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司衡跟著小丫頭來到輕煙所在的房間。
輕煙已經為他備好了茶，坐在桌前抬眸一笑，“公子請坐。”
陸司衡熟稔地坐到她對面，端起面前的茶盞，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好久沒喝到輕煙你親手泡的茶了。”
“公子不來我這，自然喝不到。”輕煙眼波流轉，用嗔怪的語氣說道。
陸司衡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別人或許不清楚，你還不了解嗎？我現在是諸事纏身，實在是分身乏術。”
“公子這話在此刻好像沒什麼說服力，分身乏術的人怎麼會一听說董姑娘在百花樓，就這麼快趕來了？”
輕煙的聲音輕輕柔柔，若換作其他男人听了，心怕是早軟成一灘水了。
連陸司衡都難得在她面前露出一絲尷尬，“呵呵，湊巧罷了，剛好這會兒事情不忙……”
他緊接著岔開話題，“還得多謝你將她來百花樓的事告知于我。”
“董姑娘是為著彩蓮贖身之事來的吧？此事我前兩日也略有耳聞，看到她們出現在這里，就猜到她們應是為彩蓮而來。她們年紀尚輕，又不了解青樓的一些事，跟老鴇對上，怕是會吃虧。我這才讓人去告知公子。”
輕煙剛才沒出去，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只派來身邊的小丫頭過去等著，便問道︰“彩蓮的事情解決了？”
陸司衡頷首，“正如你所料，老鴇故意刁難她們，最後還是我出面，她才肯按五百兩贖金讓彩蓮離開。”
“我也是多此一問，公子既來了，還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
陸司衡將一盞茶喝完，放下杯盞起身道︰“輕煙，我得走了，嘉芙還在下面，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等我，改日再來看你。”
輕煙跟著站起來，還未來得及開口，陸司衡已經快速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輕煙五味雜陳。以前因為要掩飾身份，公子還經常過來，如今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今日若不是董姑娘，也見不到他。
輕煙回頭環顧四周，望著冷冷清清的住處，本想著留在這里，還能跟從前一樣時常見到他。她不敢奢求其他，只要能跟他如朋友一般坐著說說話，她就知足了。
但現在看來，他好像不需要她和這個地方了，尤其是董姑娘回來以後，他更是鮮少來此。
既然這里對他已經失去了價值，那她留下還有什麼意義？
百花樓外，白英在董嘉芙和孟冬的勸說下將銀子收起來。
彩蓮將這些都看在眼里，“我還會些刺繡的手藝，以後可以做繡品拿出去賣，養活自己應該不成問題。你們都不用替我擔心，等安頓下來，讓小妹帶你們來做客，我給你們做我的拿手菜。”
一听說有吃的，孟冬連連點頭，“到時候我們一定去！”
“那我們就先走了。”白英對董嘉芙說道。
董嘉芙微笑著應道︰“快走吧，帶彩蓮姐先找個地方住下。”
“阿芙，那我也跟她們一起走了。
”孟冬依依不舍道。
“去吧。”
董嘉芙目送她們離開後，轉身往馬車所停的方向走。
陸司衡出來時看到她走遠並不意外，趕緊拔腿追上去。
“你還真不等我啊——”
聲音從身後傳來，待董嘉芙轉頭時，陸司衡已經趕到了她身側。
“陸大人在里面見佳人，我為何要在外面吹著冷風等你。”董嘉芙正過臉來，繼續往前走。
陸司衡將一張俊臉湊近，“吃醋了？”
董嘉芙白了他一眼，“那可就要讓陸大人失望了。”
陸司衡低笑，直起腰來解釋，“你在百花樓的事是輕煙讓人給我送的消息，不然我哪能那麼湊巧趕到，我已經很少去百花樓了。”
“這麼說來，我們應該去感謝輕煙姑娘才是。”
“無妨，我已經替你謝過了。”陸司衡說得理所當然。
董嘉芙啞然，“你替我謝算怎麼回事？”
“話說回來，幫你的人是我，你繞過我去謝別人干嘛？正主就在你眼前呢。”
董嘉芙停住腳，“不是你說的，不想听我謝謝的話嗎？”
陸司衡雙手環胸，好整以暇道︰“我只是不想听你說，但你可以用行動表示啊。”
“如何用行動表示？”董嘉芙覺得他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果然就見陸司衡摸著下巴想了想，“很快就要過年了，你陪我去買些裝點院子的年貨吧。”
董嘉芙聞言一愣，“這種小事還需要陸大人親力親為？”
“本來是不需要的，但跟你一起，
我覺著這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他倒是坦誠。
“可我還沒答應呢……”
“快跟我走吧，保證讓你去了不會後悔。”
董嘉芙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司衡拽走了。
兩人走了兩條街，陸司衡指著前方，“到了，就在那。”
穿過一條小巷後，董嘉芙看到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常。路兩邊擺滿了賣各種東西的攤子，大部分都跟過年有關，紅彤彤的，很是喜慶。
入耳的吆喝聲，客人與攤主之間討價還價的聲音，還能聞到這期間特有的香燭味。
“是不是沒來這種地方逛過？”陸司衡問道。
“嗯，”董嘉芙轉過頭來反問，“你來過？”
“有路過，沒有仔細看過，今日咱們就仔細轉轉。”
“來都來了，陸大人看看需要什麼吧。”
兩人走進人群，被其中的氛圍所感染。
“糖葫蘆——酸甜可口的糖葫蘆——”
一個賣糖葫蘆的人從兩人對面走來，草把子上插著一串串紅紅的、晶瑩圓潤的、讓人望之便口齒生津的糖葫蘆。
“給我來一串。”陸司衡拿出幾枚銅錢。
“好 ，”小販笑容滿面地伸手接過銅錢，把草把子放低，“公子看好哪串隨便拿。”
陸司衡當真認真挑選了一番，從眾多糖葫蘆中拔下一串個頭兒最大的。
小販繼續邊走邊吆喝。
“給你。”陸司衡把糖葫蘆遞過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在街上吃這個？”董嘉芙眼楮盯著糖葫蘆說道
。
“誰規定了只有小孩子才可以？想吃就吃，管他人作甚。”陸司衡直接拉起董嘉芙的手，將糖葫蘆塞給她。
董嘉芙愣怔了片刻，把糖葫蘆放到嘴邊，咬了一口最上面的一顆，熟悉的味道瞬間佔滿口腔。
“好吃嗎？”陸司衡笑問。
“好吃——”不僅是糖葫蘆好吃，而是董嘉芙從來沒有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吃過糖葫蘆。
曾經的願望在這里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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