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帷幕被掀開，整個中庭的光線仿佛被無形之力扭曲、吞噬一樣，溫度驟降，空氣中彌漫起無數細碎而詭異的呼吸聲。
震撼，無邊無際的震撼，意像如同潮水般淹沒每一個意識。
許晨明知那幅畫作非常詭異，卻仍控制不住地將目光投去。
只一眼，便如墜深淵。
那是超越感官、凌駕生死的沖擊。
畫作中的每一個色塊都在蠕動，每一道線條都在重組，觀看者會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渺小，如同塵埃仰望星空。
視線陷入繚亂的旋渦，整個空間都圍繞畫作扭曲旋轉，仿佛偉大要自其中降臨。
如有降臨者，當為神靈！
他有種臣服的沖動，但是最終，許晨忍住了，看向帶著奇異笑容的華野。
“啊——！”學生中爆發出驚恐的尖叫。有人抱頭蜷縮，有人顫抖不止，但更多人眼神空洞、面色慘白地凝視那幅畫，如同被抽走靈魂——他們的瞳孔中倒映著旋轉的色彩，仿佛正在被畫作同化。
歐陽先生悶哼一聲，捂住額頭，身形搖晃。
“不要看油畫！”他艱難地警告，但似乎為時已晚。
“動手！壓制污染！不要留手！”史強的粗壯的怒吼聲壓過了混亂。
許晨與華野愕然的扭頭，發現史強高高提著一盞已經點燃的諾梭之燈，向所有人嘶吼。
戰斗一觸即發！
許晨這才發現，那些偽裝起來的戰士如夢初醒一般，紛紛掏出身上的武器與備用的提燈。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沒動靜，原來早就已經中招了，直至諾梭提燈出場才喚醒了他們。
許晨駭然，因為這證明這幅畫的污染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強，甚至可以繞過舊印。
這污染能力已經堪比那尊克甦魯雕像了。
在燈光的照耀下，李老師也清醒過來，僅僅只是恍惚了片刻，便眼神一凝，從懷中抬手就是一槍，干脆利落的命中華野的軀干。
許晨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幾名安保人員連拖帶拽地拉向一旁。
不知是誰拽住了他的褲腰帶和領口，勒得他大腿根生疼，狼狽不堪。
許晨欲哭無淚，他還不知道自己被保護一下居然能這麼狼狽，有點無福消受。
華野即便是被命中了胸膛，也面色平靜，甚至帶著好奇的表情，看著史強手上的提燈。
就像一切與他無關一樣。
李老師又連開三槍。
其中一槍甚至掀開了他的頭蓋骨，紅白之物濺上他身後的畫布，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血肉一接觸畫布就被吸收，畫作中的色彩反而更加鮮艷生動，甚至如同活起來一般。
但他依舊站立在那里看著，思考，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一般。
史強迅速持槍上前，示意李老師後撤保護許晨，自己則舉槍瞄準華野，厲聲警告︰“華野！你已涉嫌間諜罪、叛國罪、故意傷害罪等多項罪名！你已被包圍，立即投降！”
周圍的學生與老師，在那些便衣的引導下迅速疏散至安全區域。
華野的表情則是滿腦子問號，隨即不屑的笑容。
華野臉上浮現出荒謬與不屑交織的神情。“你們竟想以人類的律法審判我？可笑……”他低聲嘆息，目光死死鎖住那盞提燈︰“人類，你手中的是什麼？”
史強也報以冷冽的目光︰“想知道這個？不如隨我們回去，慢慢聊。”
華野輕蔑的笑了一下︰“你並非愚笨之人，要知道，我可並不畏懼死亡……我只想知道，你手上的東西是什麼！”
史強一愣，他雖然現在咄咄逼人，但是也害怕這東西是真死了。
畢竟這些滲透者危害雖然大，但是現在都已經重重包圍，這家伙再怎麼厲害也插翅難飛，因此現在更重要的，反而是能從他身上挖出來多少信息。
這東西確實不怕死亡，但活捉的價值遠大于擊斃。
他們現在最欠缺的，就是這些深潛者勢力的情報了。
史強不動聲色，也回報以輕蔑︰“看來你不認識這東西？也難怪，這‘解放牌照明燈’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得到的東西……”
他可沒那麼傻，隨便杜撰一個夏姬八扯的名字來糊弄華野。
“解放……照明燈？”華野听著這個土氣的名字，眼中滿是困惑，但他實在聯想不到什麼來，索性放棄，再次提問︰“它的制造者是誰？”
許晨心中一緊。
史強嗤笑︰“是你問我還是我問你？有什麼想說的，跟我們去監獄里面說。”
許晨看著華野頭上汩汩流出的血液，懷疑他能否撐到那時。
華野眼楮微眯，他停頓了一下，才開口︰“喂，螻蟻，做個交易吧，你告訴我這盞提燈的事情，我也可以回答你的問題。”
史強也頓了片刻，許晨看到他戴了耳麥。
他似乎一直在跟對策部保持著聯絡。
“既然這樣的話，我已經回答了你一個問題，你是否應該先回答我們一個問題？”
華野緩緩點了點頭。
“你的計劃究竟是什麼？”
華野頓了一下，咧嘴微笑︰“如你所見，如你所想，我只不過是讓世人能欣賞到我的畫作……”
“你在撒謊！”
華野冷笑一聲︰“我不屑于欺騙螻蟻，你們的所作所為無異與螳臂擋車。”
“你還有其他目的！你的另一個目的是什麼？”
華野沖史強一笑︰“對此我……拒絕回答。畢竟你並沒有解決我的疑惑。”
史強緊皺眉頭，確實很難從他嘴里面掏出信息，但他也並不怎麼意外。
“換我了，制造這盞提燈的人是誰？”華野彬彬有禮的提問，就像是在參與什麼問答對抗節目一樣。
史強傾听到了答案，雖然也是捏造的︰“中央科技院，神秘學二組研發的，第二個問題，你同伙在什麼地方？”
華野皺眉，他不習慣于史強這樣極具侵略性的問話，不過他還是牢牢將史強捏造的名字記在了心里。
“我的伙伴？”華野看向眾人︰“他們無處不在。”
史強抬了抬槍口︰“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個答案。”
華野笑著搖頭︰“這就是答案，放棄吧，我們早已滲透每個角落。”
許晨心中一緊，感覺他的話中有話。
史強背後的智囊團已經從這兩個回答中得出了結論，兩邊都沒打算回答對方的問題，因此需要轉換策略︰“這個回答我不滿意，換個問題，你剛才問制造這盞燈的人，你怎麼知道這不是我們從什麼地方挖掘出來的？你知道這盞燈是什麼？”
既然正面不行，那就旁敲側擊，只要他露出的東西夠多，哪怕是錯誤的信息也彌足珍貴。
“哼……拙劣的仿品，散發著令人厭惡的氣息。”華野雖語帶一些貶斥，目光卻始終不離提燈︰“我能感受到， 本來如此偉大，用于傳播主的輝光，卻被你們用在這個地方。”
許晨有點懵，他還是頭一次知道，諾梭提燈還有這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