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僕!
蕭太後薨,天祥宮空。
皇後蕭菩薩哥仍居清風宮。
清風宮的左右還有兩座宮殿,品字而立。
左邊的宮殿叫德儀宮,住著德妃。
右邊的宮殿叫淑慧宮,住著淑妃。
這里需要說明的是,契丹人有崇拜太陽的習俗,以左為尚。
因此,大遼的宮殿是坐西朝東,並非像中原那般的坐北朝南。
一大早,蕭耨斤在瓊兒和瑤兒的攙扶下,走進了淑慧宮。
粉兒帶著兩個手捧禮盒的小內侍跟在後面。
踩踏在青磚鋪成的地板上, 嗒作響,敲擊著心頭肉。
蕭耨斤的心在痛,極痛,她想起了她的那個還沒有成形的孩子。
“淑儀娘娘,請稍候,淑妃娘娘正在安歇,容奴婢通傳再做定奪。”
兩個殿前侍候的宮婢躬身而福,語氣謙恭,作派了得,位高一級壓死人呀。
“好的,那就麻煩你們了。”
笑了笑,佇立等候吧。
須臾。
“淑儀娘娘,我們娘娘有請。”
匆匆忙忙地走出一個宮婢,桃子。
桃子是耿氏最貼心的,從娘家跟過來的,打小就在一起了。
“給桃姑姑添麻煩了。”
粉兒讓兩個小內侍在殿外候著,滿臉堆笑地福過桃子,跟在蕭耨斤後面,低著頭,進了耿氏的寢宮。
耿氏依偎在榻上,身上蓋著錦被,發髻散亂,眼圈兒有些紅腫,昨晚應當哭過。
“妹妹坐吧,你來的匆忙,本宮也不曾收拾,見笑了。”
她笑得很恬靜。
“妹妹恭賀姐姐懷上龍胎,可喜可賀呀。”
蕭耨斤向耿氏深深地福了福。
她用眼楮的余光瞥了一眼她的肚子,平平坦坦的,還沒顯懷。
想像著小小的胎兒在自己的腹中伸展腰肢,不禁心中涌酸。
這是她和他的孩子,不是她和他的孩子呀。
“妹妹是一個奇人呀,妹妹的故事已經傳遍了。這次晉升,本宮還不曾慶賀,都怪這身子不爭氣,總是勞乏得很,妹妹莫怪。”
耿氏微笑著說。
“姐姐呀,你是知道的,什麼奇人呀,都是妹妹的命不好呀。”
蕭耨斤談淡地說,將內心的那股酸水掩飾得天衣無縫。
“怎麼不是奇人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的就是妹妹呀。妹妹現在可是容貌清麗,深得皇上的喜愛呀哪里像姐姐我呀,人老珠黃,不再受人待見了呀。”
耿氏定定地望著蕭耨斤,笑容里有些勉強,有些醋酸。
聞听此言,蕭耨斤一怔,回味著耿氏的話,很快就明了了。
她知道,她這是在說昨天晚上皇帝冒雨到翠微宮的事兒。
“奴婢知罪,請娘娘發落。”
說完,跪倒在地。
“治什麼罪好呀,更何況本宮的身子現在也不方便呀。只是”
耿氏欲言又止,回視身邊的宮婢,眾人明了,摒退殿外。
粉兒也知趣地退出了。
“妹妹呀,其實你自打進宮以來,你的事兒本宮就心知肚明了。你天生稟異且謙忍聰慧,又與皇上早有戀情,但太後的心思卻不在你的身上,怎能容你呀。本宮剛才說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將來能成大事兒的一定是妹妹你呀。但要成事,妹妹必過三座大山,一是馬蓮兒,二是德妃,三是皇後。至于本宮嘛,本宮自有主張,但求無事與自保吧。”
一番話,竟然說得淚水漣漣。
蕭耨斤愕然了,這分明是攤牌了呀。
“姐姐說得對,大難不死,或許有後福。但妹妹初心不改,不會害人,也不怕被人害。”
說著,躬身告退,疾步走出大殿。
“真是人心叵測呀。”
蕭耨斤踉蹌而出,內里壓抑的空氣讓她頭暈目眩,甚至有些惡心,竟然會如此明目張膽地挑拔是非,真是萬萬想不到的。
“娘娘”
粉兒一驚,急忙上前扶住。
“你不用管我,讓瓊兒和瑤兒扶著我就行了。你去招呼那兩個小內侍吧,讓他倆把我們送的東西交待清楚,速回吧。”
蕭耨斤虛弱地吩咐道。
“走,離開這里,我不舒服。”
說著,將頭靠在瓊兒的肩頭,拉著瑤兒的一只胳膊,艱難前行。
一剎那,驚慟蔓延全身,在空落的軀體中回蕩,莫名的恐懼襲滿心間。
她知道,她又多了一個對手。
“我是誰,我還是那個蕭耨斤嗎我還是過去的那個蕭耨斤嗎我該怎麼辦呀 ”
心亂如麻。
“不早就不是了我早就是蕭耨斤了,我要成為一條隨時準備戰斗的毒蛇”
她心一橫,牙一咬,腳一跺
來吧,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