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說了這麼多，董嘉芙不知道她究竟要表達什麼意思，總不能是敘舊吧，她們之間好像連話都沒說過。
董嘉芙現在應該是不記得進定國公府以前的那些事，所以也不好給她想要的回應。
姑娘見她遲遲不開口，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還在怪我當初沒有出面給你作證？”
“我那時年紀小，膽子也小，沒有你那麼有膽量，敢跑去攔貴人的路，讓她們買你。我若是出去給你作證，你走後，我怎麼辦？牙婆肯定不會饒了我的——”姑娘苦苦解釋。
說著姑娘仿佛突然想起什麼，上前一步抬手要拉董嘉芙，而看到她手上戴的玉鐲，又很快將手放下。
“我真的是不敢幫你，後來看你如願被貴人買走，我心里的愧疚才少了一些。看在剛到牙婆那里時，我幫你拿過一個饅頭的份上，可不可以不要怪我了？”
董嘉芙靜靜听姑娘說完，經歷這些事情的不是她，她無法替別人原諒。
回想那時，原主急切想要有人站出來證明她沒有說謊，可兩個女孩退卻了。她有多絕望只有她自己知道，想用一個饅頭抵消她受的傷，如果是她，會同意嗎？
當然，站在兩個女孩的角度，董嘉芙也能理解她們，當年她們畢竟不過才十歲上下。被賣到牙婆手里，對于將要面對的不確定命運，她們肯定也會惶恐不安。
就像面前的姑娘所說，要是那時她站出來了，幫助原主
對抗牙婆。原主能離開，她卻不能，事後牙婆定會將火撒在她身上。
她們連自己都護不住，不敢出面也情有可原。
但如今原主已不在，沒有人能給姑娘一個回答。
董嘉芙出聲道︰“不好意思，你說的這些我都不記得了。”
姑娘卻誤會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一旁的孟冬听到這，忍不住上前道︰“阿芙剛到國公府就生了一場大病，醒來後忘了以前的事，她恐怕連你是誰都不記得了。”
姑娘大吃一驚，難怪她一直不說話，不由看向董嘉芙，“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
“抱歉。”董嘉芙點頭。
“怎麼會這樣？”姑娘不敢置信地呢喃。
董嘉芙詢問︰“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姑娘猶猶豫豫道︰“剛才我看到你幫彩蓮姐姐贖身，那模樣跟當初你求貴人買下你時一樣……不對，是比那時還要沉著冷靜，有氣勢又聰明……”
她一口氣說了許多夸贊的話，董嘉芙也不打斷，耐心听她繼續往下說。
“還是你命好，也敢拼，”姑娘的聲音低下去，“如今你在顯赫的國公府，而我卻在青樓這種腌 的地方。看你的穿著，你在國公府一定很受主子看重吧？”
“你不知道，阿芙她……”
孟冬听得著急，正要跟她說董嘉芙已經不在定國公府了，話說到一半就被董嘉芙攔下。
董嘉芙對她微微搖了搖頭，接著問姑娘，“你到底想說什麼？”
特意
在這里等著，又提起舊事，說了這麼多，她應該另有目的。
果然就听姑娘懇求道︰“我認識的人中就數你最有能耐，既然你能幫彩蓮姐姐贖身，能不能也幫幫我？”
她這個要求一提出來，所有人都震驚了。
孟冬是個直性子，立馬說道︰“你當阿芙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嗎？要許願去廟里許去！”
孟冬略帶嘲諷的話讓姑娘頓時紅了眼眶，“我知道這很為難人，可我實在沒有人求了，我不想再待在這里……”
看著她無助地流淚，董嘉芙直言道︰“既然你剛才就在門外，你應該看到了，彩蓮姐贖身的銀兩是她自己攢下的，我也沒幫什麼忙。你要想離開此處，也可以跟老鴇商定好贖金，攢夠了銀子就能達成所願。”
“記著一定要白紙黑字跟老鴇立下字據。”董嘉芙不忘提醒。
“可好幾百兩銀子，要攢到什麼時候？”姑娘苦澀地皺起眉頭。
孟冬睜大了雙眼，不敢相信世上怎麼還會有如此厚臉皮的人，就憑曾經給過一個饅頭的情分，就想要別人拿幾百兩銀子給她贖身？
彩蓮覺得給董嘉芙添了麻煩，心中過意不去，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走過來勸道︰“你還年輕，只看到了我終于脫離苦海，卻不知我也在此掙扎了數年。想要離開，就要靠自己的本事，早日攢夠銀子。董姑娘並不欠你的，跟你說那麼多已經仁至義盡了。”
“我知道，我也沒有奢
求讓她為我出贖身的銀子，只是想暫借，將來一定還她……”姑娘抽抽搭搭道。
“你以為出去的日子就好過了？你若是在百花樓都攢不下銀子，到了外面能靠什麼賺錢，怎麼還借得銀子？”彩蓮字字珠璣。
姑娘臉色漲紅，實在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低著頭道︰“我明白了，我會靠自己從這里出去！”
看著她跑開，彩蓮感慨道︰“看到她就像當年我一樣，無助地想要抓住任何機會逃離這里。”
“姐姐，都過去了，日子會好起來的。”白英抱住她小聲說道。
彩蓮笑著拍了拍她，轉頭對董嘉芙說︰“為了幫我，給姑娘添麻煩了。”
董嘉芙搖頭，“彩蓮姐別這麼說，她也是認識我才找過來的。”
“不說那人了，她簡直是異想天開。”孟冬對剛才的姑娘沒什麼好印象，“我們快走吧。”
四人出了百花樓，董嘉芙問白英，“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可有給彩蓮姐找好落腳的地方？”
“還沒有，”白英如實道，“我想給姐姐租個小院，也算是我們姐妹倆的家了。但地方還沒選好，也沒想到今日會這般順利，我先帶姐姐去客棧住下，再慢慢找院子。”
董嘉芙從身上取下荷包，拉過白英的手交給她，“出門時不知道會遇上你的事，帶的銀子不多，你拿去應兩天急。”
白英感覺手里荷包的分量，少說也得三十兩銀子，連忙往回推，“今日之事已
經多虧了你，我怎麼還能再要你的銀子……”
“拿著吧，我知道你跟彩蓮姐的銀子都用作贖金了，以後租院子也得花錢，就別跟我客氣了。”董嘉芙神態輕松地笑道，“你忘了我離開國公府時，你還給我湊過盤纏呢。”
“我那才幾個錢，不值當提。”白英露出靦腆的笑。
“哎呀，白英你就拿著吧，大家都是朋友。”孟冬在一旁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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