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這段日子，回歸平淡。
這份平淡中，卻又並不平庸，看似不斷重復的日子，暗流涌動。
前些日子，李景隆終于率軍出征，朱棣親自扶車相送，之後就沒有什麼大事。
對于朱棣給李景隆扶車的行為，甦謹只能回家之後，關起門吐槽幾句。
上次給李景隆扶車的那個人，叫朱允� ..
不管甦謹再怎麼反對，朱棣仍舊堅持己見，一意孤行，將李景隆送上援朝戰場。
這些日子下朝之後，甦謹已經很少去武英殿陪著朱棣辦公。
除了偶爾去春和殿教導太子外，連自己的禮部衙門都很少去。
至于衙門里的公事，大部分都由楊士奇代勞。
只有那些楊士奇也吃不太準，不敢擅自作主的批復，才等著甦謹回來處置。
若實在緊急，就只能親自跑一趟甦家，面交恩相。
不過可惜的是，每次登門也見不到甦謹的面，都是馬三代為簽收。
“你是說，你也不知道甦大人在忙什麼？”
朱棣不滿的瞥了楊士奇一眼，“朕知道了， 你下去吧。”
“臣遵旨。”
楊士奇退下後，朱棣推開眼前惱人的奏疏，忍不住蹙了蹙眉︰“這小子，這些日子在忙什麼呢？”
“紀...”
剛準備喊來紀綱問一問，忽然想起自己早就命他把甦家附近的錦衣衛都撤了。
自朱靈萱來京以後，為了怕甦謹誤會，朱棣將負責保護甦謹的錦衣衛都撤了。
至于刺探？
朱棣心里清楚，自己這個義弟可是傲得很。
若是他想讓自己看到的東西，絕不會藏私。
若是不想讓他看，就算派錦衣衛去也沒用。
況且錦衣衛最擅長的招數，就是買通目標家丁、下人刺探情報。
但甦謹的家丁...
紀綱表示，不是他不肯花錢，是真的買不通啊！
甦謹對家丁極好，人家不可能為了那點錢出賣主子，固然是一個原因；
而甦家家規御下極嚴，鳳陽前門子的教訓還在眼前呢。
至于往甦謹安插人就更扯淡了。
現在想入甦家當家奴的人，從皇宮都快排隊排到秦淮河了，甦謹早就不收人。
強行往里面塞人的話，和明告訴甦謹要來監視你有什麼區別？
這些日子甦謹下了朝就回府待著，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朱棣知道謹弟生著他的氣呢，也不好意思去問。
但偏偏楊士奇這個禮部二把手，也不清楚甦謹在忙什麼，搞得他一肚子郁悶。
“要不，喊謹弟來問問？”
旋即又搖了搖頭︰“朕先開口，豈不是表示認輸？哼，我才不喊他呢！”
秉著誰先開口誰認輸的原則，朱棣決定繼續冷著甦謹。
有本事你這輩子別和朕說話！
正苦中作樂的想著，門外忽然傳來黃儼的聲音︰“皇爺！姚大師來了！”
“宣。”
听到急匆匆的腳步聲，朱棣本想與姚廣孝說笑兩句，卻看後者神色肅謹，登時收起了笑意︰“怎麼了？”
“陛下，出事了！”
姚廣孝掏出一份加急公文，朱棣打開一看，是一份電報譯文。
“耽羅？”
朱棣納悶，耽羅不是都拿下了嗎，又出什麼事了？居然要啟用加密電報？
可等他看完內容，頓時手腳冰涼，如墜冰窟︰“高煦！”
“快，快宣謹弟進宮！”
............
甦謹進宮的時候，就察覺出氣氛不大對勁。
往日的崗哨加了一倍不說，就連那些宮女、太監都低著頭不敢吭氣，腳步匆匆。
“難不成又有人刺殺JUDY？”
甦謹謔笑一聲，“那朱老四可是夠遭人煩的。”
朱棣不在武英殿，甦謹直奔御書房。
等他進門的時候，立時被里面極低的氣壓嚇了一跳︰“這是咋了？”
朱棣沉著臉坐在御案後，捏著手中的情報默不作聲，姚廣孝拉了他一把，低聲道︰“耽羅出事了。”
“怎麼了？”
甦謹察覺到事情不對，也收起了笑臉。
“英國人昨夜對耽羅島發起偷襲，東海艦隊損失慘重。”
“怎麼回事？”
甦謹暗罵隋越是怎麼做事的，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己居然不知道？
“具體情況貧僧也不清楚，據情報上說，昨夜英軍忽然派出戰機、艦隊對著耽羅島轟炸，東湖艦隊一時不察，吃了個大虧。”
“損失多少？”
“具體沒說，電報上只說重傷無數，陣亡數十。”
姚廣孝皺著眉︰“唯一的好消息是，耽羅島目前還在咱們手上，這要多虧了安氏叛軍建的水上城牆。”
甦謹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沒急著和朱棣說話，而是就近尋了一把椅子坐下，推敲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當初鄭和率艦隊攻下耽羅的時候，就發現戰防炮都被英國人拆了。
說是拿去保養，卻更像是放棄。
可既然放棄了，為什麼又來打？
這豈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至于說什麼為了抓捕漢王為質，更屬扯淡。
朱高煦在艦隊里的消息，哪那麼容易漏出去？
要真的連這種消息都能泄露，那東海艦隊恐怕也守不住耽羅。
“這群洋鬼子，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甦謹苦思不得其解。
御書房陷入詭異的沉默，朱棣、姚廣孝、甦謹這三個鐵三角，一時之間都顧不上說話。
啪！
忽然，甦謹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朱棣被嚇了一跳，“你知道什麼了？”
“我知道英國佬為啥放棄守耽羅，卻又要進攻了！”
朱棣似乎興致缺缺︰“哦，為何？”
“因為要臉！”
“要臉？”
姚廣孝納悶︰“這和要不要臉有什麼關系？”
“你想啊，大師。”
甦謹冷笑一聲︰“耽羅島如此重要，英國佬怎麼可能不想要？”
“但若是從安氏手上巧取豪奪，聯軍里的其他國家怎麼看他？還敢和他合作嗎？”
姚廣孝頓時明白甦謹的意思︰“貧僧明白了！他們撤走火炮，就是想等安氏丟了耽羅後，再自己搶回來！”
“這樣一來，安氏自然沒臉問他要耽羅的主權，英國人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拿到耽羅！”
“不錯。”
甦謹不忘補充了一點︰“東湖艦隊剛剛成立，且不說戰力如何，人數上就吃著大虧，所以英國佬自然有恃無恐。”
“若當時去的是慎海衛，或者永寧衛，恐怕就沒這麼容易攻下耽羅了。”
“哼，你說的這些朕難道不知道？”
朱棣哼了一聲，雖知他不是在放馬後炮，但也沒時間故意和他抬杠。
“朕找你來，是問你怎麼解耽羅之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