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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雁嵐今天全副武裝,把自己包成了一個粽子,在穿衣鏡前從上到下檢查一遍,黑衣黑帽黑眼鏡,完美。
出門前被方青怡撞見了,他嚇了一跳道︰“你不是約了梁緒他媽嗎?!”
“還沒到點呢!”方青怡納悶道︰“大周日的你干嘛去?上面捂那麼嚴實,下面露個腳脖子,凹造型啊?”
“我去學校。”他穿上鞋就要往外沖。
方青怡一把薅住他胳膊問道︰“學校都放假了,你掛科了?”
“沒有!我去宿舍收拾東西,下個學期不住了。”白雁嵐掙脫開,一溜煙兒跑走了。
“那你倒是讓司機送你啊,被褥什麼的你自己怎麼拿?”方青怡說完忽覺不對,又喊︰“你什麼時候住過宿舍?!”
他打了個車來到音樂學院,走到廣場上的時候前面已經排滿了人。他之前沒細看導師是誰,以為還是上一屆的,湊近豎起的大型廣告牌上看了一眼。
wtf?!
其中一個導師換成了喬詩嶼?!
他認識喬老師,喬老師應該也見過他,到時候熟人見熟人分外尷尬,就很不妙了。正在樓梯上躊躇著是不是要去搏一搏,就發現遠遠的隊伍中間有一個人正盯著他看。
wtf?!
是安音璇嗎?是安音璇吧!
白雁嵐再度飆了句粗口,下意識地轉身就跑,下了樓梯,一路來到食堂,才恍然醒悟自己跑個什麼勁兒。梁緒能弄個參賽證給他,怎麼就不能再弄一個給安音璇。就算尷尬也應該是對方尷尬,他才不尷尬。
瞧見面前有個小賣部,白雁嵐進去買了兩杯咖啡,又回到了廣場上,沖安音璇招手。
“……”安音璇徹底蒙圈了,這人的腦回路他不懂。
見安音璇還站著不動,他走了過去,無奈道︰“咱倆還真有緣,這個偶遇頻率比我見梁緒頻率都高。吶,喝點兒熱的。”
安音璇接過紙杯,意會到白雁嵐肯定是有什麼原因不想讓人認出來,便指了指樓梯那邊道︰“我們過去吧。”
白雁嵐道︰“你不是還在排隊嗎?”
“待會兒回來重新排也一樣。”
兩人下了台階,來到一處背風的地方,這里幾乎沒有人經過,很安靜。
“公司安排你來參賽的?”安音璇喝了一口咖啡,是味道不怎麼樣的拿鐵,不過冬日的早晨能喝上一口熱的,胃里還是很舒服的。
白雁嵐支支吾吾道︰“也不算是。”
“陪朋友過來?”安音璇又問。
“不是。”白雁嵐撓撓頭︰“其實我是自己來的,家里人和公司都不知道。”
見安音璇不語,他又解釋道︰“我就是來湊個熱鬧,反正寒假在家閑著也是閑著,春節後才正式簽約呢。”
“嗯,那咱們彼此加油。”安音璇禮貌性地說道。
白雁嵐從懷里掏出捂熱了的參賽證,問︰“我是b組,你呢?”然後看著安音璇手中的那張,驚訝道︰“你不是安音璇?”
那張參賽證上是另一個名字,那名字很可愛,但跟眼前這個魅氣略重的男孩格格不入。
安音璇少有地靦腆道︰“……我是,這是我身份證上的名字,不過我不經常用。”
“哦。”白雁嵐喘了口氣,安心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聊了這麼半天,你不是安音璇呢,那可太靈異了。”
這人腦洞真是夠大的。
白雁嵐正要跟安音璇走回去排隊,看見一輛黑色幻影停在了馬路對面,玻璃被貼得暗不透光,他想這不會是喬老師吧,又覺得這排場不太像。
司機把車門開了,先是走出一個發福的中年男子,頭頂已經很稀疏了,白雁嵐心道果然不是。轉身的一瞬間,另一個人從車里邁著大長腿走了下來。
wtf?!周寒怎麼來了?!
白少爺今天第三次爆了粗口。
他急中生智一把拉住安音璇的胳膊,自己後背靠向一棵樹,安音璇這一下被拽得失去重心,剛好倒在了他懷里。他順勢摟住安音璇,腦袋埋在了安音璇的頸窩。
這是要干嘛?!即使是平日處事不驚的安音璇也著實驚呆了。
“噓!別動!我看見我哥了!”白雁嵐說話時熱氣噴在安音璇頸側。
他這才明白了怎麼回事,僵著上半身,問道︰“周寒?”
“對,別探頭看!”白雁嵐小聲道︰“就在馬路對面。”
“他是來找你的?”
“我覺得不是。”白雁嵐很暴躁,但又不能太大聲說話,“誰知道他怎麼來了,開的也不是平時他自己的車。”
“你干嘛躲著他?”安音璇感覺白雁嵐都要把他摟窒息了。
“說來話長就不說了,你替我擋一擋我哥,他不知道我來參加選秀,而且要是知道參賽證是梁緒給我的,估計梁緒也得倒霉。”白雁嵐握著他的手說道︰“我代表我自己,謝謝你全家!”
這話听著有些別扭……
周寒原本今天是休日,但最近為了藝美廣告公司的收購項目操碎了心。他沒想到這個公司有那麼多羅圈債,那麼多正在運行的項目,審計和律師團已經進駐三個禮拜了,還沒清算完。
尤其是這兩日,審計質疑藝美的項目有水分,有的合同根本沒有執行過,完全是走帳的白單子。藝美的老板陳總急得跳腳,為了自證清白,邀請代表收購方的周寒去參觀自己正在執行的冠名大項目——青年音樂人選秀賽。
于是周寒被強行拉來了音樂學院看項目,司機把車開進校門,停在了莫扎特講堂大台階下的小徑上,他被陳總噴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簡直如獲新生,他寧願看無聊的項目也不想再听陳總講情懷了,情懷要是有用還要資本干嘛。
百無聊賴地準備看看意思一下就回公司,誰知剛巧下車就看見了一個他做夢都沒想到的身影。那是安音璇,只需一眼,他就知道。
安音璇在一棵樹後,好像在跟一個人說話,不對……怎麼摟著?!
白雁嵐比安音璇略矮一點點,雖然他不能百分百地擋住白雁嵐,但也能遮住個七七八八,何況背後還有一棵樹,周寒則在樹後的另一側人行道上。
他的視線沒有躲,已經被看到了躲躲閃閃反而遭人懷疑,還不如大大方方的。
周寒自從下了車就再也沒心思听陳總窮聊了,目不轉楮地盯著他。
“我哥走了嗎?”白雁嵐揪了一下他衣領問道。
“沒有。”他把白雁嵐摟緊,低聲說道︰“別動。”
這一舉動其實是想警告周寒有點眼力見兒別過來,這一個月周寒給他打過幾次電話,也發過幾條信息,他無一例外都沒理過。他以為這一篇算是揭過去了,沒想到今天偶然踫了面,他從周寒的眼神里看到了“不死心”三個字。
陳總還在自吹自擂︰“周總你看,我們這個線下第一場,品牌露出都比去年多了30%,那幫審計員什麼都不懂,我看他們是天天數豬數傻了,今天請您過來,就是……”
“陳總,不好意思,我打個電話。”周寒打斷了這段滔滔不絕的講解。
陳總點頭哈腰道︰“噯,您打,您先打。”
馬路對面的樹後,安音璇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著周寒,知道這電話是打給自己的。
“誰啊?”白雁嵐低頭頂在他胸前,小心翼翼地問。
他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給白雁嵐看︰“你哥。”
“……”白雁嵐無語。
安音璇威脅周寒別過來,周寒用電話反過來威脅他︰如果你不接,我就過來。所以他不得不接。
“你在這等我,我馬上完事來找你。”周寒強勢的聲音傳出來。
他語氣平淡道︰“我待會兒要去里面參加海選,可能等不了你。”
“你等我10分鐘,就不用排隊了。”周寒堅持。
他知道周寒要帶他去插隊了,就沒再推脫,答應道︰“好。”
掛了電話,他看到周寒隨那個中年老板走了,便對白雁嵐道︰“起來吧,你哥走了。”
“哦哦。”白雁嵐尷尬地放開手,安音璇身上的淡香很舒服很好聞,他走神地想,回家讓阿姨也換這個洗衣液。
“你先上去排隊吧,小心點兒。”安音璇領子都被揪歪了,他整理好,心里真是不想摻和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
白雁嵐一臉問號︰“你不去嗎?”
“周寒讓我在這等他。”
“啊?”白雁嵐帶著歉意道︰“是我害你被我哥纏上……”
安音璇擺擺手,“他帶我進去。”
“……”好 ,白雁嵐道了謝,灰溜溜地走了,這算什麼事兒。親弟弟在寒風中排隊,帶著萍水相逢的人進去走後門,這是什麼當哥的。不對,確實也不是親的。
揮別了白雁嵐,安音璇也就站了三分鐘,周寒的秘書就來找他了。
“我是周總的秘書,邱余。安先生我們上次見過面。”邱秘書伸出手與安音璇握了下,繼續道︰“您跟我走這邊進去參賽吧,周總還在談事。”
安音璇點頭,沒有多話。
講堂里面,臨時搭建了一個簡易演播廳,邱秘書拿了安音璇的參賽證和身份證進去跟編導說了幾句話,編導示意他們從後面進去就行。
安音璇在演播廳看到前一位選手在扯著嗓子喊歌,還時不時表演一下自己拙劣的舞技,四個評委笑得前仰後合,說他應該去參加喜劇選秀賽,諧星更適合他,都沒給pass牌。
這次選秀賽要選出80個備選歌手進入節目環節,光燕城賽區來參賽的就有幾百人,所以淘汰率還是很高的。當然中間也不乏有這樣想靠搞怪而出名的人,畢竟這檔節目去年在a國本土,最終票選獲勝的是一位其貌不揚,身形微胖,唱歌走調,rap嘴瓢的異類。
今年國內的海選,應該很多人會展示這種特殊的風格。所以說明星和偶像要凹正面人設,因為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模仿你,這就是社會責任感。
輪到安音璇上場,邱秘書給了他一個溫柔的微笑,他挺直身板走了進去。路過攝影機的時候,听見編導跟攝影大哥說︰“多拍這個,真不容易遇上個上鏡的。”
安音璇把手機調成靜音揣在兜里,好整以暇地站在演播廳中央。自從遭到沈美茗拒絕,他就在思考自己的唱法到底有什麼問題,是情感不夠投入,還是本身歌唱技巧就錯了,但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按原來的方式唱了。
他記住了沈美茗的建議,即便自己很喜歡,也沒有選擇英文歌——他吐字是硬傷。于是唱了一首九十年代初的老情歌。
四個評委除了喬詩嶼面無表情,其他三個都點頭贊許,也難怪,剛才不知道听了多少辣耳朵的聲音,總算有個正常人了。
一個以犀利著稱的音樂人讓他再唱一首歌,只用唱副歌部分就好。
他挑了在酒吧很多人都會點的一首歌,這是一支香江老牌搖滾樂隊的粵語歌,清清嗓子唱了起來。
兩首唱完,就算是嘴巴很毒的音樂人都鼓掌,稱贊他道︰“非常不錯!你唱出了原唱的意境和爆發力,我必須給你pass。”
剩下兩位導師也都給了pass牌,只有喬詩嶼沒有表現出贊許。
“你的音色很美。”喬詩嶼語氣一轉,說道︰“但是……”
“哈哈,就怕喬老師說但是。”旁邊幾個評委打趣道。
喬詩嶼示意他們安靜,繼續道︰“但是我覺得你沒有很好地發揮出來。”
現在三票通過,喬詩嶼給不給牌已經無所謂了,但安音璇不想再听夸贊,他只想知道自己哪里有問題,沈美茗拒絕他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他向喬老師點頭,想繼續听他點評,然而喬詩嶼卻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面色放松下來笑道︰“不過這也說明你還有潛力,希望你早些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唱法,取得更好的成績。”
喬詩嶼舉起pass牌,“恭喜你。”
編導交代完三月會郵件通知來錄節目的事宜,安音璇從演播室出來就看見周寒一手插兜在等他。
“過了嗎?”
安音璇蹲在地上收拾自己的雙肩包,說道︰“明知故問。”
周寒笑了,伸出手來要拉他一把,卻被他巧妙地躲過了,周大少面不改色道︰“中午一起吃個飯吧?”
“我弟弟在家等我。”安音璇繞過周寒頭也不回地走了。
周寒則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說道︰“那帶著他一起去,我讓司機去接他。”
“他都在家做好飯了。”安音璇並沒有停住腳步,飛快地走在前面,想甩掉這個跟屁蟲。
在一月底的寒風中,周寒只穿了西裝,沒有外套,連圍巾都沒系,追著他到了戶外也手不哆嗦腿不顫,還是那副挺拔英俊的樣子。
“你沒打電話問,怎麼知道他已經做好了?”
“我們倆親生的,心有靈犀。”安音璇開始胡說八道。
“哦。”周寒拉長聲音表示同意,又問︰“那你是不是也能感應到他都做了什麼菜,說說看?”
安音璇突然停下腳步,周寒也在後面站定,還保持著安全距離。他猛地轉過身,大步走回周寒面前,幾乎是貼著對方駐足站定。
他踮起腳,仰著頭,鼻尖都能感覺到周寒臉上的絨毛,警告道︰“你能不能別跟著我了?”
安音璇以前還尊稱周寒為周總,全是看在他雇佣過自己一次的份上,不想讓雙方難堪。沒有想到周大少爺雖然屢戰屢敗但越挫越勇,今天這個行為已經讓他覺得這個人得寸進尺了。
他從頭到腳的每一個細胞都不想招惹周寒這麼個煩,有梁緒已經夠他受的了,再來一個是真的沒空。
見安音璇就要發飆,周寒笑容不減,問道︰“要不要我幫你約喬詩嶼?”
“……”安音璇覺得自己是遇上加強版的梁緒了,他想見喬詩嶼,想知道剛剛沒有說完的點評,但以這種方式,他不喜歡。
“不需要。”安音璇拒絕了,也許周寒只是習慣性地一說,但他心里特別不舒服,態度冷淡道︰“一起吃飯可以,正好我也有話跟你說。”
兩人走出校門,周寒那輛熟悉的黑色s500已經停在了路邊,司機開了後門等候他們上車。
一路上安音璇看著窗外發呆,早上起太早,又加上剛才情緒又過度高漲,兩旁禿枝骨鯁的楊樹飛速劃過,好像有催眠的作用,使他有點犯困,迷糊中似乎听見在前座的邱秘書說餐廳到了什麼的,但他實在睜不開眼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醒來時發覺上半身躺倒在了周寒腿上,司機和邱秘書已經不見蹤影,出風口還在冒著暖氣,窗戶被開了一條縫隙,似乎是地下停車場里。幾秒鐘的呆滯之後,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快支起身來。周寒把他扶穩,說道︰“還困就繼續睡。”
安音璇心想我哪還睡得著,一個不留神都上演膝枕殺了,真是太大意了。
“我睡了多久?”他揉著太陽穴問道。
周寒幫他撫平頭上翹起的一撮頭發,說道︰“才一個多小時,餓了吧?”
他下意識摸兜,一只修長有力的大手把他的水果機遞了過來,他皺眉看了周寒一眼接過來,發現關機了。
“我看你睡著了,替你關了。”周寒解釋道。
安音璇︰“本來就是靜音。”
“震動聲音也會打擾你。”周寒不由分說,打開門︰“咱們上去吃飯吧。包放車上就行,一會兒還要送你回家。”
安音璇睡得已經不知道這是哪了,這個毫無防備的狀態被人拉去荒郊野嶺都有可能,他再度內心自責。直到隨周寒來到6層的一間私房鐵板燒,他才從包間落地窗外的景色認出這是金融道。
因為只有金融道大冬天還會開著廣場上的噴泉,顯示這個區域的高端和與眾不同。
他和周寒落座于半圓形鐵板桌的一側,正正對著落地窗,將金融道的高樓林立盡收眼底,下面則是此起彼伏的音樂噴泉。
周寒屏退一個茶水服務生,親自給安音璇倒了一杯熱騰騰的日式綠茶,問道︰“喝果汁還是喝酒?”
安音璇心道你還敢問我喝不喝酒,早知道上次就應該直接把你灌斷片。他不知道的是,那天他走後周寒確實斷片了。
他握著茶杯捂手,斟酌再三,說道︰“這個就行。”喝多了沒法聊天了,暫時放過你。
周寒又問︰“有什麼忌口?”
“沒有。”
服務生上前把餐布鋪在他腿上,周寒沒看菜單,說道︰“按平時的來就好。”
服務生道︰“那我還是安排劉師傅過來。”
“麻煩你。”周寒點頭。
兩名服務人員相繼退出房間去備菜了,留下二人空間給他們。
周寒用濕巾擦擦手,問道︰“下次錄節目是什麼時候?有通知嗎?”
安音璇垂下眼楮一邊拿出手機開機,一邊說道︰“周寒,我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