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僕!
轉眼前,兩個月的時間就這樣看似平靜地過去了。
在這兩個月里,隔三差五的,夜半時分,耶律隆緒就會派那個鬼魅的黑影子來接蕭耨斤,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揮揮手,沒有帶走一片雲彩。
這一天,翠微宮得到信兒說,太後回來了。
果然,不大一會兒,幽蘭宮和碧雲宮就熱鬧了起來。
馬蓮兒和蕭如花回來了。
侍寢後,晉升了封號,自然要搬出剛來時的住處的。
馬尚寢住進了幽蘭宮,蕭尚服住進了碧雲宮。
這兩座宮殿距離翠微宮稍遠了一些,身份已經發生了變化,馬蓮兒和蕭如花便很少來串門兒、閑話了。
蕭耨斤倒也樂得清靜。
“貴人呀,馬尚寢和蕭尚服回來了。”
粉兒走了進來,說著,將幾上茶盅里的殘茶倒掉,換上新茗,沖上新烹的頭年窖藏雪水。
“噢,太後呢”
蕭耨斤斜靠在臥榻上,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也回來了,听說精神很好的樣子。”
答應著,退了出去。
窗外,已是初春的時節了,盡管春寒料峭,但陽光一天比一天足了,照在身上暖暖的。
“蓬萊院閉天台女,畫堂晝寢人無語。拋枕翠雲光,繡衣聞異香。潛來珠鎖動,驚覺銀屏夢。臉慢笑盈盈,相看無限情。”
蕭耨斤低吟著李煜的這首菩薩蠻,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最近,她總是感覺身體怏怏的,嗜睡,沒精打采。
“你這個妖女人呀”
突然,這首詞中的兩個字勾起了她心里的無限醋意,無名業火三千丈,咬牙切齒,揮手打向那個小幾上的茶盅。
“啪”
一聲脆響,粉身碎骨了。
“貴人呀,怎麼了呀”
粉兒應聲而入。
“滾你個小婢子,你給我滾出去,我恨你”
蕭耨斤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用一個四字成語來形容就是“河東獅吼”吧。
這個成語與甦軾有關,講述的是甦軾的朋友陳季常與其夫人的故事。
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
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甦東坡寫詩的時候,還帶一點兒褒義,因為獅子是佛教的護法神,現在則基本屬于貶義了。
閑話少扯吧
粉兒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主人最近總是這樣,納悶兒呀。
小心翼翼地收拾起碎瓷片,躡手躡腳地退下去了。
天黑下來了,這一天眼瞅著就要過去了。
“回稟貴人,剛才太後身邊的人來傳說,說是讓貴人過去一趟。”
剛剛用完膳,蕭耨斤正坐在那里拿起花樣子準備繡花,粉兒還沒有撤下桌子,不花就急急忙忙地在殿門外報告了。
這也太突然了呀
蕭耨斤直起了身子,緊張地看著粉兒,眼神里有了幾縷驚恐之色。
“奴婢這就給貴人上妝,抓緊時間去吧。”
說著,淨了手,忙活完了主人的,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裝。
“貴人,走吧。”
“啊,走”
蕭耨斤這才回神過來,趕忙叫小哥在前面提燈引路,她在粉兒的攙扶下,深一腳,淺一腳,朝著最不願意去的那個地方挪去,一會兒快步如飛,一會兒又躊躇不前,仿佛身後老有人在跟著,在追著,如影隨形。
“貴人呀,你這是怎麼了呀”
粉兒見蕭耨斤神不守舍的模樣,也就跟著提心吊膽起來。
“我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冷呀,冷得直打哆嗦呀。”
蕭耨斤全身都在發抖,說話發著顫音,上下牙床子直打架。
已過點燈時分,眼前的路騰起一片冰冷霧氣,灰暗不清,陰風陣陣,尚未清掃的雪踩在腳下咯吱咯吱作響,出來的匆忙,忘記換了雪鞋,只走了一半的路程鞋已經濕透,布襪冰冷的貼在腳上,沒過多久腳也逐漸失去了知覺,有些癢,怕是要凍傷了。
蕭耨斤的心比身體還要冷上千百倍。
她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這一回,八成是在劫難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