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但凡是‘觀’，皆蘊含了大氣運，大玄妙。”
“比如，我曾翻閱過一本古籍，書上提到，曾有一位葉姓之人，其名便為‘觀’。”
“當然，最世人皆知的，還是觀世音。”
“又比如，一些廟宇，也會叫做觀。”
“還比如，人族中，還有許多姓‘觀’的存在……”
“六十四卦中，有觀卦……”
“二郎真君的天眼，其實也是‘觀’的一種，所以，也就有了‘天眼開，觀十方，如同手掌’這樣的古話……”
……
這一刻，邢一善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她不再是甦宇挖出來的聖女，而是一方教祖。
關于“觀”，她娓娓道來。
其中，蘊含了她關于“觀”的種種理解，還有奇思妙想。
是法。
也是道。
在甦宇面前，她沒有任何的保留，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傾囊相授。
十月初三，還沒過去。
在甦宇的內天地中，一個“觀”字神文，倏然誕生而出。
甦宇一邊听著邢一善講法、講道，一邊察覺到，隨著“觀”字神文的誕生，自己好像發生了一些變化。
似乎，可以看到、听到的更多了。
只是，目前“觀”字神文太弱太弱了，看不了太遠，也听不了太遠。
甦宇意識到，或許，當“觀”字神文提升上來後，才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
長生洞天中。
長生仙靜靜地望著這一幕，眼眸中，閃過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很快，長生仙不禁嘆道︰“古往今來，正是因為有了他們，人族才能一直繁衍不息，萬古長存。”
他們，指的是邢一善、齊東來、甦天佑、謝銀月、桑靄等等。
新道的出現，勢必會壓制舊道。
他們不知道？
他們都知道。
但是，他們沒人跟甦宇提起過。
甦宇來問道，來問法，他們沒有任何的猶豫，將自己的法，自己的道逐一道出。
難道，真的只是因為他們是甦宇挖出來的？
當然，有這方面的原因。
但不僅僅是這方面的原因，更多的是，他們希望甦宇去開道。
他們心系人族。
新道若是能讓人族崛起，他們甘願犧牲。
比如齊東來，已經做好了斷道的準備。
這世上，有些人，適合修煉舊道，可未必適合走新道。
走舊道，為萬古不見的天才，可一日三萬里。
走新道，或許就是廢物一個，只有區區可憐的一日三里。
可是，齊東來不懼。
他們，都不懼。
一切，都是為了人族！
“唉……”長生魔聞言，嘆息一聲，悠悠道︰“當年，我也曾如他們一樣，奈何……奈何……”
後面的話，長生魔沒有去說。
但是，不管是長生仙，還是長生妖，都很能感同身受。
誰年輕的時候，沒有一腔熱血？
誰不想保家衛國？
可現實，總會將稜角磨平，讓人變得圓滑，變得市儈。
後來，人們才知道，光有一腔熱血，是遠遠不夠的。
現實，需要的更多。
“這邢一善，‘觀’法、‘觀’道，看著怎麼有些眼熟？”
長生妖搖搖頭，故意岔開了話題，不願讓大家陷入如此沉重的話題。
“邢一善，繼承了觀音的道，但是，又走出了自己的道。”
長生仙笑了笑，說道︰“所以，你才覺得熟悉。”
頓了頓，長生仙談笑道︰“說起觀音，我想起了李世民。”
“當年，觀音叫觀世音，但是，因為忌諱，便改叫觀音了。”
言語間，長生仙心有所感，左手伸出，彈指掐算了下，頓時目露意外之色。
“李世民……竟然活了……”長生仙停下了掐算，說道︰“有趣，有趣，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長生魔、長生妖，紛紛掐算了起來。
一個個，神色都有些錯愕。
早已死去的李世民，尸骨怕是都沒了，但現在，竟然真的活了。
“我記得，李世民戰死了的……”長生妖想了想，說道︰“不該是我記錯了啊！”
“李世民是被人挖出來的。”長生仙想了想，說道︰“戰，想復活一個時代。”
“但現在看來，戰的野心還是小了。”
長生仙的眸光，突然間變得有些凝重起來，說道︰“因為，有人想要復活所有時代。”
一個個時代的人物，通過藏寶圖，逐漸歸來。
這是一個大爭之世。
但也注定了，這將是人族的一個盛世。
“只是，即便如此，就能改變一切了麼？”長生仙搖了搖頭，似乎並不是太看好。
長生魔、長生妖，皆沉默不語。
大爭之世！
怕也是流血的時代。
古來征戰幾人回！
到時候，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戰死？
……
十一月。
初十。
邢一善回到臥室中，開始閉關。
客廳中，甦宇靜靜地坐著，眼眸中，一片深邃。
在甦宇的身上，有玄妙的氣息在流淌，彌漫四方。
內天地中，“觀”字神文，早已提升到了戰仙境九階。
再往前，便是第十一境了。
眼下，甦宇還沉浸在其中，正在參悟邢一善講的法與道。
等到夜幕落下，甦宇才意猶未盡地從參悟的狀態中甦醒了過來。
回頭，朝著臥室中望去。
邢一善，正在閉關。
似乎是感應到了甦宇的目光，邢一善睜眼望來，含笑道︰“甦宇，新道難走，希望你不要放棄。”
甦宇沉默。
新道，必定會壓制舊道。
想了想，甦宇問道︰“你不怕我走了新道，會對舊道產生壓制嗎？”
“壓制就壓制了，而且，壓制，未必就是壞事，新道若是不夠強，舊道給你壓制，你也壓不了。”邢一善沉默少許，笑著說道︰
“一旦壓制了，那就說明，新道很可能走對了。”
“這是好事情。”
“許多古老的存在，舍不得放棄得來的一身力量。”
“但是，我舍得。”
“你倘若真能走出新道，我邢一善便斷了舊道，與你一同走新道。”
邢一善的眼眸中，充滿了期待。
斷舊道，等于舍棄了一身力量，從頭再走一遍。
就如同一個富翁，你讓他舍棄現在的一切，讓他重新開始，世間能有幾人願意？
而且，真重新開始了，就一定能回到曾經的巔峰嗎？
這還真不見得。
“我覺得，我好像第一次認識你一樣。”望著邢一善，甦宇忍不住開口。
“是嗎？”
邢一善聞言，干脆走出了臥室。
她的氣質，與英姿颯爽無關。
她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尊神明。
“或許，是我修為恢復了一些的緣故。”邢一善沉吟少許，為甦宇解惑。
人，不可能一直保持不變。
隨著變強，心態也會改變。
她被甦宇挖出來的時候，還沉浸在臨死前。
現在，她已經走出。
而且，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她的心態，自然會有些不一樣。
當然，言談舉止也會變得不太一樣。
“神文道，很強大，但還不夠強大，且未來無路。”頓了頓，邢一善面對著甦宇，說道︰“希望你能開闢新道成功。”
“哪怕新道只能走到十八境，二十境，你也能為人族聖人！！！”
“我會努力的。”甦宇點頭。
很快。
甦宇離去。
邢一善來到了陽台上，朝著天河市望去，眼眸中，目光充滿了慈悲之色。
在她的身旁，白衣觀音的身影浮現。
只是，暗淡了許多。
白衣觀音，也朝著天河市望去。
許久之後，白衣觀音的身影逐漸散去，化作灰燼。
唯有一聲輕嘆響起。
“風起天河……”
……
守夜人分部。
甦宇再次閉關。
邢一善講的法與道，還未徹底消化，還需要時間。
而且，這些天，听了太多人講法，或者講道，也需要時間，彼此融合一下。
十一月二十。
甦宇出關。
這一次閉關，足足過去了十天。
眼下，甦宇目露猶豫之色。
世人以為，新道只有一條路。
但是。
很早以前，甦宇就考慮過了，其實，新道存在了兩條路。
第一條路，便就是神文道。
神文道取舊道而代之。
新道出。
舊道退。
到時候，舊道勢必會遭到壓制。
哪怕甦宇新道踏入了十一境、十二境，甚至是更高，可對于古老的強者而言，新道很難壓制。
可隨著甦宇越來越強，對于舊道的壓制，也會越來越強。
那時候，甦宇勢必會舉世皆敵。
當然，夸張了一些。
但是，敵人一定很多。
可只要不死，新道的路還在，甦宇勢必會越來越強。
除此之外，還有第二條路。
只是……
這第二條路，不好走！！！
比起第一條路，更不好走。
眼下，甦宇十分猶豫。
路，有了。
但是，不知道該選擇哪一個了。
若是只有一個選擇，甦宇不需要選擇，直接走便是。
可偏偏，多了一條路，反倒讓甦宇很難做出選擇了。
十分鐘後。
甦宇抬起頭來，望向了長生洞天。
在開闢新道前，需要去見一見三位長生前輩。
下一瞬，甦宇的身影消失，出現在了長生洞天外。
甦宇剛要抬腿進入長生洞天中，但仿佛想起了什麼，身影又消失了。
眨眼間，甦宇又回來了。
在甦宇的手中，多了一個大盤子，里面足足有上百個餃子，還都冒著熱氣呢。
甦宇這才笑著走了進去。
“三位長生前輩，今天咱們吃餃子了！”甦宇邊走邊道︰“你們可一定要多吃點，這些餃子可都是我一個一個包的。”
三位長生存在坐在麻將桌前，紛紛抬頭朝著甦宇望來，面色都不由一黑。
小甦宇學壞了。
會睜眼說瞎話了。
明明就是你剛剛去買的，怎麼可能是你包的？
真當我們眼瞎？
“真香。”長生仙吃了一口餃子，說道︰“和我在守夜人家屬樓門口的餃子館吃的餃子一個味。”
“可不是嗎？”長生魔一邊吃著餃子，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昨天，我們還去了那館子吃了餃子的。”
長生妖也要開口。
沒想到，甦宇搶先道︰“不瞞三位前輩，我以前經常去那里吃餃子，這去的久了，就學會了。”
“這味道，自然也就一樣了。”
長生妖抓到了機會，連忙說道︰“那餃子館的老板有個女兒，你去的久了，怎麼就沒發展發展？”
“我想發展，但是，我這不還小嗎？”甦宇面不改色，一本正經地說道。
很快。
餃子吃得干干淨淨。
甦宇搓了搓手，欲言又止。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長生仙淡淡說道︰“說吧，想問什麼？”
甦宇正在搓手。
听到這話，不由停下了動作，詫異地朝著長生仙望去，問道︰“長生仙前輩，你連這都知道？”
三位長生存在，全都笑了起來。
“你一進門，我就知道你有事。”長生仙緩緩說道︰“今天，我心情不錯，想問什麼，盡管問。能說的，我都會說的。不能說的，你就別問了，問了我也不會說。”
甦宇點點頭。
想了想，甦宇這才說道︰“關于新道，我現在有兩條路，不知道該如何走，想請三位前輩能夠指點一二。”
三人聞言，全都皺起了眉頭。
顯然。
他們都在思索。
“第一條路是神文道。”長生妖目露疑惑之色，突然第一個開口問道︰“第二條路，是什麼？”
在甦宇的身上，他們並沒有看到第二條路。
眼下，長生魔，也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好奇。
唯獨長生仙，若有所思，仿佛想到了什麼，卻是一句話都不說，等著甦宇開口。
“第二條路，神文道不會取舊道而代之，而是讓神文道成為新道的一個分支。”
甦宇斟酌了下，才緩緩說道︰“若是神文道取舊道而代之，哪怕未來，神文道十分強大，那也是一枝獨秀，直至下一個新道，再將神文道取而代之。”
“那時候，神文道，也會淪為舊道。”
“所以，我覺得，與其神文道將舊道取而代之，最終又成為舊道，不如讓神文道退一步，與所有的舊道共同組成新道。”
“神文道，是新道的一個分支。”
“各種舊道，也是新道的一個個分支。”
“一枝獨秀不是春，百花齊放才是春！”
“我想讓這個時代……百！家！爭！鳴！！！”
甦宇一字一句，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三位長生存在望著面前的甦宇，仿佛第一次認識甦宇一樣。
見了鬼了。
這還是小甦宇？
長生仙更是站起身來，背負著雙手，在長生洞天中，緩緩地踱著步子。
過了一會兒，長生仙右手依舊背在身後，但是，左手伸出，不斷地掐指推算了起來。
這一推算，長生仙的心，便沉到了谷底。