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僕!
極冰極冷的感覺讓蕭耨斤如陷極寒的海溝之底,更為恐懼的是到了太後的宮門外,卻發現大門已經緊閉。
“求稟太後,奴婢蕭耨斤求見太後”
寒風中,站在無言的大門前,這樣的乞求之聲听起來是那般的無足輕重,恰似一片小小的殘葉,在瑟瑟發抖,在苦苦掙扎。
好久啊
“吱呀”
一扇小小的側門打開了,同樣是冷冷的,怪怪的。
陰冷
寂寥
整個宮殿就像死了一般,偶爾的幾只寒鴉在鼓噪,听上去如同是怨婦在哭喪。
一條灰影閃了出來,陰森森地迎上來,不是錦兒,是花嬤嬤。
“來吧”
她並不多言。
粉兒也在顫抖,幾乎無法邁步向前了。
蕭耨斤望了她一眼,四目相對,一樣的驚恐萬狀,一樣的萬般無奈。
但還得進去,晉見啊
戰戰兢兢地進去了,戰戰兢兢地叩拜在地。
“啪”
一聲炸響,響在了頭頂上。
“來人,把這個大膽的小婢給哀家拉下去,打”
“是”
“是”
蕭耨斤還沒有從頭頂上的那一聲炸響里反應過來,隨著這樣的一聲怒吼,身體騰空而起,被人架起來就往外走。
來到外面,摁倒在一條長長的板凳之上,左右開弓,不知是皮鞭還是細木板,雨點子似的拍下來,比鈍刀子拉肉還要痛上千百倍。
幾十下過後,皮開肉綻,抽搐成了一團,咬緊牙,就是不哼一聲。
“算了吧,把她弄上來”
迷迷糊糊之中,蕭耨斤只听到了這樣一句,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嘩”
“啊,啊”
一陣刺入骨髓的冰冷將蕭耨斤激醒,她痛苦地呻吟著,想要掙扎著站起來,但地太滑,一大盆冰水剛剛劈頭蓋臉地潑向她,散亂的烏發順著冷水垂于面前,連眉毛也全是水滴,全身濕透了。
粉兒嚇得暈了過去,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沒有人理睬,一動也不動。
“蕭耨斤,膽大的小婢子,你可知罪”
冰水一樣的聲音再次響起。
“奴婢知錯了,求太後恕罪。”
蕭耨斤努力地抬起頭,囁動了一下烏黑的嘴唇,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知道你自己錯在哪里了嗎”
太後依然是怒目橫眉。
“奴婢不該跟奴才們玩雪,不該擅自去觀燈。”
蕭耨斤喘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低聲承認道。
“哼”
太後的神氣一凜,嘴巴似笑非笑地微微抽動了一下。
“啊,奴婢還見到了皇上。”
蕭耨斤的心頭一震,連忙補充道。
“就是見見這樣簡單嗎小花,給她”
“是”
花嬤嬤應聲而去,蹲在了蕭耨斤的眼前,手里托著一本大冊子。
“貴人呀,不要再 了,什麼都瞞不住太後的。”
趁著展開那本大冊子的當兒,伏在蕭耨斤的耳邊,小聲地說。
“啊。”
蕭耨斤望了望那展開的大冊子,明白了,絕望了。
這是一本彤冊,里面記錄得太詳細了,包括每一次在哪里,哪一天,什麼時辰。
“奴婢萬死難當其咎,甘願听從太後處罰。”
事已至此,蕭耨斤反而平靜了下來,鎮定了下來。
“哈哈哈”
突然,太後笑了,笑得讓人不知可否,但不再陰冷。
稍頃。
“唉,罷了,罷了下去吧”
她幽幽地嘆息了一聲,揮了揮手,歪倒在了臥榻之上。
“謝太後,奴婢告退了。”
一陣早春的風吹過大殿,揚起窗前垂落的黑色布幔,沒事兒了吧。
蕭耨斤被兩個小內侍輕輕地架起,粉兒跟在後面,一路寂靜無聲。
終于,又躺回到屬于自己的那個帳子里了,蕭耨斤趴在那里,只覺得血在一點兒一點兒地流回到身體里,神志開始變得清晰了起來。
“粉兒,粉兒。”
她叫著。
“在呀,在呀,貴人有什麼吩咐呀”
粉兒忙不迭地跑了進來。
“冷,冷呀,再給我加一床棉被吧。”
蕭耨斤想翻動一下,痛得咧了咧嘴,背上的傷盡管已經處理過了,還是痛呀。
“貴人呀,已經給你加了兩床被子了呀,怎麼還冷呀,這可怎麼好,要不我再去叫不花他們再添些炭火來吧。”
說著,就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媽呀,爸呀,哥呀,弟呀,我想你們呀。”
蕭耨斤望著空蕩蕩的一切,鼻子一酸,想大哭一場卻無已無淚,想家了。
恍惚中,听見有人在叫喊,好熟悉呀,好淒慘呀,是爸爸
兩個內衛正架著他的胳膊使勁地往宮門外擄。
“女兒呀,救我呀”
他大叫著。
蕭耨斤用盡全身力氣爬了起來,追呀,追呀,明明只差一步之遙,卻怎麼也追不上。
她踉蹌著,沒有放棄,堅持著。
“啊呀,痛呀”
猛地,一塊大石絆倒了她,刺心的疼痛讓她說不出來話來,一股溫熱的液體從下體流了出來,流啊,流啊,止不住地流
“貴人,貴人,你怎麼了呀。”
粉兒聞聲而入,見蕭耨斤痛得直打滾兒,也就脫了靴子,上了臥榻。
“啊呀不好了不花,你別進來了,快去叫御醫吧”
她揭開被子,不禁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