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真是齷齪。”
    姜堰昆怒斥了一聲,罵罵咧咧的對座下的馬一陽道“如今刑部在你掌下,你趕緊安排幾個可靠的心腹去滄縣……”
    姜堰昆入內閣之後,馬一陽已經是刑部尚書,現在整個刑部都听他的號令。
    馬一陽立馬起身“請大人放心,屬下一定在皇上的人之前趕到滄縣。”
    滄縣也屬京城,在雲陽縣之下不過五十里地的位置,是大燕戲曲之鄉,提起許多年前因一把好嗓子而走紅的翠羽樓,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馬一陽深知此事關系重大,一刻也不敢耽擱,出了姜府便翻身上馬,趕緊往刑部趕。
    他手底下有兩個刑部主事,都是姜大學士走之後,他親自提拔上來了。
    姜大人樣樣都好,就是手段不夠狠辣,走的還是文人的路子,他真的適合入內閣,不適合在刑部。
    馬一陽不一樣。
    他是草根出身,從小在三教九流,街頭賭坊混跡長大的,那一身的好功夫,還是賭場的幾個打手傳授,再加上他自己十分有天賦才練就而成。
    他身上有一股狠勁,有一股匪氣,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驚膽顫。
    他更適合做刑部尚書。
    這也是姜堰昆當初離開時,提拔他的理由。
    當然,更重要的理由是,馬一陽對太子,對皇後娘娘,對姜家足夠忠誠。
    對上位者來說,下面人的能力排第二,忠心才是最重要的。
    更不要說馬一陽是忠心與能力並存的,不可多得的人才。
    “駕!駕!駕!”
    幾匹駿瘦的黑馬從姜家大房的門口疾馳而過,馬一陽見門口的馬車絡繹不絕,頗有些詫異“姜總督家最近有喜事嗎?”
    他身後的兩個青年見他勒馬停下,也都停了下來“大人還不知道嗎?皇後娘娘的大堂姐馬上就要年滿二十了,再不嫁人就要被官府強行婚配,總督夫人近來一直在積極相看人家,想把姜大姑娘嫁出去呢!”
    只是當初姜家和甦家的婚約鬧得人盡皆知,最後甦家郎君還出家當了和尚,好些人家都不是很願意把優秀的嫡子拿出來說給姜雲霞。
    “听說那些夫人都在推銷自家庶子,把總督夫人氣得夠嗆。”
    “要我說,她們哪來的臉啊?那可是皇後娘娘的堂姐,美貌才情自是不必多說,關鍵人家還溫柔嫻靜,甦家郎君寧願出家也不願舍棄她與別的女子成婚,足以見得姜大姑娘人品貴重,他們……”
    “肖仲,慎言!”
    馬一陽斜了喋喋不休的肖仲一眼“她與甦家人早就沒有干系,不要再把二人相提並論。”
    他揚了揚手中韁繩“走吧!皇後娘娘的事十萬火急,耽擱不得。”
    石橋流水,花藤翠草,廊廡蜿蜒至深處,圓形的拱門後,出現一座精巧的閣樓。
    女子的閨閣之中,黃楊木打造的梳妝台正中間瓖嵌著圓形的琉璃鏡,照物清晰可見。
    鏡中人眉目如畫,姿容皆是上乘,仿佛是被人精心呵護的嬌蘭,已經綻放開了她最濃麗的花瓣。
    “唉……”
    姜雲霞已經嘆了幾十口氣了,嘆得姜雲彩都從床上坐了起來“要不你直接和娘說,你想嫁給馬尚書,不然這麼相看下去,你沒暈頭,我都要暈了。”
    一天四五個,個個都是庶子,嫡子是一個也沒有,要麼就是嫡子叫姐姐去做妾的。
    都說她姐姐許過人,名聲已經不好了。
    她姐姐冰清玉潔,賢良淑德,哪里名聲不好了?
    她真想打爆她們的狗頭。
    姜雲霞紅了臉,有些頹廢道“我一個姑娘家,難道要先去馬家提親嗎?我都不知道馬大人對我有沒有意思,就這樣莽莽撞撞的告訴母親,萬一母親不同意,不是給他添麻煩?還是不要說了。”
    馬家……
    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家,連京城富戶都算不上,家中只有老母與一個已經與夫君和離了的姐姐。
    據說是那位姐夫十分愛喝酒,喝醉了就對姐姐拳打腳踢,一開始姐姐還瞞著,不敢叫馬一陽發現。
    可後來那人渣姐夫越打越凶殘,姐姐身上的傷口已經多到了無法掩蓋的地步,馬一陽知道之後,直接把人渣暴揍了一頓,押著他去衙門寫了放妻書,與姐姐和離。
    反正後來听說馬一陽在街上見到那個人渣就打,還把他丟到刑部大牢里狠狠折磨了一番,放出來的時候人都已經傻掉了。
    有個這麼凶悍的弟弟,他姐姐也無人敢娶了,便一直到耽擱至今。
    家里怎麼可能同意把他許給馬一陽?
    她連提都不敢提,怕萬一父親和母親都以為是馬一陽勾引她,去找他算賬,反倒誤了他的前程。
    他那樣的家世,出人頭地已是不容易,若因為她被姜家打壓,那她罪過就大了。
    滄縣——
    馬一陽按照姜堰昆給的地址,很順利的打听到了藍小樓的家,但他留了個心眼,皇上的人或許晚他們幾步就能到,如此一來,他們就來不及為皇後娘娘遮掩了。
    于是,他叫住剛才走街串巷的幾個小孩,以及入城處幾個攤販,給了他們銀子,告訴他們,如果有人問起翠羽樓家在哪兒,要指滄縣樓家村隔壁的姬家村。
    “駕!駕!駕……”
    疾馳而過的幾匹駿馬留下滾滾塵煙,皇帝的御書房里,恢復了男裝,依舊身姿絕艷的藍小樓站在正中央,微微彎下了挺直的腰板,皇帝不說話,他也不開口。
    良久,皇帝笑了笑“朕應該叫你翠大家的,還是叫你藍大家的呢?”
    藍小樓撩起衣擺,直挺挺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話,草民姓樓。”
    宣武帝根本不關心他姓什麼,只是先開口打破沉默而已。
    “你如今幾歲了?”
    明明知道他與  兒一般大,卻還是問他幾歲,藍小樓心中明鏡似的,皇帝看似和他閑聊,實則是在用簡單的問題放松他的警惕。
    一旦他被迷惑,真正的問題才會接踵而來。
    “草民今年三月才滿的十九。”
    “你家中幾口人?”
    “草民父母早逝,孤身一人,家中無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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