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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舟已經被李建國關了整整三天。
飯桌上,父子倆面對面坐著,一言不發,氣氛被維持在冰點。
李建國看簡舟連著幾天都只吃碗里的白米飯,其他菜踫都不踫,以為他是故意在跟自己置氣,嘆了口氣,主動把一只蝦夾到簡舟碗里,想要緩和一下兩人的關系。
李建國說︰“很久沒給你做飯了,嘗嘗爸的手藝進步了沒?”
簡舟筷子頓了頓,小心翼翼避開那只蝦,塞了口米飯在嘴里,連眼楮都沒抬,“不想吃。”
“……”李建國鍥而不舍地又往簡舟碗里夾了幾筷子菜,說,“生氣歸生氣,犯不著跟自己過不去,本來就低血糖,還不好好吃飯。”
其實簡舟並不是故意和李建國置氣,而是因為滿桌子的菜,沒有一道菜是他愛吃的。
除去對海鮮過敏不說,簡舟天生就是一個很挑食的人,特別喜歡的菜沒有,特別不喜歡的菜倒是一大堆。
可是李建國不知道,他媽媽也不知道。
小時候家里太窮,能填飽肚子已經很不錯,自然沒得挑,後來他媽媽跟李建國重組了家庭,生活變得富裕了,一家人能聚在一起的時間卻越來越少,有時難得吃個團圓飯,簡舟不想對他爸媽辛辛苦苦做出來的飯挑三揀四,也就只好硬著頭皮吃。
只是不喜歡吃而已,吃了又不會怎麼樣,就算吃海鮮過了敏,躲房間里三四個小時紅疹也就褪下去了。
現在想想,明明是一家人,卻連他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也是很可笑。
碗里不喜歡吃的菜被堆成了小山,簡舟本就沒什麼胃口,見狀更是直接放下筷子,起身走人。
“簡舟!”簡舟的舉動無疑讓李建國會錯了意,他皺著眉頭捏了捏鼻梁,有些惱火,“就為了個沈郡你至于嗎!”
不等簡舟回答,李建國繼續說︰“你還真以為沈郡能跟你一直處下去嗎,你連他什麼身份背景都不知道,就傻乎乎說什麼喜歡,說什麼正確答案,萬一人家只是耍著你玩玩怎麼辦!”
簡舟搖頭,“他不會。”
“不會?”李建國對簡舟莫名的自信感到很可笑,他呼了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問,“來,麻煩你用你那理智尚存的腦袋幫我分析一下,沈郡他一個大少爺,一個家里有礦等著他繼承的人,他會不會跟你在一起,他家人能不能同意他跟你在一起?”
簡舟微微一愣,沉默半晌,說︰“我相信他。”
簡舟並不知道沈郡的家庭背景,但這並不影響他知道沈郡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爸……”簡舟覺得心中應該有很多話想說,可張開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想了很久,最終只淡淡地說,“爸,我吃蝦過敏。”
沒人在意他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甚至也沒人問過他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也就只有沈郡,會在做飯前和他討論菜譜,會在點菜的時候絞盡腦汁避開他不喜歡的菜,會在吃飯的時候偷偷留意他更喜歡吃哪道菜。
簡舟很想問,如果這樣都只能算玩玩的話,那作為父母的你們呢?
可是這句話太傷人,簡舟說不出口,在李建國驚訝的目光中,他笑了笑,轉身回了房間。
簡舟屋里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天氣很好的時候,簡舟習慣靠在窗邊看會兒書,或者推開窗子,去院子里的草坪上躺一躺,曬曬太陽。
現在這扇窗子也被他爸鎖上了。
近來幾天天氣也不怎麼好,窗外總霧蒙蒙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簡舟仰躺倒床上,用手遮住眼楮,覺得很難受。
他連續兩天沒有睡覺,昨天雖然靠著安眠藥勉強睡了一會兒,效果也不算太好,簡舟感覺自己心里有一根越繃越緊的弦,隨時都有斷掉的危險,就連這破天氣都能趁虛而入影響他的心情了,可見他這狀態真的已經差到了極點。
屋外傳來敲門的聲音,簡舟閉上眼楮,翻了個身用枕頭捂住耳朵。
“簡舟,我下午還有工作,先走了。”李建國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听簡舟沒有反應,重重嘆了口氣,又說,“你手機我放餐桌上了,想用的話自己出來拿。”
簡舟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等著李建國出門,他便立刻跑到客廳拿回了手機。
手機上十幾條未接來電讓簡舟心里發酸,他匆匆給沈郡撥了回去,電話中‘嘟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竟讓簡舟莫名地緊張起來。
“嘟……嘟……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您稍後再撥……”
簡舟握著手機,僵硬地听著‘嘟’聲一聲聲響起,整顆心被一次次提起來又掉下去,不知听了幾遍女聲溫柔而機械的‘對不起’,他才漸漸回過神來。
……是在上班嗎?
簡舟垂下眼簾,靜靜站了一會兒,忍不住又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還是沒有人接。
他翻了翻未接來電,驚訝地發現最後一通電話居然停留在三天以前,也就是他被他爸帶回來的那個晚上。
……那之後的幾天呢,沒有試著聯系過自己嗎?
……或許是突然有什麼工作脫不開身?畢竟警察這工作真的很忙。
心里這樣想著,簡舟卻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不受控制地難過起來。
他第一次發現白天和黑夜竟然沒什麼區別,都是一樣難熬。
簡舟順著手邊的椅子坐下來,趴在餐桌上,感覺自己累極了,一動都不想動,甚至沒有力氣再去按下手機的撥通建。
簡舟固執地就這麼趴著。
屋內的光線越來越暗,沉悶的黑色讓簡舟隱隱感覺有些呼吸不暢,他想要去開燈,一起身,眼前卻突然天旋地轉,他慌忙扶住桌子,卻還是脫力栽到了地上。
簡舟習慣性的伸手在口袋里掏巧克力,摸索了半天,才終于後知後覺地想起,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在口袋里備著一塊巧克力了。
他以前巧克力向來從不離身的。
可是後來沈郡總會替他帶著,所以明知道自己低血糖時不時會犯,他還是漸漸忘了。
因為在他每次犯低血糖的時候,總會有人立刻摟住他,在他嘴里賽一顆甜甜的巧克力。
地板很涼,簡舟認命地躺在地上,寒意和委屈悄然而生,擰成一股繩,纏繞在心上,勒地簡舟生疼。
他緩了緩,覺得恢復了一點力氣,才扶著桌子慢慢站了起來。
簡舟靠著牆,搖搖晃晃走到放著巧克力的桌子旁,他伸出手去,還沒來得及拿起一塊,腿一軟,又直直跪了下去。
膝蓋狠狠砸在地上,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悶響,簡舟緊咬著牙,卻還是忍不住疼地輕哼了一聲。
好在摔倒的時候巧克力盒子也被打翻了,巧克力砸了簡舟一身,他隨手在地上撿了一塊,看也沒看,撥開糖紙塞到嘴里。
嚼了兩下,簡舟垂下目光,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糖紙。
……是巧克力沒錯啊,怎麼這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