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僕!
大遼重熙三年,公元1034年。qihu
一道殘陽,涂抹在了天際之間,似血,比血還要濃些
五月,塞北還是滿目的蕭條,只有當有暖意的風兒柔軟地吻在臉上,癢癢的,讓人心動。
一隊騎兵押著一輛黃布小車,離開沿柳湖行宮,朝著慶州方向疾馳而去,劍拔弩張地。
小車上載著的是一位貴婦人,一個尊貴至極的婦人。
此時此刻,由于路途的崎嶇,那張依然俊俏的臉龐上流露出的竟是猙獰之態,那雙已不再如水的眸子里充滿的只有嫉恨,像無底的深淵
曾經,她長得太丑了,丑得連她自己都害怕自己。
後來,她長得太美了,美得不僅僅是傾國傾城。
只是,其中的蹊蹺沒有幾個人知道,包括她的夫君,那個貴為太子的人,甚至她的父母
知道底細的,可能只有那只小灰貓了。c
“多虧了你呀,我的小寶貝兒。”
她用左手習慣成自然地拍了拍自己的懷抱。
然而,那里,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空空的。
“唉,我的小寶貝兒,你現在哪兒呀”
她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莞爾地,這個女人又笑了,她想到了蛇。
它能蛻皮,她也能
在她很小的時候,她的母親曾做過這樣一個怪夢有一根金柱直插雲霄,兒子們圍在旁邊都想往上爬,但只爬幾步就掉了下來。
只有她,慢騰騰地走到金柱子前,只幾下就爬到了頂上,就連伺候她的奴僕們也都跟著攀了上去。
如果說母親夢中的那根金柱象征權力的話,她的確達到過,很順利地就到達過了頂端。
掛著黃布簾的小車重重地震動了一下到了。
她的心也重重地震動了一下,回到了原處。
出現在眼前的就是慶州的七括宮了,一座和心一樣冷的宮殿。
不遠處,還有一座華麗的陵墓,她的丈夫就睡在那里,已經三年了。
從她一進宮時,她就知道,他不愛她,甚至不願意瞅她一眼。
他愛的那個她叫蕭菩薩哥,而她叫蕭耨斤
如今,他死了,他愛的那個她也死了,卻讓她來為他守陵。
蕭耨斤不甘心,心中的妒恨之火更加的熾烈
更讓她瘋狂的是,此次要軟禁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兒子,那個叫木不孤的大遼皇帝。
還是回到若干年以前吧,已經記不清那是哪年哪月了,只能稀里糊涂地回到那個若干年以前吧
蕭家有女初長成,即入遼廷伴君隨。
這是老規矩,從祖上傳下來的老規矩,從祖上傳下來的一條永遠不允許打破的老規矩。
因為,這條老規矩里包藏了太多的恩恩怨怨,太多的血,太多的淚,太多的情,太多的仇,太多的恨,太多的報復,太多的失落,還有太多太多不能為人知抑或是不願為人的秘密了。
既然不可解,那就讓它們永遠地糾纏在一起,生在一起,活在一起,死在一起吧
蕭耨斤知道,從她出生的那天起,她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她是耶律阿保機皇後述律平的弟弟阿古只的五世孫。
蕭家的女兒長大以為就是要進宮的,她們為宮生,為宮死,因為她姓蕭。
她們生下來就只能為一個男人而生,為一個男人而活,她們死了,也得跟那個男人葬在一起。
蕭耨斤的這個男人叫耶律隆緒
他是她的惟一。
他不是她的惟一。
他是大遼的皇帝,她是大遼皇帝妃子,太多女人當中的一個,太多美麗而年輕的女人。
眼下,她連太多女人當中的一個都不是了,她只能算是太多太多女人當中的一個了。
眼下,她已是太多太多侍女當中的一個。
因為,她長得太丑了,實在是太丑了。
她與太多太多的女人一起,只服侍一個女人,一個尊貴無比的女人,皇帝的母親,承天皇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