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愛民的拳頭一瞬間緊握起來，手背青筋暴起。他一向忍耐，但並不代表他沒有底線。今天這賈張氏，是徹徹底底踩到了他的怒點上。
“你閉嘴！”他低吼，眼神如刃，“秦淮茹怎麼你了？她一個人扛著一家子的重擔，還得听你在後頭編排？你心是鐵打的，還是血水都凍干了？”
“喲喲喲，看不出來啊趙家小子，你是真動了心啊？”賈張氏像是抓住了什麼關鍵點，整張臉都浮現出一種詭異的得意，“要不然你干嘛護她護得這麼緊？是不是她給了你什麼甜頭，你就上趕著往火坑里跳？”
趙愛民眸中怒火騰地一下爆發了，他猛地一步跨到她面前，臉色鐵青，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你再敢胡說八道半句，我今天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賈張氏愣了一瞬，隨即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跳起來，“你嚇唬誰呢？你個毛頭小子敢打我？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動手！”
說罷，她一把抄起爐邊那根木柴，朝著趙愛民指著的鼻子就揮了過去︰“你敢罵我？我打死你我！”
趙愛民側頭躲過，怒火再也壓不住，一把擰住她的胳膊，反手一甩，將她那根木柴震落在地。他喘著粗氣，臉上鐵青如墨，低吼道︰“你鬧夠了沒有？這是我家！你再撒潑，就別怪我不顧忌你年紀大了！”
“你打人了！你個兔崽子真打人了！”賈張氏像瘋了一樣撲上來，抬手就朝他臉上抓。
趙愛民側身一讓，反手又是一推，將她摁回到爐子旁的椅子上，聲音冷得徹骨︰“你再動，我真讓你出不去這門。”
這一下力道不輕，賈張氏被摁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發出“哎呦”一聲慘叫。可她哪肯罷休，雙眼紅得像兔子，嘴里又哭又喊︰“殺人啦！你個沒人養的東西打我啦！我這把老骨頭都讓你摔斷啦！來人啊——打死人啦——”
聲音響徹整個院子，連那幾家還在屋里裹被子的人都听見了。有的推窗看了眼，有的干脆出來探頭，皺著眉看向趙家這邊的屋子。
“又怎麼了這是？”
“不會真動手了吧？我听見摔東西的聲音了。”
“趙愛民那小子一向脾氣挺好啊……不會是被賈張氏逼急了？”
嘀嘀咕咕的議論聲在牆根升騰，趙愛民站在屋中，胸膛劇烈起伏，心里早已惱怒不堪。他不怕被人議論，但他知道，這一鬧下去，他的名聲，怕是又要被扯進賈張氏那張破嘴里。
而這賈張氏，依舊坐在那椅子上哀嚎不止，眼神里卻帶著一絲狡黠。她知道，她這一鬧，趙愛民的屋子再也不可能清淨。她冷不丁地笑了聲，喃喃自語︰“哼哼，小崽子跟我斗？我倒要看看你還怎麼護秦淮茹……”
趙愛民眼角微微抽動，他知道自己今晚不該開門。他更清楚，從現在起，這老太婆的麻煩，怕是遠遠沒完。可他也明白，他若不反擊，今天讓了她一步，明天她就得把這屋子踩在腳底下。
他的拳頭緩緩松開，喉頭滾動，目光變得沉靜而危險。
“老太太，你愛怎麼鬧就怎麼鬧。”他冷冷地說了一句，轉身朝門外走去，“你不是喜歡人看熱鬧嗎？我現在就讓整院的人都來瞧瞧，看看到底是誰在鬧事。”
賈張氏愣住，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她原本就是仗著趙愛民怕丟臉才敢胡鬧，真要鬧大，她也落不了好。
“你站住！”她一把拉住趙愛民的衣角，氣急敗壞地低聲吼道，“你敢喊人？你想讓我顏面掃地不成？”
趙愛民轉頭，目光如電︰“你還有臉講顏面？”
空氣仿佛凝固了，火光跳躍著，投射在二人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陰沉。
趙愛民本想抽回被賈張氏攥住的衣擺，不料一使勁，那老太太卻身子一個不穩，腳下打滑，砰的一聲重重摔在了他屋門前的石階上。
“哎呦——我的老骨頭啊——”賈張氏痛得嗷嗷叫，整張臉皺作一團，嘴角幾乎快撕裂成一道溝壑，雙手胡亂地拍著地面，試圖掙扎著坐起身來。
趙愛民站在原地，眉頭緊鎖，瞳孔猛地一縮。他明白自己剛才並未用力，只是想掙脫衣角，哪曾料到她自己重心不穩摔了下去。這要是被人看見，傳出去又得說他動手打了老太太，何況賈張氏這一摔，怕是不會善了。
“你怎麼樣？”他咬著牙，還是伸出手去扶她。
“滾開！你別踫我！”賈張氏歇斯底里地揮開他的手，眼角都紅了，順著臉頰滑下的幾滴眼淚混著塵土，看著狼狽至極，“你個小王八蛋，你這是想摔死我啊！你居然真敢下手！”
“我沒推你。”趙愛民聲音里已經開始泛起寒意，但他還是強自忍著，“你是自己摔倒的。”
“我自己摔的？你拉我衣服你還好意思說你沒推我？你個畜生，你今天就是想謀殺我！”賈張氏這會兒嗓門已經壓不住，哭天喊地，扯著嗓子尖叫著。
院子里幾家人家的門應聲打開，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像驟然炸開的蜂窩。
“怎麼又鬧上了？”
“是不是趙愛民打她了？”
“瞧那賈張氏躺地上，那樣怕不是摔得不輕啊。”
“剛才就听見里面吵得厲害，這會兒人都躺地上了……可不妙。”
趙愛民只覺得腦仁一陣劇烈的跳痛，他不是個怕事的性子，可現在這些人，你越是講理，他們就越是不信。
“我說了，是她自己摔的。”他聲音冷冽，像冰水潑在熾熱的空氣里，硬生生壓住了四周的噪聲，“我拉了一下衣服，她自己腳底打滑了，我根本沒踫她身子。”
“你還狡辯！”賈張氏眼見鄰居們一個個都探頭出來，更是變本加厲，猛地捂著腰大叫，“我的腰斷了！你賠我命來！”
“趙愛民你太不像話了！”對面屋檐下的一個老婆子也跟著喊了出來，聲音尖利，“老太太年紀一大把了，你也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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