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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都對他們毫無預兆取消的婚約感到遺憾,雖然是建立在利益置換上的聯姻,但白清枚和周晟安相處得來,又是那麼一個討人喜歡的女人,大家都替周晟安開心。
    不解風情的鐵樹難得開了花,可惜剛冒出芽,就被掐死了。
    當初訂婚宴有多轟動,如今周晟安受到的議論就有多熱鬧。
    堂堂亨泰總裁,霖城頂級豪門繼承人,己經兩次被退婚了。
    退婚原因眾說紛紜,有人說周晟安一心只有工作,冷落了新娘子,被別人撬了牆角。有人說有錢長得帥又怎樣,沒有女人願意嫁。
    所有的揣測周晟安從不回應,自退婚之後,他沒有在任何場合公開談論過白清枚。
    只不過繁忙之余的朋友聚會上,他也會在喝多了酒後,問一句不像周晟安會說的話︰
    “三十三歲,是不是真的太老了?”
    同齡的朋友︰“你在內涵誰呢?”
    霖城落了雪,周晏京和林語熙也走到了離婚的境地,這個冬天,他們兄弟二人的日子都不算好過。
    新年後,周晟安到京北出差,辦完事,帶了禮物到白家拜訪,問候幾位長輩。即便婚約己退,依然將禮數盡到。
    白翰名親自接待,拿出家里的茅台拉著他喝了幾盅,感慨萬千︰“我要是有個你這樣的兒子,不知道多好,是我那女兒配不上你。”
    周晟安說︰“她配得起任何人。她的作品剛剛獲得了國際攝影大賽的最高獎,您該為她驕傲的。”
    “那些獎項能有什麼用。”白翰名只覺得他好修養,被女人退婚還能說對方的好話。
    “听說那些媒體寫了不少新聞,說你的是非,明明是清枚的錯,弄得你受非議,你有肚量不計較,我這張老臉卻是沒地方放。”
    他歉疚道︰“之前是念著長幼有序,清枚還未婚,自然是先緊著她來,現在一想,倒不如當初讓你和允蘅訂婚。她比她姐姐听話乖巧,你要是還願意做我們白家的女婿,我安排你們見一見……”
    周晟安明白他的意思,聯姻是兩家的利益置換,嫁給他的究竟是哪個女兒,並沒有區別。
    如果是三年前,的確無所謂。
    “她年紀還小,恐怕與我沒有共同語言,就不唐突了。”
    “允蘅只比清枚小一歲而己……”
    周晟安疊著腿,神色平淡︰“我知道。”
    白清枚都嫌他沒有共同語言,何況是更小一歲的白允蘅。白翰名自知理虧,沒再勉強,轉了話題。
    周晟安出門時,幾個小朋友正在院子里放炮,白清枚三叔家的小堂弟記得他,點了一桶煙花後跑過來跟他打招呼。
    小朋友似乎還不知道他和白清枚己經取消婚約的事,主動向他報告︰“我大姐姐被二伯關禁閉了,在祠堂罰跪呢!”
    周晟安來白家拜訪過幾次,祠堂是第一回造訪。
    保存完好的老建築,幾經修復,踏上門前石階,繞過屏風,本應在罰跪的白清枚倚在軟墊上,正懶散地折紙飛機玩。
    她背對著門,听見腳步聲嗖地一下彈起來跪好,把膝蓋下面的軟墊刺溜一下滑進桌子下面,拿起筆裝模作樣地開始抄東西。
    桌子上面鋪了滿桌凌亂的紙,是白翰名罰她抄寫的東西。
    寫了幾個字,她回頭瞟一眼。
    發現是他︰“是你啊。”
    她丟了筆,把軟墊又拉出來,懶懶散散地盤腿坐著,從供桌上拿了顆橘子剝開。
    “你怎麼來了?”
    “出差,順路來拜個年。”周晟安答得簡略。
    “有紅包嗎?”白清枚問。
    身上帶的紅包剛剛己經發給幾個小朋友,周晟安說︰“下次給你。”
    白清枚不問下次是哪次,她也不是真的想要紅包。
    她吃了兩瓣橘子,酸得皺眉。
    “冷嗎?”周晟安看見她凍得通紅的手指。
    “冷死了。”白清枚抱怨,祠堂沒暖氣,地磚冷巴巴的,要不是小姑姑心疼她偷偷給她送了軟墊,膝蓋怕要跪爛。
    這麼冷還得抄東西,每一張《弟子規》里都夾帶私貨塞著“白翰名烏龜王八蛋”的字眼。
    周晟安把手上的羊皮手套摘了,放在桌子上。
    白清枚吃橘子的動作停了停,他己經離開。
    周晟安從祠堂正門出去,繞過青石板小徑,祠堂側面的窗戶打開了,白清枚立在窗後看他。
    古樸的祠堂,一地潔白,紅瓦屋頂都覆著厚厚的雪,他一身黑色大衣站在其中,太過濃墨重彩。
    兩人遙遙相望,片刻。
    她還挺橫︰“看什麼看?”
    忽然一陣冷風吹過,桌子上的紙被吹得長了翅膀,有幾張從窗口飛出來,白清枚趕緊跑出來撿。
    紙張落到雪地上,周晟安走過去一張張撿起,目光忽然停在其中某一張上。
    周晟安、周晟安、周晟安、周晟安……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他的名字。
    白清枚在門檻被絆了一跤,險些栽倒,鞋跑掉了一只,顧不上撿,她也知道雪地冷,單腳蹦著過來。
    看見周晟安手里的紙時,一瞬間臉上閃過生無可戀。
    她把紙拿回去,若無其事地給自己圓上︰“我爸罰我寫的,他以為抄幾遍你的名字我就會愛上你了,真幼稚。”
    轉身想蹦走的時候,手臂被人握住了。
    她回頭看周晟安,他卻又松開了她,折回門口撿起她掉落的鞋,朝她走來。
    他在她身前半蹲下來,托起她腳踝,幫她穿好鞋,放回地上。
    白清枚低頭看著腳上的鞋,忽然說了聲︰“新年快樂。”
    周晟安回她︰“新年快樂。”
    白清枚抬起頭笑了笑,轉身回祠堂。
    羊皮手套靜靜放在桌面,她拿起來,戴到手上,里面還留有他的余溫。
    不知道是周晟安跟白翰名說了什麼,還是這老頭子終于良心發現,那天下午,白清枚的禁閉就被解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