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後，甦謹和一眾太醫去了後宮。
徐皇後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甦謹去的時候她剛剛睡下，也就沒讓人再吵醒她。
給徐皇後把了脈後，甦謹的眉頭就一直沒有松開過。
朱棣似乎早有準備，見他目露哀傷，反而勸甦謹︰“人都有這一天，你也不要太難過。”
“嗯。”
甦謹悶聲應了一聲，心里卻是無比難過。
徐皇後的脈象已是絕脈，回天乏力，只能靠著藥石拖延。
早年的勞心勞力虧了元氣，這個時候拿什麼都補不回來了，除非甦謹能再穿到仙俠世界給她弄回來仙藥。
“等妙清醒了，你再來看看她，這些年她可沒少念叨你。”
“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擦了擦泛紅的眼眶，甦謹嗡嗡應承了幾句，轉身出了宮。
剛到宮門口，就看到甦根生帶著陳顯幾個學生等在那里。
一眾學生中還混著一個胖乎乎的家伙，卻是太子朱高熾。
不過他這個胖已經比當年不知好了多少，至少站在這里不需要人攙著。
“先生！”
“二叔！”
“小叔叔！”
“嗯”，甦謹點點頭沒什麼說話的欲望，隨意的擺了擺手，“回家再說。”
朱棣給甦謹配了車，可顯然甦謹顯然對這個老古董一般的家伙沒什麼興趣。
上輩子隨便坐個出租車，都比這個破車要舒服。
還是馬三懂老爺的心思，在他進宮的時候，就把他提前讓人準備好的馬車弄了過來。
馬.房.車。
雖然早已不是當初那輛，但不仔細看，陳設和原本的那輛幾乎沒有差別。
抱著暖手捂著，甦謹靠在車窗上，靜靜看著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一路無話，回到朱棣給甦謹準備的府邸，里面早被人打掃的煥然一新。
怕甦謹不喜歡自己的設計，朱棣專門找人按照甦謹應天府邸的原樣裝修的，只是大了幾乎一倍。
甦謹應天的府宅和王爺府都沒什麼兩樣，如今大了一倍之後，王爺府和他比起來都顯得有些寒酸。
這顯然是逾制的，但朱棣不在乎。
如果謹弟願意留下來，直接住皇宮里他都無所謂。
朱高熾一路上心事重重。
如今父皇年事已高，對朝堂里面的事已經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到了這個歲數，就不得不考慮以後的事。
他這一世無疑是唯一皇位繼承人，那個想和他爭一爭的老二，早被小叔叔弄到西域前線去了。
而那個喜歡挑事的老三，也被發揮了主觀能動性，讓小叔叔弄到了歐洲攪風攪雨。
听說還娶了個洋大馬，差點沒把父皇氣死。
那妞朱高熾見過一次，嗯，怎麼說呢...確實挺攢勁的。
不過這都不是朱高熾操心的。
他和他爹都有一個心思，就是這次甦謹回來，能不能留下？
雖然這些年的內政基本都是他在處置，但若是有了小叔叔的幫助，豈不是如虎添翼？
得想想什麼辦法，勸小叔叔留下來？
至少幫我幾年也好啊。
可這辦法還沒想到，剛回了書房的甦謹，就兜頭給他潑了盆涼水。
剛回甦宅，甦謹的其他幾個學生堪堪趕了回來，正在書房門口候著。
不過甦謹什麼話還沒說，就問了他們一個問題。
這次事了之後，誰想留下，誰想跟著他走？
聞言，朱高熾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顯然，甦謹這次回來沒打算留下，解決完事情還會離開。
而這一走，可能就是永別。
陳顯早就待夠了，要不是當初朱棣不放人，甦謹也想讓他留下，早跟著甦謹去了西大陸。
他也是甦謹幾個學生里，少有的壓根沒去過西大陸的幾人之一。
當初許遇生回來的時候，可沒少跟他炫耀，氣得他牙癢癢的。
當即陳顯就表示，要跟著甦謹走，甚至擔心甦謹再把他丟下。
其他幾個學生也差不多。
甦謹在腦海中不停回憶，當初也沒對他們說過什麼啊，他們怎麼就對當官一點興趣都沒有？
要說出現一個兩個沒興趣的也不奇怪，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對當官有興趣。
可他這十九個學生，一個個的都是這樣，就讓甦謹很納悶了。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要走。
甦根生為難的表示，他想留下來。
倒不是他當官當上癮了，而是他想替甦謹守著祖宗。
甦家的祖墳還在泉州，總不能甦家人都走了，一個都不留下吧？
那祖宗還不得炸了窩？
甦謹納悶︰“不是還有春生嗎？”
甦春生就是甦謹在泉州的那個族孫，雖然年紀比甦謹大，但輩分小。
“春生去了徐帥帳下了，現在在做千戶。”
當初甦謹剛到泉州和王家斗法的時候，讓甦春生去外地避避風頭。
後來又安排他去了應天幫甦謹處置生意，可沒想到這老小子怎麼就去參了軍，還成了千戶。
“當年抗擊倭寇的時候，春生因為熟悉水性，就被選中進了東海艦隊，後來積功升了千戶，轉去了徐帥帳下。”
“他說不想靠著二叔你的背景升官，就想多殺幾個敵寇，給祖宗爭口氣。”
甦謹笑笑沒再說什麼。
甦家一共就剩那麼幾苗人，甦謹不信徐輝祖不知道甦春生和他什麼關系。
但徐輝祖也不是任人唯親的人，估摸著甦春生還真有幾分本事，要不然也入不了他的法眼。
不過甦根生的擔心，甦謹也明白了。
無非就是擔心槍炮無眼，萬一甦春生在西域有個好歹，甦家可真沒人給祖先上香了。
甦家倒也不是真的沒人。
除了甦謹的倆仔之外，甦春生就有仨兒子一個姑娘。
倒是甦根生這麼多年一直未娶，讓甦謹操碎了心。
不過甦根生倒是有一個兒子，和他沒什麼血緣關系，是領養的將士遺孤。
“行了，那就等戰後再說吧。”
甦謹其實是想要帶甦根生走的，除了是他最親的親人外，還想讓他干點活...
西大陸那邊現在已經形成聯邦，一直缺一個正式的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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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根生一直是倆人心中最好的人選。
可惜他不想跟著甦謹走，甦謹雖然有些失望，但卻不願意勉強，尊重他的意願。
甦根生這輩子太苦了。
年輕的時候為了照顧自己，終身大事都耽誤了。
後來日子過好了，他卻只願做自己的助手，甘心只當甦謹的影子。
如今甦根生也快五十了，對成家的心思更加淡了。
“不說這些了”，甦謹笑笑︰“馬上過年了，咱們都多少年沒有一起過年了，今年就得熱熱鬧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