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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雖然不如周家財力雄厚,在京北根深蒂固,家世不算低,只不過張九�\本人沒上面幾個哥姐成器,比起獨當一面執掌亨泰銀行的周晟安,就更沒得比。
    “他長得的確沒有你好看。”白清枚說,“不過結婚不是一件只看臉的事情。”
    “你還看什麼。”周晟安問她,“告訴我你的標準。”
    白清枚總不能說,看他婚後出軌她不介意。
    “風趣,幽默,話多,愛笑。”
    總之一個都跟他不挨邊。
    被完美排除在標準之外的周晟安在那一刻意識到,他胸腔里像女巫的藥水一樣沸騰的情緒,叫做狹隘的嫉妒心。
    他是一個枯燥的人,有著枯燥既定的人生,而她喜歡的是與他恰恰相反的人,所以付出了那麼多代價來拒絕他。
    她拋棄他後重新選擇的對象並不足以與她相配,但這是僅僅他個人主觀的評判,憑什麼對她的婚姻指手畫腳?
    也許幽默就是那個男人身上他不能及的地方,她是一個有趣的人,所以會選擇同樣有趣的男人。
    除了肉體上的歡愉,她還需要靈魂上的共鳴,他給不了她。
    周晟安從小就知道自己該走怎樣的路,肩負著怎樣的責任,娛樂也好、女人也好,他從來沒有過多欲望。
    在他這個位置上,愛情是最不需要的東西。
    他不能否認白清枚身上鮮活的自由的生命力深深吸引著他,起初對她是出于對未來妻子的責任,這份責任在什麼時候發生的變質,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但從某個時刻開始,他被工作所填滿的生活,也會開始期待下班之後回到家的時間。
    期待見到一張靈動爛漫的臉。
    他很少有私欲,可他想要的人,並不想要他。
    他端起面前那只茶杯,手指握上去溫熱,入口卻是涼的。
    茶葉是好茶葉,只是泡茶的人不專業,比起白清枚的茶藝要遜色很多。
    明明那時在白家,她還會故意當著白翰名的面和他玩暗度陳倉的小把戲,沒過多久就變了。
    以後她也會對別的男人做一樣的事,會煮茶給他喝,會主動坐到他腿上向他索吻,會做一切曾經和他做過的事。
    那口冷茶變得難以下咽,周晟安擱下杯子。
    “你那個發小呢。”他問,“我以為你跟我退婚,會選擇他。”
    “方圍啊。我上次說過了,我跟他沒什麼。”白清枚不以為意,“我們一起長大的,他在我眼里沒性別。”
    雖然方圍自己打死都不承認,但他小時候可是有過給她們展示撒尿有多遠的黑歷史,一個你見過他所有黑歷史的發小,會讓人沒有一點世俗的欲望。
    跟他結婚?宣誓的時候都會笑場。
    再說聯姻里全是利益,到時候朋友都做不成。
    “你跟張九�\認識多久了?”
    “老早就認識。”
    同個城市同個圈子,只不過不是一路人,以前不熟罷了。
    “和他相處得很好?”
    白清枚不明白他問這些做什麼,他不是一個關心別人私事的人。
    “還成吧。”
    “打算什麼時候訂婚?”
    “沒意外的話,今年夏天。”
    周晟安從那張椅子上起身,有一只封閉的箱子短暫地在驕陽下打開過一道縫隙,又再度關進不見天日的谷底。
    黑色大衣映襯著他稜角分明的面龐,那一身克己復禮的氣質太正也太沉穩,往往會讓人忽視他其實是一個很英俊的男人。
    “那恭喜你。”周晟安退回到自己該處的位置,說自己該說的話,“很高興你遇到一個滿意的對象。”
    白清枚發覺她還是更願意听先前那句話,比“高興”听著順耳。
    她回一個客套的︰“謝謝。”
    周晟安站在幾步之外,深邃的眼神看她很久,最後說了聲︰“再會。”
    他從白清枚身旁擦肩而過,步下樓梯,白清枚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畫廊入口,視野里闖入張九�\的臉。
    張九�\對她剛才的大小姐作風有點意見︰“私下就算了,當著我朋友的面兒,你也不給我點面子。你怎麼跑二樓去了?”
    “見情郎。”白清枚挎著包下樓,盯著張九�\的眼楮鼻子嘴巴看了半天。
    張九�\知道她愛開玩笑,沒當回事,被她看得莫名,摸了摸臉︰“怎麼了?我的臉乍看不驚艷,其實很耐看的,我朋友都說我有點小帥。”
    白清枚本來沒看出他哪里長得幽默,听見這話倒真覺得幽默了。
    “挺好。你的自信在哪里批發的?”
    ……
    對于周晟安來說,回到去年夏天之前的狀態,並不難。
    只需要將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用公事來填滿,壓抑感情是他從小就擅長的事情。
    那場短暫的心動就像一次旅行,有人帶他去過一個從未到過的地方,她離開後,他帶著遺憾回歸現實。
    繁忙的工作中他還是回到那間頂層公寓休息,像以往一樣,沒人能從他的狀態里窺探出任何異常。
    朋友看他一切如常,半分都沒有影響工作,嘖嘖道︰“真不愧是周晟安啊,工作才是你的命。”
    偶爾到京北出差,周晟安照舊會到白家拜訪,但不知是巧合還是不巧,他和白清枚一次都沒踫過面。
    白清枚跟張家小兒子接觸中的消息傳到霖城,八卦媒體拿他的名字寫來寫去,堂堂周氏繼承人被一個啃老的紈褲子弟截胡,不少人在背後看他笑話。
    周晟安始終不曾理會。
    倒是惹得家里的老太太不高興。
    “一個兩個都是蠢蛋兒,那麼好的老婆你們都留不住,白遺傳我的顏值了!”
    “你們倆手牽手流浪去吧!這個家要你們有什麼用?!”
    周晏京不願與他為伍,懶懶散散地靠在沙發里,拿著手機發微信︰“我老婆沒了是我自己作的,他純粹是沒人要,你們要不給他報個班上上吧,一把歲數戀愛都不會談,我都嫌他丟人。”
    周晟安喝著咖啡,淡淡掃他一眼︰“待在黑名單里,發那麼多小熙也看不到。”
    周晏京收起滿屏紅色感嘆號的手機,呵了一聲︰“你倒是不在黑名單,你怎麼不給人發微信呢,是沒話聊嗎?”
    周晟安︰“……”
    周晏京手臂搭在扶手上,捏著手機在指間轉圈︰“哄女人都不會,要不要我傳授你幾句?”
    周晟安面無表情放下咖啡︰“留著哄你自己吧。”
    “有什麼好吵的。”老太太嫌棄,“兩個菜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