈就如火星一般劃過了淒暗的空氣,命中它的應許之地。
一片光潔的地板。
???
琴酒眉頭微皺,佐川政二是個廢物嗎?
五米之內開槍都可以射偏?
但接下來的狀況,讓他的眉頭不禁皺得更深。
“呼哧……呼哧……”
佐川政二僅僅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像是跑了一場馬拉松一樣大口喘氣,渾身顫抖、虛弱地連槍都拿不穩。
啪嗒……
手槍無力的落下,佐川政二面色瞬間變得蒼白。
“琴酒大人,這里還有別的毒氣!”
他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因為之前空氣中氯氣濃度降低,可是沒有戴防毒面具就出來了啊。
之前一直站著還沒什麼,俯身撿槍起來後,立刻就是一陣頭暈眼花。
這是……大腦缺氧?!
缺氧、反應遲鈍……
空氣中混合的是一氧化碳?!
“總算發現了嗎?”
千山秋葉胸前的徽章中傳出一�低沉的電子音,“剛才氯氣濃度的降低,就是因為注入了一氧化碳,現在已經太遲了。”
太遲了……勝利的將會是他們!
一氧化碳無色無嗅,擠佔血紅蛋白上氧氣的生態位後,還會對神經系統造成一定的抑制作用,初期極難被發現。
而當後期意識到不對勁時,大腦早已經嚴重缺氧,難以再采取有效行動。
這也是至今為止,全球每年都有因一氧化碳中毒死亡案例的原因。
若非佐川政二在那之前就進行了大幅度動作,他只會在陷入泥沼更深、乃至無法動彈之後才會發現端倪!
佐川政二登時面色一緊,忙看向手術室內,雅努斯小姐,您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幸好,在他之前開門時,小護士就給雅努斯小姐的兩張臉上都戴上了氧氣罩,她並沒有因此受到影響。
這讓佐川政二松了一口氣,但旋即又露出苦笑。
因為雪莉和小護士此時都和他一樣,面色不健康的暈紅,顯現出缺氧的癥狀。
她們都是用力撐著手術床,才勉強沒有跌倒。
小護士甚至已經想要去扒她剛剛才給雅努斯小姐戴上的氧氣罩,但手臂早已無力,那些先前輕而易舉便可收緊的卡扣,此時卻像是大山一般難以撼動。
呵……
現在難道是等待命運抉擇之時了嗎?
現場全都是毫無反抗之力的人,無論下一個進來的是誰,哪怕只是一個小孩子,都可以將他們輕松地全滅。
然而……然而!
怎能夠在這種地方倒下!!
“呼……呼……”
一片死寂之中,逐漸響起一陣粗重的呼吸,防毒面罩之下的琴酒,額頭青筋暴起。他知曉這一天必然會到來,他知曉自己絕對會死于非命,而非安詳的病死于床榻!
但是,但是!
絕不會是今天!
絕不會是如此可笑的方式!
“啊!!!”
肩胛骨傳來鑽心的疼痛,但!難以想象,琴酒,這個恐怖的男人,是憑借何等強大的意志力,才能御使他那本該癱軟的臂膀,將手扣在了自己的臉上!
噠……
噠……
琴酒竟然逐一解開了防毒面罩之上的卡扣,他的動作艱難而緩慢,每一次微小的挪動都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楚!
但,他的速度是那麼均勻,就像是一台冰冷的機械一樣!
區區肉體上的痛楚,區區生理上的客觀規律。
怎能阻礙他發自靈魂想要做的事!
本來都已無奈放棄,打算安然接受命運裁決的佐川政二見到這一幕,面上也不禁露出動容之色,嘴唇翕動。
“琴酒先生,您……”
“佐川,集中注意力,一定要接住,這是我最後的力量了。”
琴酒的呼吸愈發粗重,無論是手臂還是面頰,皆是根根青筋暴起。
他在積蓄力量!
佐川政二心髒狂跳,也立刻屏住呼吸,拼命集中他那昏沉大腦中僅剩的一點注意力,發黑發暈的視線中驟然亮起一點希望之光,他猛地抬起手!
啪!
接住了!
防毒面罩只是剛剛脫手,琴酒的手便無力垂落。
但他面上,卻露出了釋然的笑。
成功了。
佐川政二只覺又是一陣頭暈目眩,腦袋里面就像塞了秤砣一般昏沉,眼前皆是圍著他轉圈圈的金星。
但,他畢竟還是戴上了。
那代表著希望的防毒面罩!
雖然血氧濃度不可能立刻恢復,但他終于不用再繼續緩慢地陷入泥沼!
“至少要救走雪莉,佐川,這是我唯一的要求了。”
琴酒虛弱地笑著,雖然是窮凶極惡罪犯,但他此刻,卻如主動受難的義人。在他那地面披撒的金發映襯下,他那蒼白近乎透明的面容,就如……
黃金中,玉石雕刻的神像一樣!
深受重傷、此刻又受到一氧化碳侵襲的他,毫無疑問地可以預見。
他已,命不久矣!
佐川政二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那經過過濾後依舊不怎麼清新的空氣,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
“我只能說,盡量,琴酒大人。”
被算計到了這種地步,之後還有什麼手段等著他們,誰知道呢?甚至于他們的防毒面罩竟然剛好配備有應對co的濾罐,這已經是十足的僥幸。
不然,連琴酒想要主動犧牲都做不到。
佐川政二看著地上生死不知的千山秋葉,心里盤算著這時候應該給她補上一槍。
可惜之前他沒有把槍拿穩,掉在了地上。
而現在要去撿的話,動作幅度太大了,如果大腦再次供氧不足,他極有可能倒在地上,同樣成為等死的一員。
那樣,只會辜負了琴酒大人的期望。
佐川政二艱難地邁動腳步,向手術室內行去,眼下最重要的是需要恢復行動能力,他需要恢復吸氧、需要恢復血氧濃度。
小護士終究沒有取得成功,甚至因為她焦急的動作,現在甚至已經耗盡了體內不多的氧氣,無力地跌倒在地。
而佐川政二是有機會的。
雖然很不甘心,要親手摧毀那完美之作……但現在也只能這麼做了。
只有自己活下來,才能創造更加完美的生命,那位先生不是說過的嗎,他想要創造天使。
真是不錯的設想,他也很好奇呢。
然而,好似命運的捉弄一般,她為受難的惡徒賜下了更深重的試煉。
啪嗒!
眼見希望將近時,這方死寂的世界之中,驟然響起一個微弱的腳步聲。
不,絲毫也不微弱。
雖然聲音很輕,但它卻切實地踩在每個人的心底!
來者是誰?
無論是否還有力氣,所有人都竭盡全力地側頭看去。但他們還未看清那副面容,陰影中就傳來一個玩味的聲音。
“真是難看啊,琴酒。”
瀕死的琴酒瞬間瞳孔驟縮。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