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僕!
光頭的陌生男人竟然就是自己的老師!
這是小胡同學做夢也想不到的,到底該如何應對呢?
裝傻充愣吧!
“嘿嘿嘿!”
從大人們的對話里,小胡同學已經听出了些一二三來,他只能嘿嘿地假裝成一個大傻瓜的樣子,躲到一邊去,遠遠地,靜觀其變了。
“嘿嘿嘿!”
盡管這個孩子還不到一米二,還不夠坐車買票的年紀,可他絕對不是當什麼“丈二和尚”的材料,頭腦還是夠得著的。
真正的“丈二和尚”是那個光頭的老男人,不能再說陌生了,他叫李山童。
“告訴我,你是怎麼把我搞成這樣的?”
“嘿嘿嘿!”
這位老師趁著沒人注意,偷偷地溜到學生的後面,問,得到的答復依然是那傻瓜一樣的假笑。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到底誰是學生,誰才是老師,還真的不好說了吧。
所問非所答,難得糊涂,處事之“厚黑”也!
其實,小胡同學的心里也是一筆糊涂賬,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心里也沒底兒。
“唉,怪只怪自己不夠冷靜呀,沒有仔細地看看!”
小小年紀,能有如此的反省,不簡單呀,都說三歲看老,此話有理。
當這塊草原在黑的夜色里沉沉地睡去的時候,那塊蟲蛀鼠咬光板沒毛的破狗皮上還在開會。
“這可奇了怪了,他怎麼能成為他的老師呢?”
一個大的說,滿腹的狐疑。
“這可奇了怪了,他怎麼能成為他的老師呢?”
另一個大的說,也是滿腹狐疑。
“這有什麼奇怪的,你沒听他們說嘛,他早就想當他的老師了,我們是錯怪那個丑老頭兒了,他要是想害那個孩子,還用等到今天嗎?”
一個小的說。
兩個大的連連點頭稱是,滿臉的贊賞和自豪,像是看著一件寶貝一樣地看著對面的這件寶貝。
一個小的當然就是小粉了。
兩個大的當然是狸貓夫婦了。
很多時候,自以為是的大人們還真的不如一個孩子的智商,記住嘍!因為大人們往往自以為是,記住嘍!
就在三只貓蹲在那張蟲蛀鼠咬光板沒毛的破狗皮上開會的時候,還有一個人也在開會,開一個人的會。
李山童!
他的這個家,是一間茅草房,隨便搭成的那種,不講究好看,只講究實用,典型的實用主義者。
外表上看,比茅房好不到哪兒去,但里面很干淨,最起碼沒有一只蒼蠅。
有幾本書,泛黃的,磨毛邊兒的,線裝的,手抄的那幾種都有,散雜地放在睡鋪的一角,顯然是主人經常要翻看的。
睡鋪挺厚實,挺軟乎,罩著素布的單子,很舊,發白了,洗了不知有多少次了,有的地方打了補丁,是粗針大線的那種。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李山童並沒有躺在睡鋪上,而是端坐在睡鋪邊上的一個蒲團上。
千萬別誤會,這個蒲團可不是肉的,是草的。
五心朝天,雙眼微閉,心如止水。
據說,這種姿勢有利于經脈暢通和思想的穩定,也就是大家所說的雙盤座。
“唉,這個孩子的確是塊可造的材料,是助我成功的好材料,可就是不好管喲!”
顯而易見,在今晚,這位老道士是沒有辦法入定去雲游天外嘍,煩呀,意想不到的煩!
心如止水,太難了!
“唉!”
他又在心里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老臉上的那幾道或深或淺或長或短的傷疤,感覺傷臉更傷心,就更加的煩了。
“哎呀!”
呆呆地對著窄小空間的一個角落里發了一會兒呆,突然一拍腦門子,卻忘記那上面也有幾道傷痕,痛得輕輕地叫了一 ,可心的窗戶一下子就打開了,敞亮多了。
那個角落里,有一頂大斗笠,竹子的,編得很用心,精致,很長時間沒有動過了,滿是塵土,有了一些破落的模樣。
它是他從南邊帶過來的,很長時間沒有用了,北方少雨,太陽也不毒辣。
天亮了,土路上,薄霧里,遠遠地走過來一個人,單衣、帔、履、手板,是個道士。
這是個古怪道士,頭上戴的不是葛巾,而是一頂大大的破斗笠,壓得很低,低著頭,看不到臉。
他目不斜視,徑直走到窮迭剌的那座破氈房前。
早已圍滿了貓貓狗狗,人人馬馬的,他們都在看熱鬧,看稀罕景兒,議論紛紛的。
“看呀,一個老酒鬼家的兒子要去上學了呀,還是免費教育!”
在所有的議論紛紛里,這樣的話是最多的了,有的羨慕,有的嫉妒,有的恨,充滿了。
那個年代,還沒有九年義務教育,學費最少也得是幾捆子肉干吧。
人們在議論紛紛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那三只貓。
那三只貓是最緊張的了,一會兒鑽到人們的襠下,一會兒爬到樹的枝干上,一會兒又躥到氈房的那張破狗皮上,忙得不亦樂乎。
“這幾只死貓,難道是瘋了嗎?”
記住,千萬不要責怪你身邊的貓們,他們或許正在為你的安危而辛苦並工作著。
站住了,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師傅,請受弟子一拜!”
早已等候多時的小胡同學對著眼前這個一動不動的老道士磕了三個響頭,就算是拜師禮了,在眾目睽睽之下,證明人還挺多,辦學籍多麻煩呀。
那個小本本兒,在很多時候還就是幾張廢紙吧,擦屁股都嫌硬。
“師傅,你……”
隨著孩子的一聲驚呼,老道士依然一句話也沒有,低著頭,拉起那雙小手,轉身就走,握得還挺緊,有點兒痛的意思了。
三只貓緊隨其後,緊張呀。
人們無趣地散開了,放羊去,溜馬去,說閑話去,該干嘛就去干嘛了。
三只貓也是該干嘛就干嘛的,他們一直尾隨著,來到了那座隨便搭成的茅草房前。
從此,這里也將是他們的一個家了,也是他們的一個工作地點了。
擔心是多余的!
經過多日的、不分晝夜的觀察,小粉跟她的父母發現,他們的擔心是多余的。
在那間茅草屋里,小胡同學像每一個被帶進教室里的小孩子一樣,不管在家里有多麼的淘氣,上房揭瓦,可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就老實多了,裝熊也得裝一會兒。
“師傅,我給你捶捶背吧。”
偶爾的,胡 袞還會施展一點兒小小的手段,討討好。
“好好好!”
對于學生的表現,做老師的也挺受用的,臉上的傷疤已經好了,看不出任何的痕跡了,這就叫“好了傷疤,忘記痛”嗎?
“袞兒,你還沒學名吧。”
老懷大樂,話也就多了起來。
“師傅,啥叫學名呀?”
孩子的眼里充滿了求知的渴望,沒有壞的學生,只有壞的老師。
“學名就是上學後用的名字,也就是將來你到社會上要用的名字,正式的名字,你現在叫的這個名字是你的小名,學名是你的大號。你明白了嗎?”
“明白點兒了。”
老師講得認真,學生卻听得個半生不熟的。
“你是契丹五部人,應當姓耶律,就叫乙辛吧。你以後的學名就叫耶律乙辛吧!”
對于一個孩子來說,給他講什麼“四柱八字”、“乾造”、“藏干”之類的顯然過于深奧了,講還不如不講,越講越糊涂,更何況很多是不可講不能說的。
“好呀,好呀。”
小胡同學對于這個新名字既感到新鮮又好听,總比“袞兒”好听多了,驢子才打滾的呀。
他哪里懂得老師的心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