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比較殘酷的原因,覺醒了源石技藝的人在感染者戰團里並不難找,而找到能夠施展引人注目的源石技藝的術師也並不費力。
難點在于另一個方面。
“可是……要我們怎麼做?”局促不安的戰士感到壓力倍增,尤其是外面防御工事上時不時傳來的巨物撞擊聲、建築坍塌聲和火光中激戰的聲音,逐漸增加頻次的沖擊防線的聲音宛如一顆巨石壓在了所有人心頭。
一旦感染者戰團戰敗潰散,在沒有任何掩護地形優勢的情況下,大多數人的下場都只有被血色怪物撕碎。
而他們,僅僅只是參加了一個月戰斗甚至更短時間的“戰士”,在災難之前,他們只是商販、農民……或者僅僅是個青年學生。
他們尋求針對血色瘟疫的庇護而不得不感染礦石病,被迫覺醒的源石技藝,對他們而言,就像是突然新長出的肢體,帶來痛苦,又極不協調。
而方案中描述的行動,听上去需要他們精準且快速地使用源石技藝,還是在群敵環伺的情況下。
“中尉、先生,並不是我們不願意……我們願意架著自己的生命沖上戰場去戰斗,因為我們確實能做到,但我們大多數人甚至連高中都沒有上過,對于一竅不通的東西最多只是能瞎雲獸踫上死蹊獸偶然施展出那些,呃,能力……”
凌等閑知道這種感受,或者說知道一點,最初他剛學會使用白焰時那種發散的力量確實有脫離預定術式的跡象,但他個人適應掌控得很快,或許是天賦,但現在他施展不出白焰,就只能找到人群中有同樣天賦的人,這是唯一的辦法。
“……不要妄自菲薄,”瑪爾德琳挺拔的身姿無形地給予眾人信心,她看向凌等閑和其他戰士,堅定道,“需要試錯的話,我們會為你們爭取時間,或許確實有賭的成分,但我想說的是,因為有挺身而出豁出性命的戰士們在外搏殺,我們現在還有賭的機會。”
“戰術上我們能做的已經都做了,而最後的生路是需要靠我們自己搏出來的,在真正絕望之前,我們就是你們最後的盾衛。”凌等閑扛起大劍,他大半個身軀都已經被鮮血染紅,令在消失前為他強化了體能,足以讓他戰斗到最後一刻。
如果到那時形勢仍舊糟糕,他會嘗試引動白冠的力量,只是在沒有白焰的情況下,他並不清楚自己會不會死。
白冠來歷不明,每一次引動結束戰斗後它凌等閑總會發自內心地感到不安,小屑的詭魅態度也讓他嗅到一絲危險……就仿佛哪怕是失去生命的結局,都抵不過那個未知的後果。
甩脫個人的煩惱,他知道現在更重要的是現實。
在兩人明確表態之後背負“求生”使命的術師隊重拾信心與士氣,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氣喘吁吁地趕到,險些摔倒。
“等一下……”簡?薇洛劇烈地喘息著,微微躬身,胸口劇烈地起伏,手中緊緊攥著千瘡百孔的旗幟,抬起了頭,目光明亮,“我、我感染之後,也有符合要求的源石技藝!”
“簡,我記得你是負責戰場急救運輸傷員的……”凌等閑記得風笛說過和她關系不錯,不希望她冒這次險。
“已經……傷員已經全部轉移完畢了!如果前線失守,他們所在的區域會是最後陷落的區域。”女孩的光芒盡被戰爭掩去,破爛的衣物露出她猙獰的傷口。
她也記得他,第二次見面時傷勢就慘烈得令人心悸,卻頑強地繼續奔赴戰場,也是他給了她拼上性命的勇氣。
凌等閑還想說什麼,瑪爾德琳拍了拍他,點頭同意了︰“沒時間磨蹭了,她多少是個軍人,有她在也多一些保證。”
軍隊的術師比例並不多,而且更注重實用性,符合這次行動要求的術師大多被分配到傳訊位置,而在這場戰爭中,沒有強大庇護能力的駐軍損失最多的就是第一線的傳訊兵、偵察兵。
瑪爾德琳按住他肩頭,簡短道︰“你不能只許你自己舍生忘死。”
簡在感染礦石病之前也沒有覺醒源石技藝,而且是個儀仗兵,但軍隊的常規科普課她有認真听。
凌等閑看著她不顧疲憊跟上隊伍行軍,後背的劇痛提醒他,十分鐘前他自己也拒絕了休息要求負責護送“求生”術師隊行動。瑪爾德琳看出他心思,又補了一句︰“真于心不忍,就保護好他們。”
凌等閑沒有再多說什麼,失血帶來的負面狀態不允許他浪費體力,只是點了點頭,和瓦伊凡追了上去。
防御工事被沖撞出了無法彌補的缺口,加上混合?撼地者的威脅,號角及時下令放棄了工事防守,轉而進行利用建築掩體進行小規模分區抵抗的巷戰。
不過任誰都知道,失去了陣地優勢和群體壓制優勢,火力打擊支援也不再,深池的隊伍尚能勉強還擊,但也是節節敗退,而這些怪物在這樣的對抗下對感染者戰團卻是幾乎一面倒的屠殺。
“隊長!它們數量太多了!”小鼓扔掉耗盡存弩的軍弩,轉而換成近戰武器對即將到來的敵人嚴陣以待。
“……剛剛風笛歸隊時通知,‘求生’隊伍開始行動了。”號角看了看炮膛榴彈存量,拿起了更換的戰刀,“我們必須為他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哪怕我們只能攔住一側方向的敵人。”
腥風呼嘯而至,第二波血色身影開始從遠處浮現,附近的深池隊伍因為“領袖”位置空缺前來和她們會合,選擇暫時听從風暴突擊隊的調令,損失慘重的感染者戰團也不願意引頸就戮,紛紛站起來準備作最後一搏。
“等到我最後的榴彈清倉,深池盾衛們列陣,所有人掩護他們進行反擊!”
“勢必要爭取看到他們點燃的信號!”
戰陣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回應戰吼。
另一邊,面對堵在前路興奮嘶吼的狂暴凶獸,數量超過了瑪爾德琳他們的預計。
“之前殺了那麼多……居然還有這個規模的數量。”
瑪爾德琳臉色非常難看,她們想過這次血潮數量有很多,但沒想到這麼多。此前的戰損比接近一比十,甚至一度超過了一比十。
這還沒算深池領袖和後方炮火清殺的數量。
“這是露出來的,可能還有沒露臉的。”凌等閑臉部表情混著不安和怒火,但沒有畏懼。
他心里一冷,他知道另一邊風笛她們要在優勢盡失的情況下面對只多不少的敵人。
瑪爾德琳的老戰友們跟在二人身後分別拉開了隊伍,將“求生”隊伍護在中間。
“全軍听令!”
瑪爾德琳嘶吼道。
“目標!護送隊伍登頂!沖鋒!”
“吼!!”
血潮仿佛也接到指令似的咆哮著動身,當先的白鴿瑪爾德琳二人兩柄大劍掃開最前端的阻礙!
血戰一觸即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