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不清在見州洪家做過客卿,又因洪家和距州穆氏的姻親關系,去過穆氏在青峰山建的靈植別院,輕車熟路。
他性情陰狠謹慎,抵達靈植別院,見穆氏子弟便殺,而後疾速返回參合宮,前後不足一個半時辰。
十七個穆氏子弟的人頭滾落于地,滾到穆笙簫和穆竟方的周圍,血跡未干,還從腔子里淌著血。
莊不清周身的陰氣沒有完全褪去,絲絲縷縷,裊繞不斷,他再次向偏殿內行禮,語氣不卑不亢。
“晚輩前世追隨仙君,此生仍願鞍前馬後,常言主辱臣死,仙君受距州穆氏折辱,往後不免遭世人非議,大墜清名,晚輩萬死也要距州穆氏付出代價,只是思量不周之處,行止冒失之處,還請諸位前輩降罪。”
殺心大起的良禎,被莊不清搶了先,心里不但不怪罪,反倒甚是贊許,心道莊不清這小子雷厲風行,又不失謹慎穩妥,倒真是個人物,無怪乎眼界奇高的黎鳶,也想找莊不清入參合宮做客卿。
如此人才,甘供陸缺驅馳,無形中又抬了陸缺一頭,抬了參合宮一頭。
良禎心下嘉許,出口道︰“忠心事主,何罪之有?”
參荇點頭︰“這筆賬算在參合宮頭上,與莊小友已經無關,莊小友先到禮賢院里休息。”
“多謝前輩。”
莊不清擰身而去,經過穆笙簫時,腳步略微一頓,掃了後者一眼。
莊不清相貌雖不及穆笙簫倜儻,但行事之果決,氣概之慷慨,卻遠勝于穆笙簫,對比下愈覺穆笙簫膽小畏縮,需知品評世間男子,風采氣度要遠重于相貌,穆笙簫不知此番是死是活,心里早就怯了,見家族子弟的腦袋滾落到身前,更是心驚膽戰,哪兒還有半分倜儻,只顯得獐頭鼠目,令人厭煩。
“原來是個草包。”
輕聲說了句,莊不清繼續往前走,蘭錦嫣躺在前面,口中眼眶盡皆出血,莊不清自無半分憐香惜玉之情,只以靈識傳音︰“你眼瞎了嗎?如果今天坐實你對仙君不忠,我先讓你看見你倆徒弟的腦袋。”
又怒道︰“你這蠢貨,你知仙君肩上擔著何等重擔,敢以這等丑事亂仙君心境?仙君日後心境有異,你也別活了。”
殿內。
蘭家老祖蘭旭回望穆笙簫,見其面色如土,渾身打顫,氣的想跳腳罵娘。
說起來蘭旭冤枉的很,他事先壓根兒不知怎麼回事,只是奉衡玉真人之命,兼蘭家老祖之責,過來替蘭錦嫣背鍋平事。
他原以為蘭錦嫣和穆笙簫詩詞唱和,同坐一桌,共析那首男女之情濃郁的《雨霖鈴》,或是蘭錦嫣對穆笙簫有兩分好感,穆笙簫也起碼有點擔任,不意到參合宮後,連句話都不敢說。
純聊詩詞,就要騙蘭氏千金,就要挖參合宮牆角,這…這千刀萬剮都不過分。
蘭旭氣惱穆笙簫懦弱,無奈自身也是理虧一方,怒而不言。
旁邊兒站著的孟乘風就勢斡旋,嘆了一聲道︰“距州穆氏已經折損十七名弟子,天大的事也該了了,請參前輩高抬貴手。”
“孟宗主遠到是客,不必再為我參合宮事務操勞。”參荇一點面子不給孟乘風,視線指向殿外的穆家家主穆竟方,“穆家主,先前穆家接回本該受罰的穆青蘿,如今穆家弟子穆笙簫又引誘我宗堂主的道侶,上有所行,下必效之,歸根結底還是你這位家主,沒把參合宮當回事兒。”
“晚輩豈敢…”
“有膽作,就得有膽認,距州穆氏該換位家主了。”
“晚輩回去後自當卸任。”
“你不用回去。”參荇語氣冰涼,目光又轉向蘭旭,“你蘭旭不是說憑我處置嗎,事因穆家而起,你現在去殺了穆笙簫,證明你肅西蘭氏和穆家並無瓜葛。”
聞言,眾人臉色皆變,都沒有想到參荇會來這麼一手。
讓蘭旭殺穆家家主穆竟方,當真又陰狠又精妙,一來向大夏修行界同道證明,蘭家和穆家並無瓜葛,二來讓鳳棲山和九溪學宮產生嫌隙,畢竟穆家依附于九溪學宮。
蘭旭何嘗不明白其中關節與利害,作難道︰“參前輩,這恐怕不太合適。”
“那就是說你蘭家也默許穆笙簫和蘭錦嫣來往?姻緣之事,可聚可散,我參合宮也絕非不講理,倘若蘭錦嫣已經和陸缺解除道侶關系,她和誰來往,我們絕不過問,但是現在兩人還沒有解除道侶關系!”
啪,參荇以手擊案,聲音不大,但在場之人都跟著震了下。又道︰“蘭旭,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再推三阻四,我只能認為你肅西蘭氏也無視我參合宮榮辱。”
殿內殿外,再次寂靜。
原本替陸缺出氣兼看熱鬧的甦萱,被嚇到了,捂著嘴,不敢再發聲,乃至于不敢呼吸,和豐瀅靈識傳音,竊竊問道︰“讓陸缺受沒面子,就要死這麼多人嗎?”
“陸缺破境化神,當上執法堂堂主之後,已經成為參合宮的符號,他受辱,等同于參合宮整體受辱,那就必須用涉事之人的腦袋來洗涮屈辱,大宗施恩于天下,亦威服于天下,如此才能保證修仙界的秩序。”
“能不能讓陸缺求求情,少殺點人…”
或許是甦萱和討南宮月灕喜愛,豐瀅也對她有了幾分喜愛,願意多教她點東西,遂說道︰“甦姑娘,記住一句話,同門有情,宗門無情。”
“什麼意思?”
“說來就太長,等事情結束後,我細細和你講,但此時陸缺是萬萬不能開口的,必須以靜制動。”
“嗯…不懂…”
豐瀅輕輕握了握甦萱冰涼的手指︰“不懂沒有關系,把這件事看完,對認識修仙界勢力博弈大有好處。”
甦萱臉別過臉道︰“我不敢看殺人。”
“那就不看畫面。”
“哦,哦。”
甦萱雙手捂眼,又好奇蘭旭會不會殺穆笙簫,于是叉開一點點指縫,膽顫心驚地看向穆竟方。
無疑,穆竟方也是個倒霉蛋,他雖依附于九溪學宮,對參合宮頗有微詞,但絕不敢當面忤逆,誰想一下沒看住,穆笙簫會闖入這驚天大禍來。
距州穆家死十七個人還不夠,還得他這位家主陪葬,可穆竟方哪兒願意死,驚呼道︰“參前輩,參前輩,我願親自出手殺了穆笙簫這小畜生。”
參荇冷聲︰“沒商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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